第409章 一起走夜路

作者:掠過的烏鴉
第409章一起走夜路

  顧然拿了一根樹枝,撥弄篝火,風灌進去,火焰醒過來,像條狗似的開始舔新添的木柴。

  斜插在火塘邊的食材,有的滋滋冒油,有的沒有動靜,有的被薰成黑色,有的已經焦了。

  “能吃了嗎?”手裏還拿着仙女棒的格格跑過來,在火塘邊蹲下。

  “我看看。”顧然找了一下,“羊肉串和秋刀魚可以吃了。”

  “你先喫。”格格亮晶晶的雙眼望着他。

  “你年紀小,體力好,恢復力強,先喫怎麼了?給。”顧然把羊肉串遞給她。

  格格難以置信:“你這樣的男人,怎麼配有晴姐這樣的天使做女朋友的?欺男霸女,壞事做盡,怪不得人家說相由心生!”

  她氣呼呼地咬了一口羊肉。

  “嗯?!”雙眼微微瞪大,“好嫩!”

  “我們已經喫過,不用你說!”顧然笑起來。

  “你小子人不可貌相啊!”

  “做了壞事,你說我相由心生:我做了好事,你誇不可貌相?”顧然反問。

  “烤腸也可以吃了。”蘇晴也笑道。

  “謝謝晴姐~”格格的笑容甜極了,要把臉蛋在蘇晴身上蹭似的親暱。

  當然,也可能是想尋求政治庇護。

  “誰允許你偷喫的!”菲曉曉大聲訓斥,也走過來。

  衆人放會兒煙花,喫會兒烤肉,又長時間地圍坐在篝火邊,聽着濤聲,看着星星,漫無邊際的聊天。

  當顧然聊起自己的黑暗童年之後,格格忍不住也說了從小在家的感受。

  蘇晴也說了從小沒有父親的生活。

  星空、大海、篝火,似乎都有神奇的力量,隨着他們的闡述,將他們生命中與思想中的黑暗,抽去了一部分。

  唯獨謝惜雅默然不語。

  連週六的海邊篝火閒談,顧然他們都在治療格格,喜歡她這件事,憑什麼不可能是治療呢?

  她最近讀了很多心理學的書,還上過一堂關於精神的課,可輪到自己,依然陷入失望中難以自拔,無法苦中作樂。

  要驗證,不能憑空猜測。

  她深吸一口氣,暫借了些許火焰的熱量來溫暖身心。

  “我不想回去了。”格格躺在火塘邊,“沿着大海一直走,冷了就撿垃圾放火,餓了就抓魚採椰子,洗澡在海里,上廁所在海邊公廁——惜雅,你要一起嗎?”

  “我可以偶爾陪你。”謝惜雅回答。

  “哼!”

  九點半,顧然點燃最大的煙花。

  夜空五光十色,海中一樣,衆人的眼仁也是。

  “晚上煙花才絢爛。”何傾顏展開雙臂,“人生更黑暗也沒關係,我們的喜悅來得比別人更猛烈!”

  回到別墅已經是十點。

  不算晚,但他們有的是醫生,有的是住院的病人,有的是律師,平時就早睡早起,何況今天還玩了一天,現在都累了。

  “晚安。”蘇晴說。

  “晚安。”衆人你一句我一句。

  菲曉曉趴在陳珂背上,亦步亦趨,讓她半揹着自己回去。

  她是個體力廢物。

  顧然住在一樓,洗完澡,看五頁書,估摸着蘇晴應該洗好澡了,開始爲行動做準備。

  他打算和蘇晴好好聊一聊,但爲了以防萬一,有些東西是要準備的。

  顧然打開揹包,從裏面拿出避孕套。

  先是一個,想了想還是兩個,又拿了三個,這才覺得有備無患。

  “小嘛小兒郎,揹着那書包進學堂~”

  “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只怕那先生罵我懶吶,沒有學問囉,無臉見爹孃!”

  “叮叮啦切~嚨咚啦嗆~”

  學會這首歌之後,顧然上下學的路上都會唱,他從這首歌中汲取的養分,不比喫的白米飯少。

  顧然來到同樣位於一樓的蘇晴與何傾顏的房間。

  他拿出手機。

  【顧然:月上柳梢頭】

  兩分鐘,沒人理他。

  【顧然:相約黃昏後】

  蘇晴把門打開,另一隻手還在擦頭髮。

  “爲什麼不敲門?”蘇晴問。

  “我”顧然把手機放回兜裏,欲言又止。

  難道誤會了?

  顧然走進去,聞見沐浴後略帶水氣的清香,蘇晴穿着白色浴袍,那軟軟的布料,讓人想從後面抱住。

  何傾顏也穿着白色浴袍,躺在牀上玩手機,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泥,不知道什麼效果。

  “你先坐,我吹頭髮。”蘇晴說。

  “好。”顧然應道。

  這不是旅館,沒有沙發和貴妃榻,是別墅一樓的一個普通房間,除了梳妝檯,沒有地方可以坐。

  何傾顏視線投過來,看着他在沒有位置的地方找位置坐。

  “啪!啪!”她用腳拍了拍牀。

  顧然盤膝坐在地上,背靠着牀。

  何傾顏把腳擱在他頭頂。

  事到如今,這點小事,顧然已經不放在心上,但他還是把她的腳拿開。

  何傾顏把腳擱在他肩上。

  作爲一名純種的中國人,顧然也喜歡折中,所以就隨她去了。

  蘇晴背對他們,在鏡子前吹着頭髮。

  何傾顏用腳趾挑撥顧然的下巴。

  顧然頭也不回,抓住她的腳,另一隻手撓她的腳底板。

  何傾顏在牀上扭得像條大白蟲。

  “放手放手!哈哈哈!我錯了!放手!哈哈哈!你這個混蛋,我數到三!哈哈哈!一!哈哈哈!二!哈哈!”

  顧然面不改色,手也不停,就像順豐快遞的無人車,任對面怎麼鳴笛,它也只是和聲細語地反覆說:“麻煩向兩邊讓一讓!麻煩向兩邊讓一讓!”

  何傾顏實在受不了了。

  她放開手機,身體往下一縮,雙腿夾住顧然的脖子。

  浴袍裏的雙腿當然沒有骨子,顧然感覺臉部被絲綢擦過一樣。

  緊接着,他感受到了強大的夾力。

  他的腦袋處於何傾顏的大腿中間,有些震驚,不知道是何傾顏力氣大,還是她急中生力,或者女生雙腿的力量都這麼強?

  吹風機只有風聲,與顧然的吹風機完全不同,他的那款,機器的聲音比風聲大多了,所以蘇晴能聽見兩人的動靜。

  “別鬧了。”她也不需要聽,她能從鏡子裏看見。

  “是他先動的手!”何傾顏這麼說也沒錯。

  “我今晚,絕對,會做,被蛇纏住脖子,活活勒死的夢。”顧然斷斷續續道。

  “知道錯了沒?”何傾顏問他。

  “知道了。”

  這個世界太殘酷,誰的力量大,誰說了算,顧然不夠硬,扛不住擠壓,明明被欺負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

  蘇晴放下吹風機,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她往臉上抹了什麼,然後一邊擦着手,一邊走過來,

  何傾顏正把腿翹在顧然肩上。

  她躺在牀上,剛纔的一番動作,讓她的浴袍微微敞開,左肩完全露出來,雪白的肩頭、細緻的鎖骨、豐滿的胸部。

  下襬也敞開,雙腿筆直修長。

  不過顧然是背對她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有事要和你們聊聊。”蘇晴在牀上坐下來,對兩人說。

  “什麼事?”何傾顏語氣愜意,重新開始刷手機。

  萬籟俱寂,只有若有若無的濤聲。

  何傾顏躺在牀上,蘇晴坐在牀上,顧然背靠着牀盤膝坐在地上,燈光溫馨,室溫愜意。

  “現實是大陸,夢是大海,我現在發現,我這一根繩子、一處風景,已經拴不住顧然的這條船。”蘇晴說。

  她用了非常容易理解的說法。

  “哪有!”顧然道,“我去海里,也是找你的倒影。”

  他拿過蘇晴的腿,爲她按摩,很正經但可能沒有實際用處的按摩,就像妻子累了,丈夫安慰性地替她揉肩。

  “就算有時候我能操縱倒影,那也不是真正的我。”蘇晴說。

  “想說什麼?”何傾顏放下手機,也坐起身,“想讓我幫忙?”

  還沒動手,敵人就認輸了?

  “沒錯。”蘇晴點頭。

  因爲擔心蘇晴,顧然使用了【讀心術】,所以終於明白,爲什麼蘇晴會忍受何傾顏的試探與挑釁。

  “蘇晴,”他也起身坐在牀上,雙眼直視蘇晴的雙眼,“你聽我說,我沒有陷入夢境。”

  他牽起蘇晴的手,繼續道:“我承認,我是覺得夢裏好玩,但也只是好玩,就像我喜歡在海邊放火、燒烤一樣。”

  “只是喜歡篝火、燒烤的程度?”蘇晴反問,“你敢保證不會變成對賭博、吸菸那種癡迷?”

  “絕對不會!”顧然堅定道。

  他雙手微微用力,似乎想通過肢體動作,讓蘇晴感受到他的決心。

  “就算去夢裏,我也希望和你一起,一個人孤零零的有什麼意思?”他說。

  “那我問你,”蘇晴也直視他的雙眼,“今晚爲什麼不讓我去你的房間,反而要在夢裏來找我?”

  顧然愣了一下。

  “我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夢裏更方便。”他說。

  “前提是,你覺得在夢裏和我在一起,與現實中和我在一起,沒有分別。”

  “太嚴重了!”何傾顏合掌。

  “還不都是怪你!”顧然看向她,又立馬移開視線,“你和蘇晴睡一個房間,才讓我覺得不方便!”

  “除了我以外,現實中礙事的還有其他吧?”何傾顏捉弄似的笑道。

  顧然想起兜裏的東西。

  心理醫生必須對自己誠實,他確實想過,夢裏不需要這些東西,確實更方便。

  既然在這件事上認爲夢裏更方便,就不能肯定,他將來不會完全進入夢中,過上徹底方便的生活。

  “虧你還想讓蘇晴過上幸福的生活,你自身難保。”何傾顏嘲笑道。

  “不過。”她忽然嘆氣。

  認識以來,顧然第一次聽她認真的嘆氣。

  蘇晴也看向何傾顏。

  “是我輸了。”何傾顏說,“我也只想着大家在一起,一起快樂的生活。我不像顧然,時刻把蘇晴的幸福放在心上;也不像蘇晴,始終擔心着顧然。”

  “所以你願意退出嗎?”蘇晴問。

  “不能!”何傾顏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燦爛地笑起來:“管不了顧然,看不了蘇晴,至少我要把自己放在心上,必須和你們在一起,我這輩子才能幸福!”

  “那你爲什麼要帶上陳珂和謝惜雅?”蘇晴問。

  她的語氣,怎麼聽着像是,如果只有何傾顏一個人,她就能接受了?

  不。

  或許是事到如今,她纔有這種想法,如果是一開始,她也不會同意。

  “原因有很多,第一嘛,當然是因爲分散注意力,讓你疲於應付;

  “第二,分散顧然的主意——你沒留意顧然當時看你的眼神,快把蘇小晴當成真女兒了,但我、陳珂、謝惜雅三個人合在一起,他看不看我們,已經和他的意志無關了,只要他還是個男人,就會看我們;

  “第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加裝的,“好玩~”

  輪到蘇晴嘆氣了。

  她自語似的說:“我有時候想,我媽還有香姨,從一開始就贊成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是已經看出顧然的問題、我的軟弱、你的貪玩。”

  “軟弱?”顧然完全不贊成。

  “你纔是最勇敢的。”何傾顏很認真地說,“我是瘋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是正常人,卻和我做朋友。”

  用已經爛俗的話來說,只有會受傷的人,會害怕的人,去做一件令人害怕、會受傷的事情,纔是真正的勇敢。

  何傾顏摟住蘇晴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

  “我們在一起吧。”她說。

  “那個,我必須打斷一下,”顧然舉手,“還有我。”

  “我是瘋子,你是傻子,爲什麼還不抱住我們!”何傾顏道。

  顧然張開手,蘇晴看過來。

  分針走得都比顧然速度快。

  “主動、主動、主動!”

  “你念叨什麼呢?”何傾顏問。

  顧然抱上去,將穿着柔軟浴袍的兩人都摟在懷裏。

  濤聲依舊,柔和得如催眠曲。

  或許,上下學的路上,也曾有過如此美麗的聲音,蟲鳴、鳥叫、還有鄉下滿天的星斗。

  只是那時候他害怕,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把這些聲音都當成了鬼怪。

  站在原野上,感受柔和的夜風吹過,明明擡起頭,就能看見一個燦爛的世界,可那時候總是低着頭的他,只能看見黑暗,最終讓黑暗佔據了身心。

  “什麼東西膈到了我!”何傾顏忽然道。

  “放屁!”顧然急得都說髒話了。

  他還沒動!

  何傾顏推開他,然後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顧然讓她摸,因爲他是清白的。

  然後,在蘇晴的注視下,何傾顏摸出一個避孕套。

  “這個——”

  沒等顧然說完,何傾顏說了一句‘還有’,繼續摸。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何傾顏驚訝道,將避孕套在牀上一字排開。

  明明只有六個,不知爲何,顯得很有氣勢。

  “我、蘇晴、陳珂、謝惜雅,”何傾顏掰着手指頭數,“格格、菲曉曉,六個。”

  她擡頭問顧然:“你連格格和菲曉曉也要?”

  “我——”顧然像是殺人後被當場抓住般有口難辯,“我是打算在蘇晴身上,可能還會在你身上,用掉這個六個!”

  “這樣啊。”何傾顏笑起來,”來,蘇晴,一人三個。”

  她給蘇晴三個,自己留了三個。

  “開始用吧~”她興奮道,“怎麼用?我不會,你們先來?教教我!”

  我的老天。

  和何傾顏一起長大,友誼還能持續到現在,蘇晴果然是最勇敢的。

  ————

  《私人日記》:十月三十日,週六,小西島的夜

  濤聲悅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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