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過火
昏黄烛光之下,他纤长的睫毛投下细碎阴影,愈发显得清丽绝伦。
“沒有,是为师走神了,”楚浔回過神来,轻咳一声道,“方才为师抓着你时,你似是可以触物?”
回忆起方才的一幕,萧清毓仍是臊得发慌,不過他对楚浔向来有问必答,红着脸应道:“弟子亦不知是那玉佩之故,還是、還是因师尊之故……”
這话听起来就颇为暧昧,萧清毓自觉心虚,慌忙补充道:“具体如何,或许還得驗證一二。”
說完他才惊觉不对。
驗證?怎么驗證?
难不成、难不成還要跟师尊直說再试几次么?
在他的手背之上,师尊指尖的冰凉触感犹在,虽只一瞬,却已叫他慌了神。
楚浔就见萧清毓莫名其妙又闹了個大红脸,一时猜不透自己這位弟子的真实想法,不過也觉得萧清毓所說的法子有几分道理,遂点了点头道:“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萧清毓尚在茫然之中,楚浔已是一個拂袖,在桌上添置了许多物事,从玲珑剔透的酒盏到灵气氤氲的宝珠,应有尽有,看得萧清毓是愈发迷糊。
师尊从前分明不爱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說是无端浪费人的心智罢了,還常常教育他要不以物喜,而今此番外出,怎的就带了這许多出来?
可若說师尊喜好改变,分明也未有预兆,着实有些突然了。
许是先前心魔誓言的缘故,萧清毓這般念头只不過在心裡略略打了個转儿,便觉心口之处一阵刺痛,好在這原非什么大問題,他不過面色白了一白,随即便毫无异样。
他這一变化到底不曾骗過楚浔的眼睛,楚浔关切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
师尊如此无微不至地关怀于他,他却老是拿师尊的事想东想西,着实是他不该,也就愈发心虚起来。
萧清毓在楚浔面前,脸上向来是藏不住事的。
楚浔当即发现了萧清毓神色有异,他倒也不急,耐心道:“怎么了么?”
萧清毓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无妨,就是弟子记错了师尊喜好罢了。”
楚浔顿时了然。
這些日子两人几乎朝夕相对,相处得又太過自然,以至于他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可不是原著裡的那位炮灰师尊,而是半路而来的楚浔,习惯喜好都与原主不同,全靠自己的精湛伪装。
而萧清毓性子和顺,又一心向着他,他习惯了這些日子裡二人愈来愈近的距离,并不奇怪。
只是太過亲近以致忘形,差点忘了原主的喜好而险些露馅,却是他有些忘我了。
好在发现的并不算晚,只消接下来注意一二,应当无事。
想到此处,楚浔面上故作轻松,语气亦颇具几分自嘲之意:“为师从前一直清修,平日在外若是缺了什么,也是以灵力化冰凝结而成,即可补足,因而觉得這些东西华而不实,也以此教育你不要贪图物欲,如今时過境迁,才发现了生活的趣来。不過好歹也不算迟,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自然還是及时享乐的好,叫毓儿见笑了。”
听到如斯答案,萧清毓默然无话,心中却是一怔,脸上神色亦是变幻莫测,尤其在听见楚浔說起“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时,心中更是如遭雷击。
普通人便是再如何以灵丹妙药进补,也逃不過轮回的命运。师尊根基已损,体内几乎积蓄不住灵力,顶多只比凡人好些罢了,若是他不能尽快替师尊寻来修复之法,他们师徒二人,便当真只有短短数十载的相处了……
数十载于凡人而言是一生之长,然则于修士可能不過一场闭关,只是一旦破关而出,外界就是沧海桑田。
萧清毓心口隐隐作痛,原来這些日子他并非不曾想過這一問題,而是不愿想,亦不敢想,只能任其深埋心底,逐渐生根发芽,长成一桩心魔,而今被师尊一语点破,却是无法继续蒙蔽自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昏黄灯光之下,楚浔发顶隐隐可见几根银丝,虽匿于一头乌发之间,但萧清毓六识敏感,眼尖地看见了。
鬼迷心窍之下,萧清毓浮起些许,抬手撩起了那一缕银丝。
他本为炉鼎之体,加之年少入道,身量较之楚浔纤细许多,如此踮起脚来,也不過勉强与楚浔平视,這般动作并不容易,楚浔虽一时摸不着头脑,依旧下意识低下了头以配合他的动作。
楚浔气质冷肃,平日裡若非与萧清毓相处之时,常是不苟言笑,然则他的发丝却不如他的人這般清冷,而是柔软顺滑,触手生温,有如一节精致绸缎,萧清毓却很不是滋味。
這回他确信自己不曾看错,的确……是白发。
师尊、师尊分明尚是风华正茂的年岁,怎会、怎会如此……
他的手蓦然一松,已是重重垂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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