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沈放就坐在他府裡最好的一把椅子上,喝着他最好的茶,被他的管家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正在等他。
连江眼中一亮,大步走過来,咧嘴笑着,兴奋的想要拍沈放的肩膀:“哥,什么风把你這大忙人给吹来了?上次我来,你不是還忙得很,說沒空见我嗎?怎么這次我刚来,你就主动来找我了?果然我在你心裡還是很有地位的。”
沈放撩起眼皮,瞥了一眼他伸過来的手,面露嫌弃。
连江脑中警铃一响,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沈放的肩膀拍不得。
但是已经晚了。
沈放已经干脆利落的出手,抓住那只即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手一扭,顺手往外一抛。
啪嗒一声,连江被丢在几步远的地上。
管家不忍直视的撇开眼。
好在连江被沈放虐惯了,业务熟练,大大咧咧地爬起来,還啧啧感慨:“你這不让人碰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要是有哪個姑娘看上你,岂不是遭殃了?人家跟你撒個娇趴趴你肩膀,你不得顺手就给人家一個過肩摔。”
连江一边唠叨着,一边抬手揉了揉胳膊,疼得嘶了一声:“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這次对我下手格外狠?”
沈放但笑不语,按了按指骨和手腕。
传递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但下手确实狠,還打算随时再打他一顿。
连江敏锐的发现,今日的沈放好像总想打他。
他不敢再逼逼了,老老实实的坐下来,板板正正的坐在他面前,问道:“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嗎?”
闹归闹,连江打骨子裡敬重沈放。
他這個身份,說是小王子,其实就是一個鸡肋。
他大哥二哥体格强壮,又爱率军征战,四处劫掠土地和粮食,深得父王偏爱,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
而他是個早产儿,自小体质就弱,也不爱劫掠,在崇尚强者的草原上,从小就被当做未来的失败者看待。
王子的资源他沒享受過,却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被踢来踢去的。
直到后来,发生那件事,他终于认清了所谓的王室所谓父王兄弟的真实面目,离开了西域,去了中原。
最初在中原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穷得叮叮当当,又是异域面相,走到哪裡都被人排挤,差点也沒活下去,還是途经的沈放救了他。
沈放面硬心软,救了他之后,看他沒有什么谋生能力,又教会了他经商,让他在西域和中原之间走商。
连江体质虽弱,但其实很聪慧,被沈放教了一段時間后,渐渐的上了道,加上勤勉,過了几年,竟然也成为西域有名有姓的大商人,甚至還被冠上過西域第一大商的名头過。
而王室這几年在他大哥二哥的折腾下逐渐亏空,他成了有钱的大商人之后,王室反過来主动来接纳他,经常求助于他,他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三王子。
对于沈放,他心裡一直都有明确的定位,虽然挨了很多次打,也毫不动摇。
他恩公。
他老大。
他偶像。
冷面无情,懒得废话,非常有范儿的那种。
并且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
是一個非常冷酷的老大。
连江问完之后,紧张的等着冷酷老大开口。
毕竟已经跟老大认识這么多年了,他太清楚了,老大根本不可能找人闲聊的,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
尤其是沈放现在的神色,他還看不懂。
沈放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一圈,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听說你们西域最近流行抢亲,见到好看的男人可以随便抢回去,不知是什么风俗,甚是好奇,過来看看。”
抢男亲?
连江露出向往的神色:“要是這样就好了,我长得還可以的,說不定還有個美姑娘来把我抢走呢,我肯定不会反抗,嘿嘿嘿。”
沈放顿了顿,似笑非笑:“是嗎?你不是已经哄骗你嫂子去西域抢亲了嗎,怎么,原来竟沒有這個风俗?”
连江吓了一跳:“哥,你可别乱說啊。就我那两個嫂子,個個风骚妖娆的要命,不用别人說什么,她们就不知道主动给自己夫君头上种多少绿了,哪裡還用人哄她们上当?再說了,我沒事跟她们說什么话,躲還来不及呢。”
沈放抿一口茶,继续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连江被他看得毛毛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真的,哥,你别這么看我,我口味真沒那么重。”
沈放像是逐渐失去了耐心,盯着他的眼神,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变成了死亡凝视。
连江沒了办法,小心翼翼的猜测着:“還是說,你也想去抢亲?你想去抢還是被抢?都不行啊哥,這是我编来哄美人的,你可别真的信了。”
咔。
沈放的死亡凝视落下了刀。
就在连江說哄美人的时候。
连江缓缓瞪大了眼睛,忽然顿悟了。
妈呀。
等一下。
先让他把這前后对话连起来捋一捋。
抢亲是他单独跟小美人說的,沈放怎么知道的?
他们什么关系?
他是不是搞错了沈放說的嫂子了?!
连江屏着一口气,问:“姜家那個可爱的小美人,和你說的我嫂子,是……是有点什么联系嗎?”
沈放把玩着手裡的茶盏,以孺子可教的口气:“嗯,总算长脑子了,她就是你嫂子。”
连江:……
我死了。
缓過一口气来之后,连江开始夺命三连问:“你不是不近女色嗎?你有夫人了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沒听說過?再說她要真是我嫂子,为什么還出来相亲?”
最后這句话說出来,沈放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连江沒有发现,兀自总结陈词:“总之,我合理怀疑你是骗我的,姜家小美人那么可爱,不可能看上你的。”
沈放托着腮,挑眉看他:“我倒是一直沒发现,你跟你嫂子還挺像。”
连江露出羞涩的笑容。
沈放接着道:“狗胆都挺大。”
连江:……
沈放有心分享,尤其是在小情敌面前。
他闲谈一般,与连江聊起他和姜凉蝉之间的爱情,从从容容的扎着他的心。
两個人如何一起经历风雨,早就互相明白对方的情意,彼此心意互笃,只是因为大业未成,還不能公开在一起而已。
中心思想只有一個。
就是彻底砸实了两個人的关系。
连江蔫蔫的,整個人都失去了希望。
沈放心情愉快,嘴角噙笑,轻快地抚慰他:“你若是实在闲着了,可以想想我和你嫂子成亲的时候,你送什么贺礼合适。”
连江:……
恋爱的嘴脸好丑恶啊。
還是他们单身狗清香。
……等一下。
连江忽然想起来什么:“哥,我那天见到嫂子的时候,她還跟我說過,她的梦想是娶上十個八個的高富帅来着。她要真是我大嫂,为什么還有這個梦想?”
他小心的问:“是不是……你不太行啊哥?”
他看着沈放的脸色,更小心的补充:“沒事的,什么病都不怕,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們西域好多补药呢,你别担心,我都给你找来,肯定能有治的。”
他羞涩的露出嘴角的酒窝:“实在不行的话,這爱情我也可以替你承担。”
那一天,夕阳下的云霞格外红。
那一天,连江府裡的惨叫声,格外凄厉而惨烈。
乌云也为這惨案流泪,乌鸦也为這惨案哭泣,乌木也因這惨案干枯。
连江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沈放蹲下身来,拍了拍他面无人色的小脸,微微一笑:“我走了,离你嫂子远点,再有下次,這最后一口气你也别想喘上。”
他擦擦手,无情的远去了,带走了恋爱罪恶和残暴的气息。
连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裡流出单身狗最后的倔强和清香。
沈放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回赶。
算完了连江的帐,他要去姜府。
姜凉蝉的账不必說了,厚的她怕是承受不住了。
但是這账也不止是她的。
姜凉蝉能去跟连江认识,還是姜平轩在背后悄悄布局的。
他要先去找姜平轩好好谈谈。
他知道姜平轩为什么這么做。
让姜凉蝉和连江认识,一方面,大概是对自己的警告。
他其实一有空就想去找姜凉蝉,只是每次遇上的都是福伯。
姜平轩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真正確認之前跟他有太多接触,他明白。
如果他与她有了女儿,有個小子想要拐走他女儿,他也怕是要给這小子打断腿。
另一方面,姜平轩恐怕真的想暂时把姜凉蝉带去西域。
在姜平轩看来,沈放的身边不安全,他自己的身边也不安全。
唯一安全的地方,反而可能是远离太子和他们争夺之地的异域。
他能理解,但不同意。
连江暂时住的地方和姜府中间,正好要经過沈放的本营。
路经這裡,沈放自然的下了马,习惯性转一圈看一眼,想等確認一切都无误了,再上马去找姜凉蝉算账。
他刚刚下马,沈西就上来了,急匆匆的,看起来正在找他。
一见到他,沈西就快步跑過来,道:“主子,军中闯进来一個人,指名道姓,非要见你。”
沈放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们什么时候這么沒用了?让人想闯就闯?”
沈西有点为难,哼哧道:“我們不好硬赶,這個人有点特别……”
他话音未落,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沈放面前。
那匹马上,坐着一個年轻的女将,穿一身雪白的铠甲,头发高高束起,意气风发。
沈西的后半截话跟着马蹄声一起落下:“……我們不好动手,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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