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咬三口
他盯着置顶框看了几秒，将手机收回包裡。
小孩们還在叽裡呱啦地介绍小船哥哥，“昨天小施哥哥你沒有来呀，就是小船哥哥来喂的柚子，還给我們带了好多好吃的！”
“我觉得小船哥哥和小施哥哥一样好看！”
施淮挑了下眉，被小孩儿逗笑了。
他直觉這個小船哥哥应该是個很不错的人，至少很讨孩子们喜歡。
但他身前的小男孩把他抱得紧紧的，气鼓鼓地反驳道：“小施哥哥才是最帅的！”
“可是我觉得小船哥哥也很帅啊！他還会弹吉他！”
“小施哥哥学习好！”
“小船哥哥会唱歌！”
“小施哥哥学习好！”
“小船哥哥会做饭！”
“小施哥哥学习好！”
施淮捂脸。
他每次過来都会检查小朋友的功课，但他沒想到自己在小孩儿心裡留下的只有“学习好”這么一個印象。
這得是多大的阴影？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吃饭去。”
一群小孩儿很快被义工领着去吃饭了。
等這些小祖宗安分下来，院长這才有机会和施淮說上两句话，“他们說的小船哥哥是新来的义工，說是刚搬来晋城，這孩子也有善心，一来就找到了咱们福利院，說要当长期义工。”
“嗯。”施淮点了下头，也沒太关注。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就是因为社会上有你们這些善良的人，我們這些孩子才能够平安快乐地成长。尤其是你，小施，谢谢你一直以来常常来看孩子们。”
施淮也是這家福利院的长期义工。
长期义工和普通的志愿者不一样，对于福利院的孩子们来說，其实很容易对对他们好的人产生依赖，可很多人都只会来一次，来了又走，有可能会对孩子造成二度伤害。
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长期义工则需要建立起一段长期而稳定的关系，比如施淮，他至少每周会来一次。
他也算是看着這群孩子长大的，知道有的人从婴儿时期就被送进来了，有的人刚进来不久，有的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被合适的人家领走，還有的人会在這過一辈子。
会被父母抛弃的大多是在他们看来沒有价值的beta，或是身体天生有問題的omega。
但刚刚一直抱着施淮的小男孩是個例外。
他叫小满，今年八岁，是個健康的omega，在這已经待了五年。
不是沒有人愿意领养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走。
对于有的人来說，福利院就是他们的家。
施淮和院长聊着，将国庆节小晚会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施淮打好备忘录，就见手机裡进了一條转账消息，来自院长妈妈。
“你已经为孩子们做了很多。”
以前過节的时候福利院总是冷冷清清，施淮来了之后說生活要有仪式感，每次都会给他们组织一些小活动，从那时起福利院就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我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钱，我也老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现在就希望孩子们能够快快乐乐的。”
院长微笑着看向一屋子吃饭吃得脸蛋红扑扑的小孩们，眼尾的皱纹微弯，漾出满足的笑容。
施淮沒拒绝，收下了。
“我去看看柚子。”
柚子是只金毛，刚洗完澡正在抖毛。
它见到施淮很是激动，飞奔着過来蹭他，蹭了施淮一裤腿的水。
施淮陪着孩子们和柚子玩了一会儿，眼看着天黑透了，他收到了施女士的消息，让他早点回家。
纪域的消息框裡沒有再弹出红点点来，施淮点开他头像上的小草莓，恶狠狠戳了两下。
“施哥哥你要回家了是不是？”小满抱着零食看他。
柚子的毛也干了，蓬蓬松松的，看起来都胖了一圈，也凑上来蹭他。
“对，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睡觉了，哥哥下次再来陪你们玩。”施淮蹲下撸了两下金毛，在众人一狗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他们告别。
“对了——”施淮转過身来，“运仔，你這次的数学题对了一半，有进步，希望下次来能让哥哥看到更大的进步，還有小琴，你的英语作文我看了，有一些地方加了批注，你记得好好看看，還有……”
說到一半，小孩子们已经一個個打起了哈欠，纷纷跟院长妈妈說想睡觉了。
“……”演得還挺像，施淮失笑，“好吧，那我走了。”
小满站在扒着铁门目送施淮，“施哥哥我会好好写作业的。”
家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疾驰而過，施淮从半开的车窗裡看到了那张和纪域极其像的脸，但又更加冷硬，是纪域的父亲——纪博南。
记忆中，他好像经常半夜出门工作，小的时候施淮总会在他出门的时候偷偷跑去陪纪域聊天睡觉。
后来再大一点，纪域的生活被很多东西占满，除了上学的時間，他還要上各种兴趣班，学各种东西，只有在他易感期的时候才难得能休息一会儿。
施淮总会耍小聪明偷偷带他出去玩，回来总要被施女士揍一顿。
但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在這幢偌大的房子裡，身边是各种由陌生到不那么陌生的老师。
施淮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纪域家门口。
阿姨走了出来，“小淮又来找小域玩啦？哎哟，這可来得不巧，”她指了指楼上，小声道：“他正在上课呢。”
“王姨。”施淮回過神来，将手裡的一袋草莓牛奶递给纪域家的管家，“我沒什么事，就是過来看看。纪域在忙我就不打扰了，那王姨帮我把這些牛奶放进冰箱裡吧。”
施淮說完把袋子往王姨手裡一塞，赶紧跑回自己家，他可沒忘记還在和纪域吵架呢！
不過施淮对纪域的单方面冷战只持续了一天，因为第二天有体育课。
附中高中部取消了音乐课和美术课，只留了体育课，于是体育课就成了大家最喜歡上的课。
为了学生的身体素质着想，各科老师也不敢占用。
施淮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后边坐着一個男beta，旁边才是纪域。
从纪域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不過下一秒，施淮的手肘撑上课桌，手掌托着腮，挡住了他的视线。
纪域抿了下唇，看向讲台。
下课铃响起，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像瞬间复活了一般，下一节课是体育课。
纪域看到施淮快速离开座位，沒等他，甚至沒从他旁边经過，直接走到前面和简一阳他们一起。
纪域默默地将书本收进课桌裡，拖动书包的时候裡边掉出一块還沒来得及吃的面包来。
同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提醒：“域神，待会儿体育课，你還是记得先吃点早餐。”
纪域抬头时正好看到施淮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往外走。
他点点头，将面包重新塞回了包裡。
施淮那边，一群beta男生和一两個omega男生闹哄哄地进了更衣室裡。
体育老师今天請假了，施淮作为体育委员排在第一個，指挥着同学们原地做好热身运动，等到班级同学来齐了才带着他们开始跑步。
施淮身体素质好，可以跑得很快，但纪域是個omega，跑得不快，以往施淮都会在旁边陪着他跑。
這次却沒有。
一個alpha靠近施淮，他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
“诶施淮，你不等等纪域了？我看他跑得還挺费劲的。”
施淮已经在跑第三圈了，回头只见纪域落后在第二圈，身旁還有几個omega，omega天生体质较弱，体力不及alpha是很正常的。
“就跑個步有什么好等的？又不是小学生。”
施淮气性也大，总不能每次都要他巴巴地去哄人。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跑，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在终点等着同学们，顺便拍了個照发给体育老师。
“alpha五圈，beta四圈，omega三圈，老师說跑完就可以原地解散。”
一听這话同学们又像打了鸡血，纷纷奋力冲過终点。
“淮哥打篮球不？”
施淮摆摆手，“你们去。”
跑道上就剩下几個人了，除了一两個跑得慢的女beta和几個omega，還有纪域。
跑到他身边的女生忍不住开口，“域神，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沒事吧？”
纪域摇了摇头，坚持跑到了终点。
他低着头沒看施淮。
他额上冷汗涔涔，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
施淮看了他好几眼，走上前远远地问他：“吃早餐了沒？”
纪域看着地面，垂下眼睫沒說话。
“问你话呢。”
纪域终于小幅度摇了下头。
“你！”施淮上前抓住他的手，将人带到了树荫下，凶巴巴的，“先别坐，站着缓一下，就在原地别动，等我。”
看着男生急切往外跑的背影，纪域按了下有点痉挛的胃部，露出了一個满足的笑容。
施淮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纪域乖乖地站在原地，明明是個一米八几的人，却显得有点脆弱，此刻還眼巴巴地望着他。
就算是再生气也被他磨完了。
施淮拉着他到旁边的长椅坐下，拆开松软的面包塞进他手裡，纪域乖乖咬了一口面包。
又见施淮手裡拿着纯牛奶，当即蹙眉，“沒有草莓味的嗎？”
“卖完了，下次给你买。”施淮把纯牛奶往前送了一下，沒忍住笑，“怎么会有人那么自恋？就那么喜歡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嗎？”
纪域“嗯”了一下，沒有接過牛奶，而是直接低头就着施淮的手喝了一口。
施淮“哼”了一声，也沒多說什么，就這么静静地看他吃。
他们在一块大石头后边，沒人敢来打扰，倒也清静。
等他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施淮沒忍住念叨起来：“omega的身体娇弱，而且還要运动，都說了要按时吃早餐。况且老师都沒来，你不舒服不会跟我說一声不跑步嗎？我還能不答应么？下次……“
說着說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止住了。
“算了，我沒资格管你。”
纪域有些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腕，“有资格的。”
他看着施淮，将他的手拉起来搭在自己头上，小狗似的蹭了蹭。
“小淮哥哥，你管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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