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咬五十四口
附中的围墙刚修不久,洁白的墙面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壁画和正能量标语,只有角落這一块儿纤尘未染。
纪域被轻轻一推,十分配合地靠在墙上,像装饰的壁画,也像待宰的羔羊。
他微微往后倒,呈现一個十分放松的姿势,视线与施淮平行。
這裡是校园最不起眼的一角,几乎沒人会到這儿来。
還沒下课,周围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交缠的声音。
他们的距离很近,施淮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温度和轻微的喘气声。
但独独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他很快把刚刚那一抹梦寐的味道抛到脑后。
刚刚打完球,纪域连外套都沒穿,随意地罩着一件球服,干净又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皮肤又白,近距离下施淮连他锁骨上欲坠不坠的一滴汗都能看清。
他是alpha嗎?
要直接问嗎?
施淮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施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脱下了校服外套。
纪域一直懒懒地靠在一旁看着他纠结的神色,见状挑了下眉,“脱衣服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刚运动完,他的声音带着不太明显的哑,尾音微微往上抬,裹挟着点撩人的热度。
這么听着就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施淮把外套塞进他手裡,“穿上。”
纪域盯着眼前人单薄的上衣看了数秒,轻轻吐出一個字:“热。”
他不穿,也不把校服還给施淮,就這么抱在怀裡。
施淮纠结了许久,“我在论坛看到了一些言论。”
他小心翼翼看了纪域一眼,却发现他沒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這有点荒谬,但……我還是想求证一下。”
“当然,在此之前,我也有事情要跟你坦白。”
他觉得两個人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和相互信任。
他自认也有一些事情沒有跟纪域坦白,比如……他喜歡别人的信息素,而且還经常在梦裡梦见,這让他觉得很羞耻,也觉得对不起纪域。
施淮忐忑得眼神到处飘。
但墙角就這么点地儿,他不是在看纪域的下巴就是在看他的锁骨。
他余光瞧见纪域的喉结滚了滚。
“你說。”
“但是……有些事說出来之后,我們可能需要重新考虑我們之间的关系。”
不管是a還是o都需要伴侣对自己绝对忠诚,如果自己的另一半爱上了别人的信息素,這对他们来說无疑是一种背叛。
纪域抓着校服的指尖收紧,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化,让施淮感到一股很沉的压迫感。
“什么意思?”
他收起了漫不经心,声线紧绷。
“就是有可能……分手。”
他身上无意沾染陆尘舟的信息时纪域尚且那么生气,如果纪域知道他被别人的信息素吸引,施淮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原谅。
他把最严重的后果都考虑到了。
如果纪域不能原谅,那他就……
“施淮。”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打断了施淮的思绪,他被迫和纪域交换位置,肩胛骨很重地撞到墙上,压得生疼。
纪域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那就别說。”
施淮慌乱地抬头看他,背光的角度让纪域的脸变得阴沉无比。
纪域的电话响了。
按着施淮肩膀的手动了一下,松开了他。
但纪域整個人挡在前面,施淮无路可逃。
施淮脑袋一片空白,還沒反应過来眼下的情况,只看见纪域接电话时下颌线紧紧绷着,十分冷淡地回应。
纪域后退了一步,视线甚至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他转身往外走。
“纪域……”
纪域脚步微顿,声音冷硬:“我不想听。”
施淮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头也不回地走到篮球框下拿校服外套,往一個方向走去。
早春的风裹挟着一抹凉意,施淮醒過神来,追着纪域過去。
目的地是更衣室,纪域沒做任何停留,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施淮有些郁闷地搓着脖子等待,回想着自己刚刚哪裡惹到他了。
可他還什么都沒說出来,纪域生什么气?
施淮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纪域换好校服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想解释,但他脑子一时打结,又不知道该說什么。
认错?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于是,他就那么傻愣愣地堵在纪域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
纪域失去了耐心,把校服塞回他手裡,绕過他往外走。
接下来的课,施淮多次想制造机会跟纪域說话,后者都始终不理他。
在施淮把第三支笔丢到纪域那边的桌角下让他捡的时候,英语老师终于爆发了:“施淮,给我去外面站着。”
在全班的注视下,他走去外面罚站。
哦不……在這個過程中纪域還是沒看他。
直到中午下课,施淮想着蹭纪域的车一起回家,然后就像平常一样在家裡抱抱纪域,哄哄纪域。
沒想到纪域一下课就去了食堂,根本沒有回家的打算。
他只好跟在纪域后面排队,殷勤地帮他拿好筷子。
他刷了卡,纪域却视而不见,坚持自己再刷一遍,连他拿的筷子都沒用。
施淮不气馁,坐到他在对面,把盘子裡的鸡翅挑出来夹给纪域。
纪域只是看了他一眼,把鸡翅又给他夹了回来。
施淮挤出来的笑瞬间僵住。
……
“小纪同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施淮越想越觉得,纪域是不是发现了他的秘密,知道他疑似精神出/轨,所以在生他的气。
纪域只顾低头吃饭,沒說话。
“要不,你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想着别人的信息素,以后就只喜歡纪域一個人的,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闻到纪域的信息素。
“如果到时候要分手,那我就……”
“啪嗒”一声,纪域放下筷子的声音打断了他。
纪域迅速站了起来,端着沒吃完的饭直接走了。
施淮:“……就……”重新追求你,保证只喜歡你的信息素。
完了,真的连话都不想听他說了,施淮感觉小纪同学更生气了。
一個下午,施淮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应,连简一阳都看出了他俩不对劲。
趁着纪域被班主任叫過去,简一阳暗戳戳地来问他:“你俩咋了?”
“我……”施淮也不知道怎么說,“我好像惹他生气了。”
“那你哄人家啊,你不会连這都要我教吧?”
施淮迷茫地看着他:“怎么哄?教我。”
“……”简一阳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你俩瞒着我谈恋爱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账呢,還让我教你,有什么好处?”
“請你和习盛吃饭?”
“咳。”简一阳噎了一下,“請……請我就請我,干嘛带上别人跟我抢吃的。”
施淮沉默地看着他,看得简一阳老脸通红。
简一阳這人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
竞赛那会儿习盛告白被简一阳拒绝,但年后施淮再见简一阳时沒发现他情绪异常,就知道他俩已经和好了。
按照习盛的性子,如果不是简一阳答应了,他是不可能和好的。
“咳咳,行呗,别說兄弟不告诉你。”
“不就是哄人嘛,简单,你就把人按墙上,来一個壁咚。”
“然后呢?”
“然后?就亲啊!往死裡亲!”
“然后?”
“沒有然后啦!”简一阳拍拍胸脯,十分有自信,“一般這样子就能哄好了。”
“……”施淮觉得他很不靠谱。
傍晚放学,施淮继续跟小尾巴似的跟在纪域身后,后知后觉发现他根本沒往校门口走。
反应過来时他已经跟着纪域进入了器材室。
“咔嗒”一声,门落锁的声音。
施淮浑身一抖,脑子裡浮现出了一些绑架杀人的画面。
结果发现纪域根本沒在看他,只是在认真地清点器材,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一下。
過了一会儿,他合上笔盖,把本子装回书包。
但好像沒有要马上出去的打算。
施淮鼓起勇气,大步走過去,停在纪域身前。
這是個很好的机会,他要把纪域哄好!
然而,一对上纪域的目光,他脑子又卡壳了。
他闭上眼睛喊道:“小纪同学,我……”
一瞬之间,失重一般的感觉席卷而来,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想要抓住什么。
施淮被提着往上,一屁股坐在课桌上,睁眼就见纪域倏地离得很近,自己的手臂搭在纪域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就要放开,但脑海中突然划過一個念头。
想起简一阳教他的方法,他把手臂圈得更紧。
视线落到纪域的嘴唇上。
他面容严肃,思考着往死裡亲是怎么個亲法?
“施淮。”
他眼皮一跳,抬眼与纪域对视。
纪域往前一步,长腿抵着他的膝盖,卡进双腿之间。
“想闻我的信息素可以,但不准再提那两個字,知道嗎?”
即使施淮知道他是alpha之后想分手,他也不会放手。
施淮愣愣得看着他,“哪两個字?”
在纪域慢慢凉掉的目光中,施淮觉得自己也快凉了。
他這一整天就沒跟纪域說上几句话,他紧张地揽着纪域的脖子不放,努力回想今天說過的话。
究竟是哪两個字踩雷了?
他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你是說分……唔。”他自觉抿嘴。
纪域冷冷淡淡的神色告诉他,他沒猜错。
施淮连忙换了措辞,“我知道了!”
“就……我沒想跟你那啥啊。”
“就有個事儿想跟你說。”
施淮纠结了一会儿,“你還记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顶级alpha的信息素么?就是叫‘初雪’的那個。”
他看了纪域一眼。
纪域看他,“然后呢?”
纪域终于肯跟他說话了!
施淮现在有点激动,又怕纪域再次误会,趁热打铁一股脑儿把要說的话往外說:“我就想跟你道歉,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歡别人的信息素。”
“我知道這個事不应该,所以我想跟你坦白。”
施淮越說越愧疚,沒发现纪域挑了下眉,眸中的戾气和冰冷慢慢融化。
“你喜歡那個味道?”纪域神色古怪,“怎么发现的?”
“就……有时候做梦会梦到。”施淮顿了一下,說了实话,“好吧,是经常……经常梦到。”
“梦到?梦裡都是什么样的场景?”纪域循循善诱。
强烈的羞耻心和道德感驱使着施淮,让他不敢在纪域面前撒谎。
“大部分是在床/上……但是我绝对沒有代入過别人的脸!”施淮急急发誓,“我梦裡的对象都是你,但他的信息素都是初雪……”
“我知道我這样不对,但那是因为那是我闻過最好闻的味道,而且你又不肯给我闻。”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這样我以后做梦一定只会梦到你的。”
纪域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带着施淮不理解的情绪。
施淮不安又沮丧地垂下眼,“我知道這件事很严重,我想跟你說的是,如果你不能接受,想跟我分……那啥,我就会重新追求你,直到你原谅我。”
“就這样?”
就這样?
小纪觉得不够?
施淮的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不跟我分,我发誓只喜歡你的信息素。”
“還有,我們還是把小初雪的名字改了吧,你想叫什么?小草莓嗎?你的信息素不也是草莓味嗎?還是叫小豆腐?我都听你的。”
“呵。”
难得看到他這么乖的模样,纪域笑了一声。
“等一下。”
纪域又接了一個电话。
施淮心裡沒底,怕他又像早上一样接個电话就直接走了,因而抱着他不肯放。
手机裡的声音传出来,施淮也能听到。
“纪先生,我們已经查阅了您的所有检测报告,關於您体内含有大量信息素修改剂的問題,我們還需要进行详细的评估,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到晋城人民医院一趟?”
“周六吧。”
接下来的对话施淮沒有再听进去,挂断电话时,他跳了下来,第一時間想要去检查纪域的腺体,“信息素修改剂?!你体内怎么会有這种东西?”
纪域将他的手拢在手心裡。
“你不是說在论坛看了一些言论嗎?现在该我說了。”
“我的信息素,你要闻嗎?”
沒等施淮回答,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扑向施淮。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施淮腿有点软,他的腰被轻轻搂住,纪域低沉的提醒就在耳边:“你应该坐好的。”
但纪域沒再抱他桌上课桌,只是就着這么一個姿势,把他圈在自己的身体和课桌之间。
施淮只能凭借着他的手臂和腿后抵着的课桌,才让自己勉强站稳。
初雪化作温柔而具有蛊惑力的力量,将他层层包裹。
施淮几乎就要溺在其中。
他掐着自己的指尖,将内心涌上来的渴望压下去。
“你居然真的是alpha,你骗我……”
那么多年,他居然在使用信息素修改剂?
而施淮一无所知。
他有点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可是你不会喜歡alpha,我能怎么办呢?”
“三年级学校晚会,你被老师要求扮演小公主,穿得特别好看,有個阿姨說你以后一定是個漂亮的omega,问你要不要给他家大儿子当媳妇儿,你直接吓哭了。”
“你哭着說不要alpha,讨厌alpha。”
有過這样的事嗎?
施淮沒有印象。
“分化那年,我躺在病床上等报告,你和阿姨在外面說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說了什么?
這件事施淮有印象。
他心裡一直觉得小纪同学一定会分化成甜甜软软的omega,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
他跟妈妈說,omega很脆弱,小纪分化之后他会每天把抑制剂带在身上,绝对不让别人欺负小纪同学。
“我那时早就知道我分化成了alpha,你最讨厌的alpha。可是检测报告還沒出,我還有最后一丝丝的希望。”
施淮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揪住了。
他那时在病房外畅想的一切、期待的一切,对纪域来說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吧。
“直到医生把检测报告交给我,我就像被判了死刑。”
他就像体力不支一般,轻轻地把下巴抵在施淮肩上。
纪域太知道怎么服软,怎么让施淮心疼他,“小淮哥哥,你說,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该骗你,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喜歡到,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能一直在你身边。”
“周六我就要去医院,如果你還是那么讨厌alpha,我這就去把腺体毁了吧。”
施淮揪紧他的衣领,心脏的部位酸胀到不行。
“你别讨厌我,别分手,别不要我,好不好?”
“纪域!”
施淮生气,不是气他骗自己,而是气他這么久来一直在用伤害自己的方法隐瞒。
還有,把腺体毁了?這又是什么鬼话?
施淮气得不行,根本沒法淡定說话,“艹!”
纪域伸手抱他,让体温彻底贴近。
嘴唇在他耳边蹭了蹭。
许久,他听到纪域的声音:“這裡不方便。”
施淮愣了一下,反应過来后整张脸都红透了。
纪域這是在跟他开黄/腔?
這個时候還有心情开玩笑?
施淮气得呼吸急促。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侧的皮肤,“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气坏了自己。”
施淮咬着牙,沒忍住骂了一句:“我日/你大爷!”
滚烫的吻辗转到耳垂上,纪域又亲了亲他。
“乖,放過我大爷。”
耳垂被碾磨,跟着染上热度。
“有什么冲我来。”
被最喜歡的信息素浓烈地包围,施淮贪婪又克制地汲取,情绪轻而易举地被纪域的一句话推到最高处。
作者有话要說:
小纪:小纪沒有坏心思,小纪只是喜歡小淮哥哥
ps還要一段時間才完結啦!不過這本是小短文,最多写個二十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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