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等價交換)
變得冷漠,疏遠,且不近人情。
白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明明是最爲親密,且接近完全標記的程度,爲什麼他會對自己這麼冷淡
“爲什麼對你這麼冷淡”
聽到謝崢沉默了一瞬,這麼重複道,白桃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把心聲說出來了。
“對啊,我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他應該最需要我了,但是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信息素和標記的影響,不僅是他,我也沒有那種不受控制,忍不住想要和標記對象親近的感覺。”
她這幾天住院住得太悶了,一整天都在病牀上待着,而白衡之前因爲熱潮期堆積了不少工作沒處理,這些天也忙的不可開交。
除了謝崢放學得空會過來看看她之外,就再沒說話的人了。
白桃留意着少年的神情,他在聽到她提起沈斯年的時候沒有以往那樣不悅,和惱怒地打斷她。
他垂眸斂去了神情,看不分明。
見他既沒有反應,也沒有打斷她,白桃斟酌了下繼續說道。
“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是因爲我切割了腺體還沒癒合,加上他被我標記時候也傷到了腺體”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我爲什麼還能感知到你的信息素”
謝崢削蘋果的動作一頓,突然的一下水果刀險些劃破他的手指。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或許是我和你信息素匹配率比他高吧,我和你百分之九十九,再過一兩年分化數值穩定了,沒準會達到百分之百。”
“他和你只有百分之九十三。”
這是謝崢才知道的。
好巧不巧,在沈斯年被標記的當日,他下午時候剛好從醫院拿到了前幾日他來做信息素匹配率的檢測表。
因爲那時候少年還在昏迷,這張檢測表是他送過來的。
百分之九十三,只有六個百分比的差距,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爲什麼她之前沒有感覺到
白桃皺了皺眉,心下的疑雲也越來越大。
一旁的少年掀了下眼簾。
“你糾結他需不需要你做什麼”
“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反正既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他。能在標記之後不受影響,又不用花時間去安撫對方,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可是他畢竟是因爲我才遭了這麼大的罪的,我什麼都沒幫上他,我心裏不踏實。總覺得欠了他”
白桃話剛說到一半,謝崢沉聲打斷了她。
“這個你不用擔心,衡哥已經幫你還了。”
她有些好奇:“他給沈斯年什麼了支票還是房子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都不是。
沈斯年什麼都沒要,包括白衡承諾給他的婚約。
他只接受了白衡的一個承諾,那就是等到暑假之後去國外治療。
不過謝崢知道,治療是假,遠離白桃,忘記白桃纔是真。
他聽醫生說了,沈斯年這個情況根本沒有痊癒的可能。
沒有了信息素的影響,時間就成了治癒一切的良藥。
一年,兩年,五年,總有會忘記,會釋懷的一天。
而這些謝崢答應了沈斯年不能說,他不想讓白桃永遠生活在愧疚中,同樣的,他也不希望因爲對方的同情而在一起,成爲束縛她一生的枷鎖。
這也是沈斯年沒有答應婚約的原因。
“一個留學的機會。”
半晌,在白桃以爲對方不會回答的時候,謝崢驟然開口。
“他對物理和數學一直很感興趣,國外有個學校他很想去,只是因爲經濟壓力他一直沒機會。不是馬上就要高考了嗎,藉着這個時機,衡哥給他拿到了推薦信,不用等到畢業,今年他就能去。”
“今年怎麼這麼突然”
白桃愕然睜大了眼睛,對於沈斯年要去國外留學的時候很是驚訝。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他爲什麼要告訴你”
謝崢臉色沉了下來,那雙淺藍色的眸子直勾勾注視着白桃。
裏面閃爍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不是他什麼人,他也和你沒關係。你們頂多只是個標記關係,現在甚至都沒有標記影響了,你爲什麼要要求他事事都給你說,事事都告訴你”
他應該忍住的,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情緒。
這幾天謝崢心裏一直都很憋屈窩火,因爲沈斯年所做的一切,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謝崢一直在想,當時如果進手術室的是他的話,是不是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了。
這種什麼也沒做,反倒得到一切到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特別可笑。
而更讓謝崢覺得不安的是,從醒來到現在,三天過去了,明明陪着她的是他,她說的想的全是沈斯年。
“白桃,我就在你身邊,你爲什麼不能看看我”
“抱歉。”
白桃也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在提沈斯年,他會感到煩躁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他們兩人一直水火不容。
謝崢深吸了一口氣,將蘋果塞到了她手裏。
白桃眨了眨眼睛,看着還剩下一半沒削皮。
“自己啃。”
他沉着臉色,咬牙切齒地說道。
“”
啃什麼啃皮嗎
白桃一臉莫名地看了對方一眼,也不敢再說什麼,怕撞木倉口。
只是說是不說了,腦子裏卻不可避免想起了沈斯年。
熱潮時候標記的畫面很模糊,因爲意識不清,所以一切都斷斷續續的。
沈斯年似乎說了很多,然而她一個字都沒記住,就記得他好像一直在哭,標記之前在哭,標記時候在哭。
每一次,都是因爲她。
想到這裏白桃突然覺得嘴裏的蘋果沒了滋味。
不知怎麼,突然有點想他了。
沈斯年幾乎是在醒來的第二天就出院了,而白衡不放心她,硬生生拖到了一週後她纔回到了學校。
在她住院期間王淇來探望過她一兩次,饒是如此,她一進教室對方還是激動的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上來就給了她一個熊抱。
“老白啊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沒有你在的北皇是多麼黯淡無光。”
白桃被她這話給逗笑了。
“哪有那麼誇張我看你昨天還發朋友圈曬戰績來着,有我沒我你不是照樣過得挺開心的嗎”
“也還行吧,就一般開心。”
她說着將這幾天發的資料試卷什麼的拿給了白桃,連帶着筆記本一起。
“馬上期末考了,這是老師圈的重點和我整理了筆記,你得空拿去複印一份,抄的話太多太費勁兒了。”
不提筆記還好,提到筆記白桃腦子裏不可避免浮現出了沈斯年的身影。
這些事情從來都是沈斯年整理好拿給她的,無論是月考還是期中考。
而這一次並沒有。
白桃也不知道在在意什麼,是因爲朋友對她突然的疏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她心頭悶悶的,連帶着看到出院的喜悅也被沖淡了不少。
“怎麼了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沈斯年”
幾乎是在王淇話音剛落的瞬間,白桃都沒過腦子便脫口而出了。
不僅是她,白桃也愣住了。
“不是,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這一次熱潮是他給我做的標記,所以我就有點在意他的情況如何。”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起來反倒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王淇半信半疑地掃了白桃一眼。
“他還好,這幾天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就是他腺體那兒一直貼着隔離貼挺奇怪的。我記得他發熱期不是剛過嗎,貼這個做什麼”
隔離貼
是腺體上的傷還沒好嗎可那應該是紗布之類的包紮啊,爲什麼要用隔絕信息素的隔離貼
要是真的有傷這樣反倒會悶到傷口,更難癒合。
白桃沒說什麼,心下卻暗自記下了這一點。
等到大課間的時候她從醫務室那裏拿了些包紮傷口用的東西,又拿了些藥,在平時他必經的樓梯口等着。
沈斯年是等到了,然而他在看到她的瞬間只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然後頭也不回的往教室那邊過去了。
“等一下”
她趕緊喚住對方,拿着袋子上前。
沈斯年垂眸:“有什麼事嗎”
被這麼涼涼問道,白桃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一般沒精打采。
“沒什麼,我就是看你身體好像還沒痊癒,想着給你那點藥和補品之類的。”
沈斯年看着袋子裏滿滿當當的東西,他沒有接過,反倒皺了皺眉。
“不用,我已經沒事了。”
“可是你腺體”
“也已經好了,只是我信息素這幾天不穩定,所以用了隔離貼。”
他冷聲打斷了白桃,說到這裏停頓了下,又似不耐煩地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
白桃看着眼前人冷漠的眉眼,那曾經溫柔注視着她的視線不再。
巨大的落差讓她很難受。
“沈斯年,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標記的時候沒輕重你生氣了我給你道歉”
“我沒生氣,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你爲什麼不理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她說出這話的瞬間,頭頂傳來了沈斯年的一聲冷笑。
“朋友你以爲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嗎我之前只是想接近你隨便找個一個藉口而已。”
他說着往前一步,兩步,最後把白桃生生逼在了牆角,退無可退。
“現在我不想和你假扮什麼朋友關係,也不想和你有過多的交際。所以你如果真的關心我,在意我的感受,就離我遠一點,我想要回歸正常的生活。”
白桃愕然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斯年。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厭惡可是你再生氣現在也是在依賴期,你把我推開只會讓你更難受。就算你不想和我有什麼交集,也至少等到依賴期之後”
“啊,你不提起我差點忘了。”
他湊近了些,在鼻尖快要擦到白桃的鼻尖的瞬間停下。
白桃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嚥了咽口水,這一次腺體沒有發熱,她卻莫名覺得口舌乾燥。
逼仄昏暗的空間裏,他們眼裏只有彼此。
可所有旖旎都在下一秒被打破。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幾天我爲什麼沒有得到安撫也沒受到任何影響”
沈斯年直勾勾注視着她,空氣裏隱約有一股冷香浮動,卻不是紫羅蘭。
“熱潮標記次數太多太深,我已經對你的信息素麻木,沒有感覺了。我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我只是不再受信息素影響了而已。”
“這纔是原本的我,我從始至終都只是因爲受到了信息素的蠱惑才討好你,取悅你。不然你以爲我真的戀愛腦到對一個霸凌我的人動心嗎”
原來這纔是原因。
如果平時說這種話白桃可能會懷疑沈斯年另有隱情,可是這樣近的距離,她都感知不到對方的信息素。
說明他是真正對她沒有反應了。
白桃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有些失落,又有些無力。
“我明白了。”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打擾你了。還有這一次熱潮的事情,謝謝。”
傻瓜,又道歉又道謝的。
沈斯年喉嚨發澀,怕再待下去會被看出什麼來,剋制着收回視線徑直離開了。
少年從樓梯口的昏暗,再到沐浴日光的奪目。
白桃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之後這才移開。
“早知道不拿這麼多東西了,人都不要。”
她這麼悶悶嘟囔了一句,看着這時候還有時間,想着這些她也用不上,打算拿到醫務室去。
白桃抱着一袋子東西到醫務室門口的時候,門是半掩着的。
她看到了林莉莉也在裏面。
“這麼點劑量好像不大夠,要不再加一點吧”
“嘖,你當抑制劑是糖片啊,糖喫多了都得蛀牙,更別提這個了。要是注射劑量太多容易成癮,有害身體。”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斯年這幾天尤其是晚上疼得特別厲害,只有靠注射大量抑制劑才能睡下。我想着給他多拿點,等到疼痛緩解了之後再慢慢減少劑量”
林莉莉話說到一半,聽到了門口有動靜後一頓。
回頭看去,剛好和白桃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白桃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看他們好像有事要說不好這時候進去打斷。
不想剛準備離開,一會再過來,結果不湊巧被林莉莉抓了個正着。
少女看到白桃的瞬間神情很是微妙,雖不是厭惡,但似乎並不想看到她。
“藥我拿走了,馬上要上課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莉莉這麼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離開了醫務室。
只剩下白桃在原地一臉莫名。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前腳沈斯年對她愛搭不理,後腳林莉莉也對她視而不見。
“她怎麼了我這幾天都沒在學校,應該沒什麼地方得罪她啊”
“人不是說了着急回去上課嗎,胡思亂想什麼”
林海注意到白桃手上的東西,除去一些她從家裏帶來的補品之外,裏面赫然裝着的是她剛從他這裏拿的藥。
“你把藥拿回來幹什麼”
“唔送人不要,這麼多我一個人用也浪費,想着還是拿來給你物盡其用。”
白桃把手上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見男人這時候也空閒,不着痕跡地問道。
“對了,剛纔林莉莉過來是給沈斯年拿藥還說什麼很難受,這是怎麼回事他生病了”
林海並不知道沈斯年腺體損傷的事情,只知道最近他不舒服一直睡不好覺。
林莉莉擔心他身體,就過來找他拿抑制劑了,而且還是拿的雙倍。
“不清楚,那小子也沒過來找我看。可能是分化期留下的後遺症吧,等過一兩年信息素穩定了就好。”
aha分化成oga的情況並不特殊,然而這樣跨多級分化加強化的情況卻很是罕見。
沈斯年信息素不穩定,一時半會兒沒法承受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沈斯年現在很不待見自己,可白桃因爲標記的事情對他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她可能真的會死在手術檯上。
分化期的後遺症嗎
等回去問問哥吧,讓他幫忙找幾個醫生給沈斯年看看,不能根除能緩解下也是好的。
白桃暗暗記下了這件事,放學的第一時間便衝出了教室準備回家。
然而她剛要往教學樓外面走,便看到前面不遠處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斯年和林莉莉。
沈斯年似乎很難受,臉色煞白,身體無力,被林莉莉攙扶着連站都站不穩。
“我都給你說了讓你在家多休息幾天,你爲什麼非要這麼着急返校”
aha的五感本就敏銳,尤其是白桃這樣的等級,這樣的距離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斯年如今腺體損傷,感知不到白桃的信息素。
“她回來要是看不到我會多想。”
無論是白衡還是謝崢都告訴她沈斯年傷的不重,比她輕多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然沈斯年不必硬撐着在她返校的時候回來,他不想讓她知曉他的傷勢。
上午時候還冷冰冰地對待着她,讓她離遠一點的少年,這時候卻爲了不讓她發現異常一直僞裝。
突然感知不到的信息素,沒用的標記,遮擋着的腺體
串聯在一起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在熱潮之後發生的。
標記有問題。
他們有事瞞着沒有告訴她。
白桃意識到這一點心跳得厲害,好像有什麼即將破土而出。
等到林莉莉他們離開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等不到回去的時候,她現在就要打電話問。
然而白桃手機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撥通白衡的電話,處理完事務的謝崢也正好會長辦公室裏出來。
謝崢揉了揉酸澀的脖子,看到白桃的身影一愣。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學校”
白桃顧不上其他,連忙上前抓住了謝崢的手。
“你來的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沈斯年是不是傷還沒好當天在我熱潮意識不清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說謊”
白桃惱怒地打斷了謝崢的話,聲音也因爲情緒激動不自覺拔高。
“要是真沒什麼他爲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傷勢,爲什麼要擋住腺體,又爲什麼會難受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謝崢你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事”
謝崢沒有反駁,卻也沒有迴應。
這時候學校只有他們兩人,周圍靜謐得可怕。
少年的沉默證實了白桃的猜測,她深吸了一口氣。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就去醫院找當時給我做手術的主治醫生,我是當事人,我有權知道真相。”
她咬咬牙,憤憤說道。
在白桃轉身的瞬間,謝崢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說。”
少年的聲音喑啞得厲害,那雙淺藍色的眸子黯然沒有光彩,好似蒙塵的寶石一般。
“他的腺體不是三兩天就能痊癒的那種,而是不可逆轉的損傷。”
白桃瞳孔一縮,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不可逆轉,那不就是永久性嗎
腺體切割的痛苦白桃更是想起都覺得手腳冰冷,更別提這樣長時間的痛楚了。
“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他是因爲我受的傷,你們爲什麼要瞞着我”
謝崢被白桃驟然溢出的信息素給刺激得呼吸都亂了,雙腿一軟險些沒站穩。
“白桃你冷靜點。不是我們故意隱瞞你,是沈斯年不然我們和你說。他就是怕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怕你一輩子生活在愧疚裏。”
什麼啊
又是這樣自以爲是的做決定,打着爲她好的名義瞞着她。
說好的以後再也不會隱瞞,會對她坦誠相待呢結果轉頭又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們以爲不告訴我是爲我好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瞞得了我多久一年,三年,還是十年我越晚知道心裏的愧疚和罪惡感就越重,我的安逸建立在沈斯年的痛苦之上,這算什麼你們能心安理得我不能”
謝崢臉色沉得厲害,俊美的臉上似覆上冰霜,沒有一點溫度。
“那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知道了就能把他的傷治好嗎”
“我是治不好,但是我會竭盡全力補償他,照顧他,我”
“所以你是在愧疚,在同情他”
謝崢扯了扯嘴角,眉眼也帶着嘲諷。
“白桃,你知道沈斯年除了不想讓你一直生活在對他的愧疚裏,他最害怕什麼嗎”
“他最怕,也最不能接受你的同情。”
“如果你是因爲他受傷了想要負責,那你能負責多久一輩子你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在反覆提醒着他是個殘缺的人,於他而言都是折磨。”
他看着白桃臉色蒼白的樣子,知道她是聽進去了,於心不忍,上前抱住了她,柔聲安撫。
“白桃,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是對他最後的尊重和體面。”
在得知了沈斯年腺體損傷的事情之後,白桃請了假沒去學校。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好幾天不出來,一閉眼腦子裏全是沈斯年的臉。
第三天的時候,白衡實在看不下去,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地上胡亂翻開的書籍,還有她鬼畫桃符一般的筆記。
“你這是在做什麼因爲沈斯年的事情打算棄學從醫了”
白桃眼下青黑一片,聽到男人的聲音慢半拍地擡眸看去。
“沈斯年是因爲我,我不能不管。我已經把京城所有權威醫生的聯繫方式找到了,我們一個一個帶他去看,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青年沉默了一瞬,看着對方找這些都找的神志不清了。
“你是傻子嗎還是你閒着沒事找事不是有我嗎,你自己悶頭瞎找什麼”
“你有辦法”
白桃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辦法修復他的腺體了對嗎”
青年搖了搖頭。
“沒有,他腺體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我沒有辦法幫他修復。”
白桃的神情隨着白衡的話肉眼可見的黯然下來,最後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在她絕望之際,青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過有一個辦法能讓他,至少能夠感知到部分信息素,消除他腺體損傷帶來的大部分痛楚。”
他說到這裏一頓,看着白桃欣喜不已的樣子,神情卻越發凝重。
“但是如果你是因爲愧疚,因爲同情才這麼做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種辦法的。”
她愕然地看向白衡。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明確你到底出於什麼目的做出的這樣的決定。沈斯年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愧疚。”
白衡這麼說着,將一個文件夾遞到了白桃手中。
“想清楚再做決定吧。”
是夜。
月光皎潔,從上面輝映灑落,又順着樹葉流淌在了大院裏。
沈斯年剛做好晚飯,聽到門外隱約有腳步聲傳來。
女人擔心他身體,晚上沒有加班,平時十一二點纔回來,這幾天八點的樣子就到家了。
他看了下時間,七點二十。
沈斯年有些意外今天她回來得這麼早。
然而在他剛出廚房的時候,聽到了敲門聲。
他腳步一頓,沒有立刻上前。
不爲別的,女人身上有帶鑰匙,她一般回來不會敲門。
這意味着門外的人不是她。
如果是林莉莉的話,她還沒過來可能就已經大老遠喊他的名字了。
沈斯年喉結滾了滾,猜測到了來人後身子緊繃得厲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裝作聽不見,等她自己離開。
果不其然,十分鐘過後,沒有等到他開門,白桃的腳步聲從門外漸漸由重到輕,最後直至消失。
半晌他沒聽到動靜後,他這才走到窗邊,想要看看白桃離開沒有。
不想沈斯年剛走過去拉開窗簾,一張清麗的面容驟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surrise”
白桃聽到沈斯年靠近後,從蹲着的草叢裏跳了出來,雙手舉高朝着他打着招呼。
驚喜沒有,驚嚇倒不少。
少年被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他手撐着一旁的桌子勉強站穩。
“你大晚上的過來幹什麼我不是都說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嗎怎麼我不纏着你,你不適應,反倒更塊狗皮膏藥一樣纏着我了”
一如既往的冷言相向,冷嘲熱諷。
這一次白桃非但沒覺得難過,反而支着頭在窗邊聽得彎着眉眼。
“好幾天沒見想你了。”
沈斯年一愣,前一秒還咄咄逼人的氣勢在聽到這話的瞬間沒了氣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趕緊回去”
他話剛說到一半,白桃手撐着窗邊一跳,從外面翻窗直接進來了。
沈斯年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白桃你熱潮期我幫你做標記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我讓你走你聽不見嗎”
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可是他不敢和她待在一起太久。
他怕到時自己會捨不得她離開。
“沈斯年,我都知道了。你因爲我腺體受損的事情。”
白桃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身子一僵,驟然噤聲。
“我今天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我”
“出去”
沈斯年猝不及防朝着她吼道。
白桃心下一驚,擡眸撞上了他泛紅的眼眶。
“沈斯年你冷靜一點,我是來找你心平氣和談事情的,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談事情談什麼事情,補償嗎補償我什麼錢財,房子,還是許諾和我定婚,對我負責,照顧我一輩子”
他的身子顫抖得厲害,每說一個字似劍一寸一寸刺進心臟,疼得他不能呼吸。
“我不稀罕你的補償。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吸引力,你的天命只有謝崢,你就算答應和我在一起作爲補償有什麼用你對我沒有感情,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與其守着你的軀殼,我寧願你離我越遠越好”
白桃從沒有見過這樣是失控的沈斯年,不是單純的發熱期時候信息素的失控,而是情緒的失控。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手緊緊扣着桌邊,骨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良久,沈斯年平復了下來,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白桃。
“你要是真的想要補償我的話,請你離開,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沒有感知到任何信息素,可偏偏白桃的視線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
她沒有離開,而是上前一步,在距離他半步的位置停下。
“發泄完了嗎如果還不夠你可以繼續說,我不着急。”
她說着牽着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掙扎後白桃擡眸看了過來。
“你再動一下,我就”
白桃眼眸閃了閃,視線隱晦地落在少年殷紅的脣瓣。
沈斯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髮絲之下的耳根通紅。
他咬着嘴脣,最後似無奈又似妥協。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找你商量個事。”
見沈斯年願意好好聽她說話了,白桃鬆了口氣,把文件夾遞給了他。
“這是我們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治療方案。”
少年捏着文件夾的手不自覺用力,聽到這是治療方案,他並沒有多高興,甚至不想打開。
不爲別的,治療好了他也恢復不了最初的樣子。
與其這樣他還不如不治療,至少感知不到信息素他不會那麼難受。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好,我不想修復腺體。”
“我說了修復嗎”
白桃說着將那個文件夾打開,這一次他想不看都不行了。
“腺體切割同意書”
沈斯年一臉莫名,直到看到最下面的簽名人後瞳孔一縮。
“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我之所以讓你標記,就是爲了避免你熱潮時候損傷腺體,你這是什麼意思損傷了我的腺體,你良心不安也要毀掉自己的腺體”
沈斯年氣得不輕,動手準備把那同意書給撕掉。
白桃見了連忙抱住他的腰,腰是他的敏感處,被這麼一碰他身子一顫,脣齒之間險些溢出細碎的聲音。
“不是毀掉,我是打算切割一部分”
“那還不是一樣”
“移植給你。”
幾乎是在白桃話音剛落的瞬間,沈斯年僵硬着低頭看了過來。
“你說什麼”
“我說我打算把我的腺體移植一部分給你,不多,就三分之一。這樣我頂多身體可能會變弱一點,總的來說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沈斯年的腺體損傷的部分是一半,是剛好不能感知信息素的損傷程度。
有了她的三分之一,他就能感知到信息素,也能極大程度減輕腺體損傷過度帶來的痛苦了。
“你是s級的oga,要找到和你等級合適,腺體相匹配,又自願捐獻的oga難於登天。按理說ao之間的腺體移植很大可能會互相排斥,但是我們不同,我們是天命,我們的五感在標記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共享的。”
“用我的腺體不會有任何排異情況出現。”
沈斯年除了一開始聽到,她要把腺體切割給他的時候很震驚意外之外,之後表現得都很平靜。
並沒有白桃以爲的喜悅。
半晌,在她說完了之後,沈斯年眼睫微動,澀然開口。
“理由。”
“什麼”
“你移植腺體給我的理由。”
他之前時候雖然不介意裝柔弱裝可憐,讓白桃心軟,更親近他一點。
然而也只限於那種程度。
如果白桃回答是補償,或者是因爲同情愧疚什麼的話,他會立刻撕掉這個同意書。
這樣的話就算移植了腺體,他能恢復如初,那又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他只不過是再一次回到了原點。
“因爲交易。”
白桃眨了眨眼睛,擡起手隔着隔離貼輕輕摩挲着他的腺體。
那裏已經感知不到什麼了,可被她這麼碰觸,他還是不可避免得悶哼出聲。
“我今天來這裏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清甜的信息素溢出,覆在了整個屋子裏。
沈斯年感知不到,可是莫名覺得舌尖香甜。
“沈斯年,你知道等價交換嗎”
她雙手捧着沈斯年的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清晰映照着他的面容。
“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同等的代價。”
“所以你這是補償”
少年的神情驟然沉了下來,那點被她撩撥的燥熱也褪去。
“你用你的一部分腺體,補償我損傷的一部分”
“你是傻子嗎你損傷了一半我用三分之一補償,這算什麼等價交換”
白桃鼓了鼓腮幫,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沈斯年被她瞪得心癢癢,喉結滾了滾,手不自覺搭在了她的腰間。
隔着單薄的衣料,掌心的肌膚灼熱柔軟。
“那還能是什麼等價交換”
她眼眸晦暗,手勾着沈斯年的脖子把他拽了下來。
兩片溫熱覆上,輾轉。
果實在這一刻被花葉溫柔托起。
“等價交換人生
我的人生給你一半,所以你的人生也請給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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