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分手的男孩 作者:未知 雨重新降落。 史蒂文森从生锈的椅子裡起来,麦克斯可怜的让他连愤怒都沒有力气。 麦克斯揍他的三拳,史蒂文森忽然不想再继续追究了,欺负一個跌倒在脆弱裡的人沒有意思。 史蒂文森回到屋裡,肩膀的大衣上沾着雨滴。 他来到楼上的书房裡,把桌面上那些资料收起来,用打火机点燃,丢进壁炉裡,他把录音带也扔了进去。 史蒂文森撑在壁炉上望着火苗。 邪恶,麦克斯在牛津面对的是真正的邪恶。 這事要是发生在史蒂文森身上,不会這样无力的结束。 他非得把那個神父枪毙不可。 麦克斯躲在這裡避世,史蒂文森认为他并非是因为限制令而离开英国的,麦克斯不是一個怂货,他只是无法面对那片土地上的邪恶而已。 麦克斯若是再和那個养父纠缠上,别說坐牢,非得被对方弄得下地狱不可。 侦探可沒有告诉他麦克斯的這個版本,這不是史蒂文森想要引起效果,他感到腹腔内仿佛有一條失控的蜥蜴在乱爬,心情很复杂。 這件事中总有人在說谎,但史蒂文森不觉得那人会是麦克斯。 史蒂文森走下楼去,从厨房酒架上拿了一瓶酒。 茱莉在旁欲言又止。 他瞪了一眼茱莉,“你他妈有什么意见?” “沒有。”茱莉低头削马铃薯去了。 史蒂文森拧开酒瓶,却又瞬间沒了喝酒的兴致,他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料理台上:“還给你,小气鬼。” 库珀并沒有回来主屋,汤普森說他和麦克斯到花园小屋去了。 史蒂文森透過落地窗,望着地平线边缘的森林,他是要不回库珀了,尤其還听過那样一個凄惨的故事,库珀恐怕永远不会离开麦克斯了。 史蒂文森心想,早知道,他应该去找一個曾经为麦克斯堕胎的女人接到這裡来大哭大闹一场,而不是翻出一桩让麦克斯在雨中瓦解的伤心事。 不過他又觉得這主意的可行性实在渺茫,麦克斯不是会让他的女人去堕胎的类型。 史蒂文森揣着口袋在客厅裡走来走去,他并不后悔自己把那個装满证据的牛皮纸袋拿過来,但他内心裡的烦躁不安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终史蒂文森妥协了,他对自己承认,他如此烦躁,是因为他被麦克斯的故事伤害到了。他在生气,他在替那個对复仇无能为力的园丁生气。 史蒂文森来到窗边,四周沒有人,他拿出手机打给他认识的黑手党。他拜托了一件事,问他们谁愿意替他去英国一趟,去找一個神父以及一名校长算些旧账。 森大少难得主动拜托他们做事,对方怎会辜负。 挂掉电话之后,史蒂文森感到好過多了。 窗上倒映出一张水仙花般的脸,史蒂文森转過头,原来是雨果乔凡尼站在他身后,雨果脱掉了那双泥泞的雨靴,此刻正光着脚。 史蒂文森被他這双哀怨的眼神看得很痛苦。 他說:“你能不能别像個鬼魂一样无处不在?這房子這么大,你非得站在這裡?” 雨果看了他一眼,跑开了,那眼神像野兔看见猎人拿起了十字弓,充满了惊慌。 第二天变成了另外一种季节,雨水消失,蝴蝶满花园的飞舞,有些像夏天。 史蒂文森仍然沒有见到库珀和麦克斯,這两人估计還窝在那個花园小屋裡,史蒂文森准备离开,在這裡只会自讨无趣。 史蒂文森刚走下台阶,雨果不知道从哪個角落冒出来。 “坐船嗎?”雨果问。 “我开车。” “我是說去湖面上坐船,库珀买了一艘小木船。”雨果指了一下湖面。 史蒂文森想想也并非不可,借机排解一下郁闷也好。 他跟着雨果走到湖边,看见那孩子在前头带路时,挥动着两只小手臂,感到可爱,史蒂文森把這份柔软的心情埋进了肚子裡。 来到木板搭的小停泊处,史蒂文森解开木桩上的纤绳,跳进去。 他伸长手臂,把木板上够不着船身的男孩抱进来,接着,史蒂文森主动拿起木桨,慢慢的划动小船。 两人离开陆地。 雨果趴在船边,将手伸进湖中。“小鱼!”雨果惊喜的大叫着。 果然只是個孩子。史蒂文森笑了笑,把船桨丢到舱裡,靠在船头。 湖泊两旁的松树林参天耸立,树影在水中变成许多墨黑色的小蛇。 雨果忽然爬過来,躺在他胸口上,史蒂文森搂着他纤瘦的肩膀,下巴被孩子的头发挠着。 漂浮湖中,他远远的望着库珀的城堡和花园。 “那個园丁,他出现了。”孩子指了一下前方。 玫瑰丛边出现一個穿着绿色围裙的身影,麦克斯正拿剪刀四处修剪,用脚這裡踢一下,那裡踩一下。 库珀也现身了,他站在草坪中,对着约翰尼吹了一下口哨,白色的狗从森林裡奔出来,朝他扑去,库珀把狗抱起来打转。 平凡世界裡卡住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一天一夜的時間裡,库珀和麦克斯两人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史蒂文森猜不出来,也许只是一语不发的做爱,毕竟做爱的作用很大,能化解仇恨,也能引发仇恨。 “猫头鹰怎么样了?”雨果在玩他衣领上的钻石胸针。 史蒂文森說:“我给它取名叫詹姆斯邦德。但你骗了我一件事。” “哪件事?” “你說它在阳光下飞起来的时候会变成纯金色。” “难道不是嗎?” “它太胖了根本飞不起来!我把它从鸟笼裡丢出去时它摔在地上直打滚。根本就是退休后暴饮暴食的詹姆斯邦德。” “你喜歡我嗎,史蒂文?”雨果仰起头,认真的看他。 “别问我這种傻問題,行嗎?” “为什么要离开我?”雨果追问個不停。 史蒂文森不想回答,他晒着舒服的阳光,男孩不再多问什么了。 雨果在他怀裡翻转身体,俯趴在他上方。 史蒂文森视线裡的白云顿时被這個孩子的脸遮住。 孩子低下头,小嘴轻轻的蹭着他的鼻子,然后亲在他嘴唇上,史蒂文森紧搂着他的后背,下身被对方柔软的小腹压着。 雨果的小嘴像两片刚挤出来的奶油,软得不可思议,史蒂文森忍不住想知道裡面藏着什么,他把舌头伸进去,雨果的小嘴很狭窄,火热的口腔将他的舌头吸住,史蒂文森用舌尖扫過对方那光滑的上颚,缠住雨果的舌头。 他想征服這個孩子的嘴唇。 他咬住雨果的嘴唇,感觉到男孩的颤栗,男孩的小屁股扭动着,史蒂文森为他的大胆而惊叹,他伸手抓住男孩的臀部,正想探入他的裤腰,可男孩却从他的吻裡挣脱出去。 史蒂文森疑惑的看着他眼睛裡翻卷起的决意。 雨果說:“史蒂文,我要你记住這個吻。我還要对你說,你沒有抛弃我,是我抛弃你。我祝你能在纷乱的人生中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我会去勇敢的寻找我想要的东西,而那件东西,不是你。” 雨果說完,果决的离开他的身体,沒有一丝的留念,史蒂文森感到一阵寒冷,从内自外。 “你什么意思?” 史蒂文森问。 雨果背对着他,說:“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你我各走各的,沒有关系了。” 史蒂文森眉头一挑,“你說真的?不是赌气?那很好,這就是我想要的。” 雨果忧郁的微笑了一下,转身趴在船头上,他从水中捞起各种形状的树叶。 史蒂文森安静的把船划回岸边,他竭力說服自己并不是被甩了,是他先不和雨果联系的。 但让史蒂文森无法释怀的是:首先提出分手的人不是他。 史蒂文森一直用逃避来处理這段关系,他不敢正面說出来的诀别,竟然被雨果這么轻松的說出来了。 开车离开时,史蒂文森总觉得自己身上掉了颗纽扣,那颗纽扣叫做雨果乔凡尼。他意识到,這颗纽扣他是找不回来了。 接下来的那几年裡,他如旧混迹在他熟悉的伦敦风月场,史蒂文森身边不停的换着人,他始终在酒色中浮浮沉沉。 他车上跑马灯般坐過各色各样的人物,他亲吻的是這個人,在床上操着的又是另外一個人。 一次放纵的吸毒让他差点沒了小命,接着,他被父亲安排在医院裡经過半年的戒毒治疗,史蒂文森终于割舍了他心爱的毒品。包括他喜爱的迷幻剂,致幻剂,兴奋剂,肾上腺素,为了活下去,他把這一切都拒之门外了,他觉得人生苍白了一半。 父亲還以继承权的名义逼迫他,如果他再不结婚生孩子,森家的财产就全部捐给教会,史蒂文森可不想身无分文,于是他在三十八岁那年選擇结婚。 妻子是一個身材很好的模特。 他父亲很爽快的把公司交给了他,然后宣布退休,目前在周游世界。 史蒂文森在公司裡担任要职,他开始有开不完的会,可史蒂文森知道自己一生都摆脱不了浪荡的名声。 他的会议室常常进来一堆妓女、男妓,他請每個下属喝酒,在年终总结大会上叫来了爵士乐队一夜放纵笙歌。 好在公司裡的骨干员工们能力很强,沒让森氏大厦关门大吉。可是员工们为森氏的前景担忧。史蒂文森不能永远做一個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他迟早要为自己的放荡付出代价的。 史蒂文森对這些建议充耳不闻。 他的模特老婆给他生了一個女儿,取名洛丽思森。 史蒂文森起初很害怕這個小女儿,他害怕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他女儿。可每次把女儿抱在怀裡时,他的爱意自然而然的从内心深处窜出来,疯狂的往外冒,這份势头十足的爱让他恐惧,原来他懂得爱。 他常常在半夜醒来,去看看他女儿還在不在摇篮,会不会突然从他生命裡不见。 两年后,史蒂文森本想去一趟卢森堡的赌场,但他的护照過期了忘记延期,私人飞机被迫遣返,他不得不提早回家。 他回到家,先到厨房的冰箱裡拿了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往客厅走,听见了女儿的哭泣,史蒂文森快步走上二楼,推开门,保姆正抱着孩子在哄。 两岁的女儿咬着奶嘴,慢慢平静下来,保姆神色有点异常,好像在隐瞒秘密,史蒂文森站在婴儿房裡,听见后院传来嬉戏的水声。他推开窗户,看到妻子正在游泳池裡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那男人用巨大的阴茎抽打他妻子的下阴。史蒂文森趴在窗户上,喝了一口矿泉水,他认出了那個男人,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嘿。”史蒂文森推开窗户,对着游泳池大叫:“安娜,我的小蜜糖,你知道嗎,因为出轨离婚的话是拿不到财产的。”史蒂文森用手机拍了一张男人往她妻子阴道裡射精,而她妻子则慌张在水裡挣扎的照片。 這张照片被放大,派到安娜所属的模特公司裡,员工人手一份,后来還刊登在一家八卦杂志的内页裡。 在律师所看着妻子气得哭泣喊叫的脸,史蒂文森无动于衷,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他戴绿帽,但史蒂文森满不在乎,他对這個女人毫无感觉,不管她跟几個男人鬼混,史蒂文森连一丝丝心痛的滋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