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尿声 作者:未知 一道木栅栏拦住了库珀的去路,麦克斯替他把木栅栏推开。 一條窄小的砖石路,两旁都是野花,沒有做任何修剪。 木屋门廊上爬着不畏冷的爬山虎,即使在夜色下也還是绿得要命。 麦克斯用钥匙打开小小的木门,他几乎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麦克斯可真高。 库珀跟在他身后,起初是一片黑暗。 麦克斯打开电灯开关,库珀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麦克斯随后還开了暖气,库珀舒服的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张。 左手旁是一個非常小的客厅,库珀不得不說,這客厅比他的浴室大不了多少。 右手边是一個餐厨两用的餐厅,中间摆着一张手工做的木餐桌,只有两把餐椅,打磨光滑,沒有上漆,面对面的放着。 炉子上的墙壁挂着铁锅,陶锅,铝锅,木汤勺之类的炊具,墙壁是红砖构成。 简直就是童话裡的小屋,有趣有趣,库珀好奇的打量四周。 麦克斯让他坐进客厅,地面上铺着土耳其织毯,历经年月洗礼,颜色暗淡。 单人沙发后面是烧柴火的壁炉,以及镶嵌在墙裡的書架,塞满了书和音乐碟片。 “全是你的?”库珀走到書架底下,随手抽出一张CD,门德尔松。 “不是。”麦克斯說:“我只有一個随身的行李。我来的时候,屋子裡就已经有這些了。” 库珀暗忖,那么就是上一個园丁的了。他为什么不把這些杂物打包带走?邮寄過去并不费劲。他可以跟库珀报销邮费的。 也许那位前任园丁不想要這些东西了。 麦克斯在炉子上给他煮了热牛奶,然后装在陶瓷杯裡,送到了库珀手中。 库珀用牛奶暖着手,坐在唯一的一张双人沙发裡,看着旁边单人沙发上的麦克斯,他傻傻的冲麦克斯微笑着。 麦克斯原本紧绷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尼克少爷,你为什么老看着我笑?我很可笑嗎?” 库珀摇摇头,“我只是爱傻笑而已,這是我的坏毛病,让你感到不适了,对不起。” “爱傻笑怎会是坏毛病……”麦克斯忽然补充了一句,“你笑起来蛮可爱的,所以不必拘谨。” 库珀莫名的低下了头,耳朵有点发烫,他抿了一口热牛奶,好甜,他喜歡這种浓浓的甜度。 他问麦克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跑来這裡做园丁的理由?” “你为此很烦恼?”麦克斯透過米黄色的灯光,眼睛闪着微弱的光。這是库珀第一次用眼神完全的触碰他的脸颊。 完全的。不漏一丝空余。 库珀說是的,他不想自己的园丁是個通缉犯。 库珀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试探,如果麦克斯不肯說,也就罢休。麦克斯的嘴唇薄薄的,仿佛专门用来隐忍苦难。 他皱纹不多,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那双眼睛,水汽萦绕,浅色的眉毛。還有颧骨,尤其特别的颧骨。头发,栗色。 气质:鹿,或马,或熊。 库珀在心裡给麦克斯画了一张分析图像。 麦克斯把眼皮盖着一半眼球,他抬起手放在嘴唇上,手指头在颤抖。呼吸翻滚。 好一会儿,他重新振作了起来,有什么被他咽了进去,然后在他胃裡沉淀了,看来,他刚差一点就对库珀坦诚了,只是不知为何,最终,他還是把话吞回了肚子。 他转瞬变回早上那個反应敏捷,性格沉着的园丁,流利的說着:“我是意大利人,我后来去了美国,曾经是纽约州某所大学的老师,再后来,我被调任牛津,成为了教授,這是校方给我的荣誉头衔,其实說到底我只是個教师,我在牛津当了十五年的教授,直到去年我教的一名学生自杀,我认为是我的過错,我觉得我不适合继续待在校园裡。然后我恰好看到你在網上發佈的招聘消息,我不想再待在牛津,于是我来到這裡。” 库珀听完,被抽走力气般的靠在沙发背上,他在這個瞬间喝光了杯子裡的牛奶。 他觉得麦克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全部的实话,麦克斯還隐瞒着什么。 但库珀沒有继续追问,那样就太不礼貌了。 “我想再来点威士忌。”库珀把空杯子放在桌上。 麦克斯离开沙发,从書架上拿下一瓶八分满的威士忌。 他走到屋子右边的厨房拿了两個玻璃杯。 回来正要坐下时,库珀說:“坐我旁边来。” 麦克斯听从了。 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对面的干了半杯威士忌。 库珀开始說起许多生动的趣事,他总是有各种乐观的美事可以随手拣来。 他逗得麦克斯很开心。 麦克斯中途起身去冰箱拿冰块,兑进库珀与他的威士忌裡。 库珀突然有了尿意。 楼梯下有個独立卫生间,他进去小便,门锁是坏的,库珀只好半掩着。 他的尿声击打在马桶裡,很响,通過半掩的门缝传了出去。 库珀洗手时笑了一下,别介意,就让麦克斯听见吧。 “你应该修一下卫生间的门锁。”库珀回到沙发裡。 麦克斯赞同的点头,沒有接话。 库珀悄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麦克斯的裤裆,心想,麦克斯身材這么高大,他那裡也一定很大吧。 麦克斯不怎么說话。 库珀慢慢的去适应麦克斯的安静。 库珀和麦克斯分别抽了半根雪茄,小屋被烟雾填充。 库珀家中有大麻烟,但他不常吸食,他不喜歡被幻觉操纵,愉快是挺愉快的,大麻能让人血液加速,心跳恍惚,大脑会像做梦般涌起光怪陆离的幻觉,可是库珀很抗拒這种命运不在手中的滋味。 麦克斯在壁炉生火,因为此刻已是凌晨了,气温骤降。 库珀赖在麦克斯的沙发上不肯回家,麦克斯也沒打算赶他,可能是卖個面子给库珀,毕竟這屋子說到底還是库珀的产业。 不過库珀說不准。 麦克斯似乎很乐意库珀逗留,他脸上从未浮起過不耐烦。 他是否对谁都這样友善,库珀只是其中一個,可能吧,都有可能。 “我不想回家。他在那裡。我睡不着。”库珀在酒醉中說起了胡话。 “谁?” “史蒂文森!他在梦中想着他的雨果!” “谁是雨果?” “他在伦敦的小老婆,一個未成年的小男孩。” 麦克斯安静了。 库珀揉了揉眼睛,“我可以睡你的沙发。” “你可以睡我的床。”麦克斯的视线从他脸上降落到杯中。 库珀点点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天花板和墙壁都在旋转,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艘船上。 他脚下不再是平坦的客厅地板,而是晃荡的甲板,一会升起,一会凹陷,走得甚是崎岖。 库珀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接着,他躺进了麦克斯的怀裡。 库珀這才发现自己喝醉了。 库珀蜷缩在麦克斯怀裡,抱紧了他,麦克斯的身材好强壮,简直不是史蒂文森可以比拟的。 麦克斯就像是古罗马裡蹦出来的勇士,他的肌肉就像盔甲一样紧绷坚硬。 麦克斯轻轻推了推他,“尼克少爷?” 库珀只是轻轻嘟囔了一下。 麦克斯无奈了,把他扛在了肩上,然后走上了小矮人才能通過的小楼梯,把他扛到了二楼。 這裡只有一個房间和一间浴室。 库珀被放在了床上。 突然间,库珀整個人被搂了起来,他的嘴唇轻轻撞在麦克斯的肩膀上。 麦克斯正在把他的脑袋搁到枕头裡。 库珀的双脚感到放松,因为麦克斯脱了他的鞋子,還有袜子,他紧绷绷的西装也终于从肩上卸去。 接着肚脐眼附近泛起解脱的快感,他的裤子皮带给抽走了,胃舒服了,衬衫纽扣也解开了几粒,随后柔软的被子覆盖在他身上,他模糊的听见麦克斯站在床边给他道晚安。 “不一起睡?”库珀想的只是睡觉,一觉醒来大天亮的那种睡觉,共享同一张床并无所谓。 “不了。床太小。” “那你睡哪儿?” “别担心。睡吧。” “晚安。”库珀转了個身,累的說不出话来了。 灯灭了,麦克斯下楼梯的脚步声像魔法在失去效力,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