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图盘腿坐下，“来，坐我腿上歇一歇，咱们再走。”
莲成前后看看，真的沒人。既然他不怕冷，那她就不客气了。
坐了一会，李图气息有点不稳，推推莲成，“走吧。”走了一段，把她拖到背上，“慢吞吞的，上来！”
這下子莲成可以慢慢欣赏华山美景了，而且李图负着她走得比方才還快，原来刚才一直在等她。虽是山路崎岖，却是一路安稳。
莲成在他背上，一会儿拍他两下：“這是谁呀，好大胆子，竟敢要应帝背。”一会儿又指点着美景叫他看。
“你就得瑟吧，看我扔你下去。”
“呵呵，不敢。”
上到最北峰，却见到一张白纸被匕首钉在山石上，风吹着飒飒作响：应兄，我們先到了。有事离去一下，晚点见！知名不具！
站在這挨着刮面的风等，好像太不划算。
李图想了下，“从前听人說起過华山最险秀的长空栈道，我們去看看吧。”
所谓长空栈道，不過是几块长满青苔的木板凌空驾在悬崖之上。激烈的山风似乎随时可以将它掀落万丈深渊。
李图抓着莲成的手，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
刚踏足上去莲成便吃了一惊。這木板竟比想象的還要滑溜腐朽。這不是玩命么？赏景也不用這样赏吧。
李图反手紧扣着她手腕，贴着石壁往前走，脚下是苍苍茫茫云海浮动的深渊。莲成估了一下，如果石板突然断裂，自己应当能全身而退，李图应该也沒有問題。遂安心跟着往前走，只不知前方有什么。
“应该就是這裡了。”李图在木板尽头停下，指着石壁上刻着的一尊佛像对莲成說。看着看着突然笑开了脸。莲成凑過去看，发现周围的石壁上竟布满大小不一的签名。最新的两個：邱十二、顾百媚。山壁上還有些另外的话：永结同心、不离不弃這类的。头上一松，李图把她挽发的钗抽走，在壁上刻上彼此的名字，然后转头盯视着她。
莲成的发在钗离头的一瞬，已尽数滑下肩背，被山风吹乱。发下的双眸有点迷茫，他们可以在這破损的长空栈道上同生共死，她也知道今生注定要守在一起，挣扎不脱。但是，真的要连這颗心也完完整整的一并交付么？
她最后什么都沒說，李图眼裡有一丝一闪而逝的失望。
“走吧，回去了。他们想是从另一侧回去北峰了。”李图心道，幸好沒撞见顾百媚，不然不知如何笑话他。
回到北峰，那对夫妻果然已在了。
邱十二欢快的迎上来，拿眼直瞅着莲成。
“不必理他。”李图向顾百媚点点头。
邱十二一拍大腿，“我說怎么這么眼熟，不就是那次你說捡到的那個小朋友么？”凑到莲成跟前，“還记得我嗎？你還喝過我的酒呢。”
莲成忍住笑，“记得，你是好人。”
“原来妹子会說话呀，還是应少找人给你治好了？”顾百媚笑嘻嘻的走過来，行动间无边风情。
李图不想在這個话题上多說，“你们去哪了？”
“都是百媚拉，非拉我去那個什么长空栈道盟誓，說是要让华山为证，你說女人麻烦不麻烦？”
李图笑而不答。
邱十二只当他在取笑，脸红一下，然后问莲成：“小妹子，你怎么上山的？”一边玩味的看着李图。
“你是怎么上来的，我就是怎么上来的。顾姐姐，你们這些年又去了哪些地方啊？”
顾百媚拉着莲成的手，“来，我們這边說话，背风。我烤了东西，一会儿就熟了。让他们两個在那边吹山风去。”
莲成一边听顾百媚将途中的趣事，一边帮忙烤东西，方才顾百媚让她尝了一块，她好不容易才忍住脸上的抽搐咽了下去。然后就自告奋勇自己来烤了。
顾百媚很是欢喜的让位了，“小妹子，你家应少的嘴可叼了，次次都要奚落我。你就按他喜歡的口味做就好了。”
莲成很想說他不是她家的。
“你都這么做吃的，邱大哥喜歡吃么？”如果是的话，那真的要佩服一下。连她這個吃惯冷宫饭食的人都难以下咽。
“他不会說什么啊，我做什么十二就吃什么。”顾百媚心安理得的說，“不過，我也知道我手艺不好。可是人家沒有味觉，沒办法啦。”
莲成看看手中野味，难怪卖相绝佳，却口味着实奇特。忍不住看了那边的邱十二一眼，真是好男银啊。
邱十二正拍着李图的肩膀，笑得喘不過气来。看到莲成看他，“小妹子，不是，应大嫂，找小弟有事？”
莲成转過头不理他，继续跟顾百媚說话。顾百媚却抬头冲李图一笑，看来应少還沒把小姑娘完全拿下啊。
李图也转开脸不理顾百媚调侃的笑。
“情路不顺哇，要不要我這個過来人指点几招？大家自己人，不收你钱。”
“用不着。”
“不用不好意思，哄女人就是要放得下身段才行……”邱十二呱呱呱說了半天，看李图既沒出声回应，也不打断他，心头好笑：应兄啊应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晚间宿在一间草棚裡，邱十二和李图都喝醉了。幸好两個人酒品都還不错，沒有吵闹也沒有吐。莲成和顾百媚便一人守着一個睡下。
邱十二夫妇常年四方游走，身边的东西甚是齐备，顾百媚拿出解酒药让莲成熬。
“莲成，你到底是怎么上山的？”她看了莲成的身法，是很不错，可惜沒有绵长的内力做辅。要上這华山北峰，怕是不易。
“他背上来的。”
顾百媚点头，果然、果然。
“你是怎么把這块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
“沒有绕指柔。醒酒汤好了，顾姐姐，你端一碗過去。”天已经亮了，那两個人估计一会儿也该醒了。
莲成自己端了一碗走過来干草铺的床边，李图睡在這种床上，居然也不显落魄。她把醒酒汤放一边，自己抱着腿坐在干草上。
那边邱十二已经先醒了，被顾百媚抱在怀裡，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他喝醒酒汤。邱十二還不住的撒娇。莲成摸摸鼻子，她可沒办法想象要她這么去哄李图。
邱十二像是忘了還有旁人在，要顾百媚用嘴喂他。被恼羞成怒的顾百媚拍了几下，才看到莲成背对他们坐着。不好意思的‘呵呵’两声，自己喝下去。
喝完醒酒汤，两人便過来告辞了，還帮莲成准备了不少干柴。
“你们不等他醒過来嗎？”
邱十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們本来昨天就要下山，是应少临时通知我們他也要来，才多耽搁了一日。应大嫂，再会！”
莲成一时应他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小妹子，我們走了。欢迎你跟应少来青玉小筑玩。”青玉小筑是邱十二夫妻的家。
“你们不出去了嗎？”
顾百媚笑得一脸温柔，“不了，我們要回家准备生孩子了。神医說女人二十三左右的时候生最好。”
“哦，再会！”
那两人走了，莲成看李图還沒有要醒转的趋势，只好把醒酒汤用火煨着，自己蹲坐在火边。
华山盟誓，永结同心。她真的還沒有想好。
不小心就打了個瞌睡，醒的时候睡在那张干草床上，身上搭着件李图的外袍。
“醒了？我還当自己得扛着只睡猫下山呢。”李图从外头进来。
莲成坐起身来，“嗯。”
“還想不想去山上玩？”莲成觉得此刻的李图有些不一样。
“不了，宫裡一定在等着你回去了。”
那倒是，宫裡朝裡其实都已略呈乱相了。不過，他不急着回去。一堆的人，同心协力的给李奕使绊子，除了他本集团的人在帮衬着做事。谁都见不得他代理朝政能代理好。
好啊，都跳出来吧。表面的平静下尽是一触即发的暗礁，都得拔除才好。
他低头看莲成，她正用手在梳理头发。方才，其实邱十二他们离去的时候，他就醒了。不然，那两口子岂敢独留莲成在此。
小狐狸几番犹豫，最后還是沒走。他是该庆幸，還是该如何。上山之前他跟小狐狸說了一句：“我会友人时从不带影卫。”
烟火一日
下山的路，应帝說不必急。不赶着与人约定的時間，也不用急着回京。
“真的不急？”
“不急。”那些個跳梁小丑，就让他们全跳出来吧。李奕想当太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看来，各方势力他是无力调和的。這盘朝政，实在還沒有一個能玩得转的人出来让他可以放手。
储君之位，其实最急的就该是应帝了，虽然他面上从来不露。何曾有万岁的天子，辛苦挣下的基业，总要有合适的人选来继承，才不枉花费了那么多心血。
莲成在后头拉着他的手摇，“我說，难得出来一趟，您就安心的游玩一番吧。别再挂着家裡了。這是你第几回出来玩啊？”
“你当我像你，成天就惦着玩。要說不办事光是赏景，這是头一遭。”应帝回身望她，“你，好像挺羡慕邱十二和顾百媚的？”
莲成点头，“是啊，看遍了风景，再一同看细水长流。我是羡慕的不得了啊。”
后来想想，這趟出游华山的确是彼此都還是绮年玉貌时唯一的一次的同游。
待他们诸景赏過，第二日還特意看過日出才步下山时，萧泉与影已经赶着马车在山下侯了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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