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放夜郎郡
那身旁的妇人见徐家众人一脸失望之色,便道:“徐夫人也不必太過担心,我倒是听大爷說過几句,朝廷最近木材案闹得轰轰烈烈,牵连了不少人。”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又吞吞吐吐道:“据說御史台本是要集体弹劾朱国舅的,徐大人…身先士卒…咳…然后就被……”
祖母当下颤巍巍道:“老二就被杀鸡儆猴了?”
小黄氏立刻一记马屁送上:“娘,您竟然還会用成语了。”
可惜马屁拍在马腿上,祖母和二伯母都面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
小黄氏缩了缩脑袋,嘀咕咕道:“都看不起我,读過几本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振英无奈,這位夫人說话倒是够含蓄的,什么身先士卒,不就是被人撺掇着当出头鸟嗎?
真不知道以二伯的脑子是怎么当上正五品官的。
难不成全靠泰山大人提携?
知晓了情况,连秋枝倒是沒怎么慌了,冲那夫人行了行礼,“多谢方夫人告知。”
方夫人挥了挥手,似有些苦笑,“不必,同在一個牢房裡,也算是缘分。更何况我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而已。”
连秋枝安慰了一句:“方夫人也不必太過忧心,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方老毕竟三朝元老,经過多少风浪,想必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方夫人似乎沒那么乐观,却也不欲跟徐家人多說,只敷衍了一句:“多谢。”
连秋枝转身,徐家众人在角落裡将她围上了,全都期盼的看着她。
祖母黄氏率先开口:“老二家的,那位方夫人是什么意思…咱们到底還会不会被砍头了?”
小黄氏拍着胸脯道:“娘也,二叔竟然敢和朱国舅作对,朱国舅那是什么人,那是皇帝的亲舅舅!沒看人家三品的大官說关就关起来,咱们徐家拿什么跟人家斗?二叔真是当官当糊涂了!”
连秋枝自然是要维护自己夫君,虽然她心底也多少觉得這件事徐德远做得有些不妥,但所谓夫妻同心,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出来。
“大嫂,弹劾百官本就是御史台的责任,朱国舅一手遮天,相公也只是履行他的职责罢了。”
“哼,說得好听。”小黄氏可不买账,“那为什么御史台就抓老二一個,我刚可听那位夫人說了,分明是老二糊涂被人撺掇,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這…”难为小黄氏這回說的话在情在理,连秋枝一时竟无法反驳,“大嫂,相公在外面做什么,我一介妇人如何去评价?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咱们多思多想都无用,只能等着圣旨发落吧。”
刚說完,還当真有人前来。
前头是几位衙役领路,他们侧着弓着腰,谄媚道:“几位公公小心脚下,方家、徐家人都在裡面——”
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刻想到一件事:宣旨的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惊恐、害怕、慌乱的情绪一一闪现,几個姑娘被吓得直往自己亲娘怀裡躲,就连徐乐至此刻也跟個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全无先前的跋扈。
对面方家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
刚下狱還沒一個时辰呢,圣旨就紧随而到。
她听见方家有人哭出声来,大喊道:“完了完了,定是砍头的圣旨来了。”
“娘,我不想死——”
divclass=contentadv方家人倒是显得更慌乱。
倒是徐振英竟往前跑,却被苗氏和大哥拉住,苗氏斥了一句:“其他人往后躲,偏你往前跑,怎么现在胆子這么大?”
徐振英不想這么快露出马脚,只解释了一句:“我就是想早点知道——”
大哥许慧鸣說道:“不急在這一刻。”
說话间大哥拽她的手也有些紧。
原来许慧鸣也很紧张,不過是故作镇静罢了。
高衙役生得人高马大,一进来便显得空间有些逼仄,他喊了一句:“方家、徐家跪下接旨!”
一时之间,众人呼啦啦的全部下跪。
徐振英也只能跟着膝盖一弯,跪在角落,随后听见一阵尖细的声音拉长了调,机械式的宣读圣旨上面的內容。
话說徐振英還沒见過圣旨长什么样,她微微抬头,却只看见那太监穿着青色的服饰,身形瘦长,其余的倒是什么看不见。
徐振英侧耳听着,她是工科生,文科学得不好,但语文底子還在,意思倒是听明白了。
总之一個意思,徐家人被流放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
而且是现代的贵州,古称夜郎郡。
徐振英不知道這個朝代的地圖,脑子裡只有属于原主的记忆,夜郎郡应该是如今的贵州一带,传說中天无三日晴,地无三裡平的地方。
上一世贵阳已经被开发建设成重要的现代化,她還曾经去旅游過。千户苗寨、小七孔、荔波等地,她還很有印象。
可這一世,似乎贵州山高水远气候恶劣,甚至少有犯人能够活着走到目的地。流放夜郎,对于周朝的大部分人来說跟死已经沒区别。
果然,太监刚念完圣旨,方家人便有人晕倒在地,方老太太喊着:“快快快,尧哥儿又犯病了,他的药呢?”
有人哭着回了一句:“老舅母,哪裡来得及收拾,都在后院房间裡收着呢。”
那太监似与方家有仇,笑眯眯道:“取什么药,我瞧二爷這身子本就不好,与其风飧露宿的死在路上,不如死在牢裡還痛快点。”
“你這腌臜阉人,就算我方家落魄了,還轮不到你一個残废来落井下石!”
“大爷,别跟他吵!不值得!!”
“哟,這大爷脾气還這么硬啊—就是不知道命是不是也這么硬?方老爷子英明一世,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给我們這些阉人留一條活路,几次三番的建议裁撤大监司。我寻思我干爹平日裡对你们家也挺客气的,怎么就要对我們赶尽杀绝呢…”
大爷方致呸了他一口,“李平算個什么东西,要不是皇帝年幼,先帝临死前怎会托孤于一個阉人?你们這帮残废东西,仗着先帝对你们的恩泽,不思报主,只晓得弄权钻营,大周朝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再這样下去,我大周朝三百年基业定会毁在你们這帮阉人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