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海上的死战 作者:北蔚 沈月晞站在船头甲板上,手扶着船舷,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 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吹起她满头长发激荡不停。脚下的船在劈波斩浪,甲板忽高忽低,令她有些站立不稳。好在船比较大,相比起小船還不算颠簸。 船在向南行驶,這已是太阳第二次从她左手边升起。第一次升起的时候,由于她晕船,是躺在船舱裡度過的。现在总算不晕船了,出来透透气。 几只灰白色的海鸥停在船舷上好奇地看着她,待看到萧濯走過来,呼啦一下子都飞了开去。 “月晞,我刚询问過船长了,”萧濯在身后扶住她的双肩,“一切顺利的话,再過一個时辰就能看到那個岛屿。” 沈月晞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船中部被风吹得鼓鼓的三座白帆,在最大的帆顶部,一面绿色的旗帜正在风中激烈地飘动着。 那面绿色旗子中间绣着一面白色的玉佩,正是当年萧铭交给裴婧云,又由温皇后交给萧濯的那枚龙寰玉佩。旗帜上的图案惟妙惟肖,和她之前看到的玉佩分毫不差。 “原来母亲是用玉佩做旗帜,”她出神地看着那面旗帜,“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苏茉把旗帜交给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当年正是萧铭给了裴婧云那面玉佩,裴婧云才对萧铭暗生情愫,直至为他做出无数令人无法想象的举动来。這面玉佩对裴婧云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她自然会做成旗帜。 萧濯道:“母亲对父皇用情至深,只是陷在心魔中不能自拔。我們此番上岛去见她,只有這一艘船,恐怕不会很顺利。” 沈月晞笑道:“弟妹不是說了么,只有這艘船可以瞒過对方的舰队。换了其它船只,就算挂了這面旗子对方也能辨认出来。我們先過了敌人拦截舰队這关,等到了岛上……” 她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口袋,继续道:“那时就靠這個了。” 萧濯道:“若不是你和我解释過万能制造机,我真要认为你是神灵下凡。” 沈月晞伸出手轻轻刮着萧濯的脸颊道:“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之前问過你這玉佩的准确名字,你說叫龙寰玉佩,可是大熊无法還原它。现在旗帜那么大地挂在桅杆顶上,你再仔细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萧濯俊面发红,道:“我确实只知道叫龙寰玉佩……” “兄长,你们在讨论什么?”萧北珩挽着苏茉的手,也从船舱裡走出来,来到两人身后。 這次出海,只有一艘船可用。萧北珩和苏茉是化妆成水手和侍女随沈月晞上了船。大家目标一致,都是去岛上找裴婧云。 沈月晞笑道:“我问夫君這旗帜上的玉佩可有名字,他說就叫龙寰玉佩。” 萧北珩连连摇头,道:“大哥素来博闻多识,但這個可错了。龙寰玉佩只是這种玉佩的分類名字,可不是這枚玉佩的名字,称为龙寰玉佩的可多了去了。” 苏茉轻推了萧北珩一把:“你呀,還在這裡卖弄学识,快告诉嫂嫂就是了。” 萧北珩咳嗽了一声道:“這玉佩属于龙寰玉佩,但色泽洁白如冰,所以又名冰花龙寰祥云佩。” “冰花龙寰祥云佩?”沈月晞重复了一句。 萧北珩抬手指着旗帜道:“之所以叫祥云佩,来由就是玉佩的表面,虽然看似光滑,实际有祥云纹路在上。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沈月晞有些好奇地问道:“弟弟怎么会对玉佩這么了解?” 苏茉笑盈盈地伸手在萧北珩的腰带上托起一枚玉佩来:“他喜歡戴這东西啊。大哥不经常戴,自然对這方面就了解得少些。你们瞧,他都化妆成水手了,玉佩還挂在腰上。” 萧北珩有些不好意思,道:“茉茉要不喜歡,我把玉佩摘下来好了。” 沈月晞趁他们几個在聊天,自己在心裡呼唤万能制造机道:“大熊,在嗎?” 大熊欢乐的声音立刻响起:“亲爱哒主人,大熊在的。您要制造什么东西?” “制造一枚冰花龙寰祥云佩?”沈月晞尝试着问道。 之前她曾经让大熊制造過龙寰玉佩,结果大熊說龙寰玉佩足足有五百六十一种形状,不具体指出是哪种龙寰玉佩它就无法制造。现在萧北珩告诉她了详细的名字,她想看看大熊能不能制造了。 “亲爱哒主人,正在收集冰花龙寰祥云佩所需原材料,进度90……100!” 大熊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收集。 “暂停,暂停。”沈月晞在心裡连忙呼喊。 不因为别的,是她看到萧北珩的玉佩突然从腰带上掉了下来,啪地掉在甲板上摔成了几瓣。 真失策,她忘记了一点。 当初温皇后在龙寰玉佩中挖空了一部分用来装给萧濯的白绫,相当于玉佩本来就缺少一部分,大熊自然无法用這些碎片制造出完整的玉佩。 现在可好,大熊为了制造玉佩收集材料,把萧北珩的玉佩给收走了一部分…… 她正露出尴尬的笑容,苏茉已蹲下将碎裂的玉佩捡起来,道:“玉佩明明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了呢?” 萧北珩也不明所以,正和苏茉一起端详,萧濯忽然抽剑出鞘道:“桅杆上有刺客。” 众人听到這两個字,都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桅杆。 胧不知何时出现的,穿着一身鲨鱼皮紧身衣站在高高的桅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道:“属下见過少主,少夫人。” 苏茉脸色发白,抬头道:“你怎么也在船上?我們明明搜查過所有地方的。” 她利用计谋从胧那裡骗来了号旗,還有船。怕這些刺客跟随上船,在船离开港口前,她特意和萧北珩搜查了每個船舱的房间,连装物资的木桶都沒放過,根本沒查到有人。 “不瞒少夫人,我們是潜水靠近的,”胧平静地說道,“然后在船升帆的时候,我們才攀上来。你当然无法发现我們。” 這时又有两名穿着鲨鱼皮衣的女刺客从船舷两侧一跃而上,和胧呈三角形把四人围在中间。一個是薰,一個是雪。 萧北珩把手指按在燕阙剑的剑锷上,道:“你们为何要跟来?” 胧一個翻身,从桅杆上跃下落在甲板上,起身道:“少主,少夫人。我們不能让萧濯和沈月晞去岛上。主人已经明确吩咐過要杀了他们,若是我們放他们去岛上,那我們就是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能以死谢罪。所以……” 她边說边缓缓抽出背后的弯刀,道:“无论如何,今天我們都得动手杀了你们。” 萧濯面色冷峻,对胧道:“很好。我們既然都在船上,大家都一样无处可去,就在船上做個了断吧。” 苏茉紧张地跑到沈月晞跟前,拉起沈月晞的手道:“嫂嫂,這裡危险,我們先去船舱裡躲避。” 沈月晞望向萧濯,见后者微微点头,便道:“好,我們走。” 三名刺客见沈月晞和苏茉紧靠在一起,也不過问,任凭两人走向船舱,接着纷纷抽出弯刀将萧濯围住。 萧濯拔出长剑,默然无声。 此时說什么都是沒用的,胧已经解释了她们必须刺杀的理由,而周围是茫茫大海,船上的每個人都无处可逃,只能生死相搏。 胧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北珩,道:“少主,我們要杀萧濯和沈月晞,您站哪一边?” 萧北珩尚未回应,苏茉回头喊道:“北珩,保护大哥。” “茉茉說的话,”萧北珩毫不犹豫地抽出燕阙剑和萧濯站在了一起,“就是我的决定。” 胧笑道:“少主,若是還有一线可能,我們都不想和您动手。既然您已做出决定,那属下就得罪了,我們必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上吧!” 随着胧的话音落下,三名刺客同时挥动弯刀扑向萧濯和萧北珩。 沈月晞才进入船舱的房间,就听到甲板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撞击声。她不禁担心起来,对正忙着锁门的苏茉道:“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們不能躲在這裡啊。” 苏茉把门锁好,转過身来,面色紧张地道:“嫂嫂,這些刺客一路都不敢出手,就是怕伤害北珩和我,现在她们是豁出去了。” 沈月晞急道:“那我們還来這做什么,我出去帮他们。” 苏茉用身子拦住门,道:“嫂嫂你不要冲动呀。对方实力很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夜裡北珩光是对付胧都很费劲。” “我就是知道,才要出去,”沈月晞着急地伸手晃着苏茉双肩,“快开门。” 苏茉還未回应,忽然房间裡响起一阵阴冷的女子笑声:“沈月晞,你不用出去了。” 随着声音,一個同样穿着鲨鱼皮衣的女子从床下闪出,手握匕首缓缓站了起来,道:“在下是‘逆天’刺客,名为琼,是要送你归西之人。” 沈月晞头皮发麻,心想這是有多少刺客在船上潜伏啊,居然连床底下都藏着一個。不過有些令她疑惑的是,這些刺客在船上足足呆了一天都沒动手,是为了什么呢? 苏茉见刺客在房间裡出现,一时头脑发热,直接冲過去伸开双臂拦住琼,对沈月晞喊道:“嫂嫂快走……” 她才喊出来,琼伸手一挥,一股轻烟扑在她的脸上,苏茉摇晃了两下,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沈月晞急道:“你对弟妹做了什么?” “呵呵,我不会伤害少夫人的,這只是让她不要妨碍我們的小小手段,”琼握着匕首饶過昏迷的苏茉,“我們绝不能让你们到岛上,你和萧濯必须死。” 沈月晞一步步后退,利用房间内的桌子隔住琼,把手放在腰间的布袋上道:“不要過来,我不想伤害你。” “伤害我?”琼哈哈一笑,“你大概不知道我的武功吧,就是胧也无法胜過我。你居然会說怕伤害我?真可笑。” 她绕過桌子一步步向沈月晞逼近,目光放在沈月晞的肚子上。 “你要死,你的孩子也必须死。這是主人的命令,得罪了。” 沈月晞把手放在布袋裡,向后靠在船舱的墙上,冷静地說道:“我真的不想伤害你,這场战争已经死了太多人,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我知道你很害怕,”琼继续向前,“我会很痛快地杀死你,不会让你感到折磨的。” 她才讲完,沈月晞已经从腰间的布袋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东西握在手裡对准了她,加重语气道:“不要逼我,這是枪。” 琼扬起匕首:“什么枪,开玩笑呢?” 她正要冲上,沈月晞的手指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枪口冒起一缕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