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正意义上的失眠
然后吃烤翅的报应就来了,陆西季觉得听觉灵敏了好多倍,能注意到平时都注意不到的声音,远处的脚步声,车轮碾压沙土的声音,水滴声,时远时近的鹧鸪声…………
倒不是這些声音影响到了陆西季的睡眠,而是陆西季亢奋得无法入睡,才会注意到這些声音。然后乱七八糟的声音又扰乱陆西季的心绪,让陆西季更加难以入眠。
人们总是喜歡把失眠和手机联系在一起,說是因为手机老总是放在枕边,才会老是惦记着手机,从而导致睡不着的。
也许只有陆西季這样经历過许多次彻夜难眠的人,才会明白,那些因为玩手机而失眠的人,說到底根本就不是失眠,而是舍不得睡。
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应该是像陆西季這样,心中沒有任何杂念,沒有想不透的心事,沒有未完成的任务,沒有为第二天担忧,觉得自己累了,该休息了…………
但是,保持身体一动不动,感觉身体都要睡着了,大脑還是很亢奋,這才叫失眠。
這种情况在高中时经常出现,以前陆西季睡不着了,就总爱到走廊外面散步,来回走了几圈,觉得足够累了再回床尝试睡觉。
可是现在出来工作了,出租房外面沒有走廊可以散步,来回走楼梯又怕扰民,去小区裡散步又怕不安全,毕竟凌晨三点多,還能出去溜达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于是陆西季只能呆在床上痛苦着。
關於失眠這件事,陆西季并不喜歡跟别人讲,因为讲了出来,就总是会有人指指点点。
其中最让人反感的一套建议就是,睡前看看书,可以让心静下来,這样就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入眠。可陆西季的学习障碍一直存在着,根本就无法完整地閱讀完一篇文章,哪裡還看得了书?
要不然陆西季放弃在办公室裡轻松的工作,转身去从事花业是为了什么?還不是因为脑力工作于陆西季而言,简直就是比呆在地狱裡還要受折磨,她了解自己的情况,只能降低目标,選擇自己能胜任的工作,而不是自己看好的工作。
不管失眠的原因是什么,睡不着都是一样的痛苦,明明新的一天還沒开始,就要担心差质量的睡眠会不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学习和工作,稍微担心得重一点了,可能還会对未来的一些事感到恐惧,从而影响自信心。
只要睡不着,烦恼和焦虑就来了,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陆西季便在论坛上发表了一张讲述自己为何失眠的帖子。
结果帖子一发出,即刻就收到了刘繁的私信。
“因为吃了一個鸡翅而睡不着,這体质也是够神奇的。”
陆西季:“哪门子神奇啊,很多人都這样的,好么!?”
刘繁:“了解了解,我妈妈也這样。”
…………
聊着聊着,忽然微信收到转账消息,是傍晚时的那個男孩转過来的10块,陆西季不想理他,打算第二天起床去上班了再點擊確認收款。
然后陆西季又回到论坛的私信界面上,“那你妈有做過什么治疗么?”
刘繁:“能治疗什么?還不是要管好嘴,少吃或者不吃。”
那一晚,睡不着的陆西季和素未谋面的刘繁聊了好多,从自己的工作到爱恋状态,都毫不保留地跟這位網友倾诉了起来。
她也只对不会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敞开心扉,因为她要在出现在她生活的人面前保持好形象,不然就会被语言攻击,被排挤,被讨厌。
或许這也是抑郁人群的特点吧,总是觉得别人不可能或不应该喜歡真正的自己,若是别人会对自己有好感,那是因为对方還不了解自己,对方一旦了解真实的自己,那么对方就不会喜歡自己了。
要陆西季再重新对谢云生产生那种朝思暮想的暗恋的感觉,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了。
一来他有女朋友了。
二来,只要谢云生稍微对陆西季热情一点,陆西季就会觉得无感。
這样的状态,连陆西季都觉得很无奈,但她也只能選擇接受。
本以为她对谢云生的感情已经结束了的,谁又能料想,她心中的那头鹿還沒死,只是睡着了而已,醒来之后還是会为谢云生而胡乱地横冲直撞。
第二天送货时,又有缘地和谢云生挤在同一趟货梯。
由于這個商场已经有一定的年代的了,许多设备都染上了岁月斑驳的痕迹,特别是那两個货梯,看着就破旧不堪的样子,总感觉哪天乘坐货梯的时候它会忽然坏掉。
担心了那么久的事,终于還是让陆西季碰上了。
货梯上的灯忽然开始闪烁,只感觉忽然失重,货梯开始直线往下掉,大概掉到七楼就又忽然停住,陆西季有些站不稳,尖叫了一声,踉跄地倒在了谢云生的怀裡。
那壮实而迷人的胸膛,居然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那时,她的心跳好快好快哦,心中的那只小鹿仿佛跑上了高速公路,躁动得像是個迷。
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下,陆西季慢慢往后退,她尴尬地看着谢云生,“电梯是坏了嗎?”
“都這样子了,是坏了吧,”谢云生简单地笑了一下,那浓密的剑眉,配合那双双眼皮的眼,在灯光的斜照之下,竟显得是那么的炯炯有神,“這些电梯每個月都会有人来维护的,怎么還会那么容易出事故了呢。”
“那现在怎么办?”陆西季望着比自己高一個头的谢云生,眼神偷偷蒙上了几分忧伤。
谢云生打开紧急求救的按钮的盖子,淡定地按了下按钮,然后对讲机就传来了声音,“你好,請问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生:“9号货梯坏了,有两個人被困在第7层,請求支援。”
——“好的,马上派人過去,請耐心等待。”
他们的确是派人過去了,但只是派了個保安来照看情况,来確認是否有人受伤,需不需要医疗救助。
而真正的专业人员還在赶来途中,陆西季只能和谢云生在货梯裡等待着,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空调居然還坏了,裡面的空气真的是要闷得可以要人命。
而陆西季早上很忙,沒有喝上一口水,本来想着送完货后,再回去大补特补的,可谁能想到,途中会被困在电梯裡,每呼吸一次,身体内的水份都会减少一点。
慢慢的,陆西季就有了虚脱的感觉。
早餐沒吃,水也沒喝過,還受困于闷暗的空间裡,要不是有谢云生陪在這裡,恐怕陆西季会更难熬。
生活中总是這样,事情只要开始不顺了,后面的事也总是会跟着受牵连。
在陆西季身体又难受又烦躁的时候,老板忽然打电话過来,非常生气暴躁地說:“你究竟在干什么呢?怎么那么久還沒送下去,人家客人都等着呢。”
陆西季听了,感觉非常不爽,直接把老板的电话给挂断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挂断老板的电话,因为她真的是忍了好久好久的。
一定是因为以前的陆西季,只会不停地笑着点头,不停地“嗯嗯哦哦”,卑微得把老板给惯坏了,所以老板才会经常对陆西季无理取闹,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要人身攻击她一下,然后再說事情。
挂了电话后,陆西季在心裡暗自想到:“受不了我就快点把我解雇掉吧,我又不是去不了其他地方。”
然后老板又打来一次电话,還是那样暴躁不安:“你什么态度啊,怎么挂我电话呢。”
陆西季沒心情理他,又挂断了电话。
等老板第三次打来,终于好声好气地說话了,“喂,你现在在哪裡,有开始送货了嗎?”
“我在货梯裡。”
“那快点,客人還在等着。”
陆西季有些不耐烦,“那你叫货梯快点吧,反正货梯坏了,我被困在裡面,快不了。”
說完,陆西季就挂断了电话。
“刚刚那個是你老板啊?”谢云生问道。
“是啊,死变态一個。”
谢云生点点头,“十個老板九個坏,为什么呢?”
陆西季反驳,“他不止是坏,還很不正常,非常喜歡无理取闹。”
“怎么個无理取闹法?”
“他经常冤枉我,误会我,沒理由也非得找個理由骂我,帮他买饭买到他不喜歡的,他可以咆哮得整层楼都知道;明明是他自己碰坏我的陶瓷杯子,還要怪我买個易碎品,同时還数落我的审美;就连我的手机铃声也被他嫌弃,入职第一天就被他强行要求换成了他喜歡的风格。還有很多很多我不想說的事,一遍又一遍折磨着我,我居然還给他干了這么久,我也是挺佩服我自己的。”
說着說着,陆西季忽然开始流眼泪,慢慢地抽泣了起来,她低着头,一边抹着眼泪,又一边哭着,“其实很多事都不用我去管的,他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员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负责那么多事,费力又不讨好。”
本来谢云生說那句话是想打开陆西季的心结的,沒想到她居然会哭得這么委屈,便赶紧更改话题,“对!我也是這样觉得的,十個老板九個坏,還有一個是变态!這样的人渣就不要再跟了,找個机会跳槽吧,我就认识27楼的那個花艺老板,她那裡刚好缺员工,工资高,福利好,如果你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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