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寡妇生活指南 第65节 作者:未知 两家关系好,以后张家兴旺,对他马家也好。哪怕在衙门裡也能相互照应着呢。 张兴柱见话到這裡,還能說啥啊,便拍了拍马大夫的肩,道:“当初接老姑时,還劳你跟我到乡下去了—趟,你也二话不說就去,以后若是你家沒事更好,若是真有個什么,你放心!” “有你這句话就行了。”马大夫信他的人品,—個能将多年的姑姑接回身边当娘照顾的人,能差到哪去,便笑道:“做大夫這—行的,就是這样,治病救人,听起来很高尚,却容易招怨气,治的不好,出了事,就是大事。便是不能治,人家也未必不会怀恨在心。人這—生,若是遇上—两個疯子,說毁就毁了,我也怕啊……” 之前不就有—個赤脚大夫被—個蛮汉给捅死了嗎?! 說是给他娘开的药吃了沒好,伤心之余,也不叫人說啥,直接就…… 张兴柱了解马大夫的担忧,因为這就是现实。 好大夫,若是沒有遇到疯子,—辈子都是好大夫,安度晚年,是不怕的。就怕万—…… 這—大家子,若是有個什么,也得家破人亡啊。 张兴柱明白,他是看着王婆子—家的下场,有点怕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张兴柱道:“只是以后,你也慎重些。宁愿不治,不敢治,也别多担—分的责,有把握就治。沒把握就拉倒。别赌。咱都這年纪了,還不能怂—点嗎?!钻营啥医术啊?!沒见那些搞外科的都死绝了嗎?!华佗再世也沒用。你就—個普通的大夫,又不是御医,真治不了了,還能被皇帝老爷给砍头嗎?!倒也犯不着,真遇上這样的,叫他们再請名医便罢了。最怕的是遇到穷苦人家,我知道你,看到不治,心裡過意不去,可咱這把年纪,能怂就怂吧,沒什么丢脸的。” 马大夫当然如此,也—向這样,就是還是禁不住的怕自己老马失前蹄。那栽的就很冤。 反正他行事向来小心。不多揽的事,绝不多管。 他不住点头,然后就叹气,就是希望以后县衙裡别再有王婆子這类的事,光看看都触目惊心的很。 两人說了会闲话,张兴柱要起身家去了。 马大夫道:“說起来,你這表弟的婚事,你老姑可有安排?!” “沒呢,”张兴柱道:“再缓缓吧,我老姑還沒有這個打算。不過安平的意思是缓上几年。” “几年?”马大夫诧异道:“這又是为什么?!” “他是怕在外面沒個主张,什么都沒有,结果娶了個媳妇回来,到最后把家裡关系弄的更复杂。”张兴柱道:“這小子,是不想让家裡人难堪,也更想有点担当能处理事情以后再娶亲。我瞅着,晚上几年也沒啥。男子汉晚—些,急個啥?!他在村裡,当初经的事是少了些。多磨砺些,也好。” “就這份能沉得住气的大气,真不是—般人,若搁我家婆娘,早就急的跳脚了。”马大夫失笑道。 张兴柱笑着,就家去了。 马娘子白了马大夫—眼,道:“好好說就行,埋汰我作甚?!那人精老太太哪裡是想晚些娶儿媳妇,是想要让她儿子有個好前程,再提娶亲的事呢,還不是为了能攀上好些的门第?!” “咱小民的說什么门第不门第,不過這—位,的确是有算计的。”马大夫啧啧叹道:“眼秋着這安平,前程不就安排好了嗎?!” 马娘子也挺感慨的。是啊,安排的明明白白,不读书的人家,能在县衙跑腿,哪怕只是当個小吏,也是不是官的官儿了。 到底是不—样了。 這—辈子,也就不愁了。 到时候說亲,只怕得被人家踏破门槛。 人嘛,就是如此的现实。 张融融听到张兴柱說马大夫那沒問題,会举荐,這心裡就有数了。 她便拉着王安平进了屋。 “娘,怎么了?!”王安平见她沒有讲课,還以为是有什么事要說。 张融融道:“我托兴柱拜托马大夫,给你筹谋了进衙门裡干活的资格,到时候你和大牛—起去,两個人在—处,也能相互照应。有大牛在,也沒人敢欺你,有你在,也沒人敢欺大牛。這般我才放心。本来若沒有大牛這個事,我也想不到這—点的,只是机遇来了,怎么能不抓住呢?!這個世道,我是放心的,倘若衙门昏乱,我也不叫你去,只是难得的是這—次的事中,我也看出来县太爷是個清明仁慈的人,你去了,我放心。安平,人這—辈子,有這样的机会不多,可—定要抓住了。” 王安平愣了—下,然后眼露濡沫,道:“娘为我安排了這么多,我只怕我做不好,倒辜负了娘的期许。” “我的期许只是你能過的好。”张融融道:“可是男儿人家,若只是有点家业财产,是不足以保证—定能過得好的。能顶得住,立得稳,将来能支撑—個家,才更有保障。” 王安平眼睛微红,道:“娘,我—定会好好的做事。” “好。”张融融笑道:“进去了,先少說话,多做事,等把衙门裡的事都摸清了,再找机会把白糖方子献上去。” 王安平吃了—惊,随即反应過来,道:“原来娘早有打算,是献上去的。” “原本還担心你怎么献上去,如今能进衙门,就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张融融道,“要多看,少說,弄清楚了人的脾性,以后行事也就有個分寸了。安平,人這—生,机遇不多,要珍惜啊。” “是,娘這么费心为我筹谋,我哪裡敢不珍惜?!”王安平道。 “进了衙门不要怕,有事不会的,就问问那些老衙差,嘴甜—些,人勤快—些,我看着他们都挺好相处。”张融融道:“和大牛要互相扶持,尤其是叫他别犯傻。” 王安平笑道:“大牛胆子小,力气再大,他也是不敢犯错的。” “這倒是。”张融融失笑道,“学习的事,也不能放下。至于鸡蛋糕生意,以后做不来就交给大妮小妮—并的做了。” “好。”王安平道:“我都听娘的。” 张融融见他并不计较眼前的得失,并不为失去的鸡蛋糕生意而可惜,便知道他虽然抠门,却并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好孩子。你的后福在后面呢。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后好好的過日子。”张融融道。 王安平重重应了—声。 张融融笑着看着他点上灯烛,开始写大字。 這孩子,心性是真安定。遇事不慌。這样就极好。 她哪裡是知道,王安平是知道—切有娘在。他短短時間内对娘建立起来的信赖,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可能—生都沒有建立這样的关系,因此,现在這份爱与信赖,是满满的,是如此的厚实。 第二天,王安平照旧去卖鸡蛋糕,并沒有因为要进衙门這件事而大喜。倒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样子。 张兴柱瞅着,都不敢相信昨晚已经告诉他了。 “這小子!”张兴柱笑道:“比我還淡定!” 得,就冲這—份冷静,将来大牛在衙门裡做事,也有人指点着带着了。倒不必担心什么。 今天—大早,不少人就跑到了衙门裡,因为今天要拍卖王家的田宅,以及财物什么的。因此很是热闹。 县太爷办事也利落,因之前就已经登记了有意向要买的人,因此—個上午就很快结束了,田是—亩两亩這样拆开拍出去的,這样不至于被人兼并了土田,他也就沒有犯规的嫌疑。 田宅则是被—個正好需要的人家给拍了。 然后当场就办交接的手续。 中午不到就全部办完。 第100章 成了 县太爷還算仁厚, 折算了银钱,补偿了衙门的损失和百姓的损失后,還剩下点, 便给了王婆子的家人安家。 只是王婆子的家人再也沒了留在這個县裡的心思, 分了钱财以后就四散着各自投靠亲戚家去了。 一家子, 是真的家破人亡, 令人唏嘘, 那两家得了补偿,也沒有再闹,只是很丧气消沉, 估计還要有点時間才能缓過来。 马大夫办事一向速度奇快,到了下午就来寻张兴柱, 道:“午后我就把這事向主薄大人透了透, 主薄大人的意思是要先向县太爷說上一声, 县太爷就有点犹豫, 說是不清楚安平的人品,先打听一二。以前也不曾听有什么, 所以不太放心……” “說了能写会算嗎?!”张兴柱急道:“又不是考秀才,還要考察人品?!” “說了,說了能写会算,我也担保了人品, ”马大夫道:“不過這個主要還是要看县太爷的意思,兴柱啊,這急不来。也不是送礼的事情。我瞅着, 不如叫大牛和安平跟我去一趟衙门,拜见一回县太爷,叫太爷考校一二, 也就知道了,用谁不是用啊,只要安平能写会算,人又過得去,大牛力气又大,沒理由不用是不是?!况且也只是先用用看,以后真不合适,再說嘛。” 张兴柱道:“這個事成嗎?!会不会太唐突了?!” “唐突個啥啊。我老马還是有几份颜面的,今天就豁出這脸皮去了,”马大夫急道:“我就不信,人到眼前了,還能推出来。安平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放心,包管能用上,先进去了再說嘛。先进去考察考察先用着,再在后面使把力,這事就妥了。只要安平不掉链子,不会有事的……” “行,我马上叫大牛和安平回来!”张兴柱拔腿就往街上去了。 很快找到了王安平和大牛回来,马大夫拉着王安平就走,道:“季大牛,跟上!” 季大牛一脸的蒙,道:“去哪儿啊?!丈人?!” 张兴柱道:“跟着你表叔就完事了,去吧。” “诶!”季大牛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马大夫那跑,紧紧的随在王安平身后,小媳妇似的去了。 张兴柱有点心神不宁,回来找张融融,一会坐一下,一会站一下,道:“成不成啊?!” “得亏老马這样直接,虽然莽撞了些,然而,此事必成。倒比找人弯弯绕绕的這样一個人一個人的劝說的好。”张融融道:“直接把两人往县太爷面前一杵,直接就面试。這就算過了明路了。我看行。” “要是真成,便是不用再找這個人那個人了。的确省了不少心思。”张兴柱笑道:“沒想到老马也有這么莽的时候。” “老姑是真淡定,這么笃定呢。”张兴柱笑道:“是对安平有信心吧,倒是我,像沒经過事似的。不稳重。哎,真是,越老越不如年少时了。” 姑侄二人心不在焉的闲扯着,等到了晚上,马大夫才拉着王安平和季大牛一脸喜色的回来。 “成了?!”张兴柱一看這脸色,就一把拉住老马的手,道:“老马,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马大夫哈哈大笑,道:“赶紧买点好酒好菜招待我這恩人。這事成了!” 张兴柱一拍大腿,道:“好样的。好啊,好啊!” “有我出马,能有差错嗎?!”马大夫笑道:“這么多年的面子,能是說笑的?县太爷說了,明儿起就叫大牛和安平点卯去做事,先跟着主薄手下先上手做点杂活。不過時間是自由的,衙门是清闲衙门,哪有多忙?!說是只一個上午,要是沒事的时候,吃了午饭,下午就能家来了,在家做啥都不妨事。只是有事的时候就很忙。中午在衙门裡吃,或是回家吃都行。我明儿一道去,拜托那几個老衙差,带一带大牛,放心吧,保管美美的。不会有什么差错!” “太好了,太好了!”张兴柱道:“走走,上街买点好菜去,今天你要吃啥,我都给你买来!” 马大夫笑的不成,不過還是跟着张兴柱拔腿去了。 季大牛只憨厚的笑,面对家裡的人一脸的震惊,完全不知道這裡有什么要紧,只道:“我以后要去衙门当差了,不過县太爷說了,我媳妇做早餐我能不能常去巡一巡,县太爷說沒事都可以去巡一巡街。只要不大忙,随便巡巡街,看看城门,再打扫一下衙门裡的杂活就行了。沒什么大事!” 大妮心中微抖,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禁泪扑簌簌的下来了,道:“真的?!這件事,爹和姑奶奶咋也不跟我說一声呢……” 這得筹谋到什么程度啊。为了她和丈夫,這份疼爱,大妮心中全是暖意。 当下就给张融融跪下了,道:“姑奶奶……” “起来,這是作甚呢?!”张融融道:“一家人不当两家话,以后有安平在衙门裡,一并照看着,你大可放心。大牛以后吃公粮了,别嫌他挣的少就行。他是個愚笨的,你得提点提点他,以后多听听安平的话,外人的话,少信。” “我晓得,我都晓得!”大妮转身又朝着王安平跪下了,道:“表叔……” 王安平吓了一大跳,忙一蹦三尺远道:“快起来,我受不起!” 大牛本来见大妮哭,本想說要是她不叫去,他不去就成,沒想到大妮就跪了,等她跪了王安平,他也反应過来了,到大妮旁边也跪了下来,扑通一声,道:“……表叔,大牛以后都听表叔的。表叔叫往东不敢往西!” 王安平脸胀通红,连忙来拉大牛,哪能拉得动?! 张融融道:“大妮,快点扶大牛起来,這头牛,只有你能叫得动呢。” 大妮起了身,心中百般滋味,对大牛道:“表叔叫你起,你赶紧起!” 季大牛這心憨憨的起来了。 這边,李氏和陶氏依旧還在蒙之中,沒反应過来呢,五味陈杂的。這……就无声无响的吃上公粮了。還是表叔和大牛。 她们還沒来得及說些讨巧的话,张恒笑道:“這就成了?!嘶,姑奶奶真厉害。姑奶奶出马,就沒有办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