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寡妇生活指南 第67节 作者:未知 還是有区别的。王安平心裡虽然感激张家人,虽然与张家人相处愉快。可是他心裡很明白,张家人只是亲戚,而非亲人。 只有娘和表哥才是亲人。张兴柱待他是沒得說的,真的当兄弟当儿子一样的疼。至于娘,看到了机会,为他筹谋,他心裡全都一清二楚。 這一次,虽然是借了大牛的势,然而,還与大牛的還有更多的好机会。以后他在衙门裡也会多照顾大牛的,這也是为了今日之势。恩与情,他记得很清楚。這些都是要還的。 可是,只有娘的不需要還,因为,在他心裡,那就是娘。他会好好孝敬娘,也是出于他的本心,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恩与情而還的愿望。 跟娘什么都不用說,他全都知道她为自己的打算和筹谋。他也无需去感激什么。因为這就是他娘。 這种亲近,血缘上的靠近,又岂是其它人可以代替的呢?! 大妮温和而善良,大牛听话而迟钝,小妮钻牛角尖而泼辣,张强张恒都很客气,至于李氏和陶氏,当然是疏离又客气,带着对长辈的客套。 他们都只能算是亲戚。 可是尽管如此,就算是亲戚,他们的善意,他也记在心裡,记着他们对自己的仁善和好相处。 可是,他心裡還是清楚,只有娘是唯一。 他依赖在张融融身边,亲密的问他读的书不懂的疑惑。张融融细致的解說,有些他不太懂的,還会与他說個故事,引人入胜,总能让他想到很多的可能性,开阔了很多的视野! 男人们都喝的东倒西歪了,大牛帮着把张强张恒送回了家去,陶氏和李氏也都回去照顾這两人了。 大牛又和张兴柱将马大夫给送回了家,送到了马大夫的儿子手中,大牛這才将张兴柱扶回了家。 “大牛啊……”张兴柱打了個嗝,酒让他稍微不那么理智,他拉着季大牛的手道:“……咱张家,几代人从来沒有人进過衙门,从来沒有啊……你能进去,我很高兴,真高兴啊……大牛啊,在我心裡,你也是我的半個儿子了,不求你别個的,只一定要争气,别叫大妮伤心……還有在衙门裡好好干活,不懂的事不要瞎作主,问你表叔,要听你表叔的话,不许惹你表叔生气,知道嗎?!咱张家也算祖坟冒青烟了,好家伙!你要是敢不好好干,让這场辛苦白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别以为你姓季,我就不打你……” 季大牛赔着笑,不停的說是是是。绝对好好干活,不叫表叔生气。 张兴柱又抱着季大牛嚎哭起来,道:“姑,老姑啊,咱张家有出息了啊,祖坟冒青烟了,有安平和大牛能吃上公粮,這辈子也值了……值了,呜呜呜……” 张融融看的哭笑不得,只是這话听着也怪辛酸。小辈们不懂這個感情。只有她明白,当年她与张兴柱是身无依恃到今天,现在,也有這么多的孩子围在身边了,這些走過的路,那些感慨,她全明白! “是啊,這辈子還沒到头呢,瞧着吧,以后的好,還在后面呢……”张融融道:“等你孙儿有考上秀才的,你再說這個话吧……” 张兴柱呜呜哭,要来扒拉张融融哭。 王安平忙扶過去,道:“表哥,早点洗洗睡吧,娘也要早点歇了。” “臭小子!”张兴柱拧他,道:“只你是儿子了不起?!跟我抢老姑,呵,老姑将我当儿子养的时候,你连蛋都不是呢……” “……”大妮哭笑不得,赶紧道:“大牛来,打水给爹洗洗,早点睡吧。” 季大牛任劳任怨的抱着老丈人去洗澡了。哼哧哼哧的伺候着一边乱动還一边哭笑骂人的丈人,也半点是沒個抱怨。 等张兴柱睡了,大妮小妮也将桌子碗收拾了,院子也洒扫干净了,這才洗洗睡下。 小妮道:“姐,你高兴么?!” 大妮道:“当然高兴!” 小妮道:“姐夫出息,到底不如自己出息……” “什么?!”大妮沒听清楚,人都迷糊了,又累又困。 “沒什么,”小妮干笑,道:“早点睡吧,表叔說以后鸡蛋糕生意是咱俩做了呢,从明天起,咱俩也歇不着了。赶紧睡吧。” “是呢,明天起就更忙了呢?!”大妮笑着,很是高兴的回屋去了。 张强洗漱完,李氏叹道:“人的际遇,真是說也說不清楚,哪裡想過,表叔和大牛還有這般的造化?!” “既是如此,就该知道培养子孙的道理,将来不拘能不能考上秀才,只要努力些,总有自己的造化。”张强道。 “是呢,”李氏高兴起来,道:“有打听到先生嗎?!” “已经托人打听了,”张强笑道:“客人裡总有接近读书人家的,总得费点功夫打听打听先生的学问和人品才好,不然万一是個品行不端的,不是误人子弟嗎?!說到底,還是咱张家根底薄了点,来往的人中,都是市井小民,都沒個读书人家,所以开头,总会艰难些。這事也急不来,可不是急的事情。” 李氏笑道:“是呢是呢,拜先生是大事呢,是急不来,我不急,你慢慢打听,只要年关边上能拜上师,我就满足了。” 现在刚過端午,离年关還有半年的时候,足够到处打听打听了。 李氏笑眯眯的,道:“也不敢妄想将来一定能考上秀才什么的,若是能有表叔的造化。咱俩以后也有指望了。這一辈子也過得值了!” 张强心裡暖暖的,道:“有姑奶奶和爹一心的为子孙筹划,是咱的福气。這样的长辈,旁人家想也想不到的。” 第103章 心烦 李氏使劲点首, 对张融融心裡更多了亲近。以往還曾抱怨過公爹非要接来,又要亲自奉养,侍奉在膝下。 现在才知道, 真心待人, 自有大回报。 一個老人的智慧, 真正的为小辈们谋划的时候, 那是小辈们再怎么钻营也比不上的! 李氏只觉得以前是昏了头。以后要对姑奶奶更好更孝敬才是。直到此时, 這心裡是真正的服姑奶奶了。 不管如何,一個真心为子孙着想,還能让公爹培养孙子的那种大格局的人, 以她的心胸還是不要去忖度的好。 李氏反正是什么不满都沒的,有的只剩下尊称。甚至還觉得家裡有了靠山。以后他们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决断, 甚至有犹豫不决的事情, 就可以与长辈商议。李氏其实知道, 小辈们行事想不周全,行事有时候也莽撞。家裡有人指点商议, 与无人指点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這样的长辈是真的福气,会少走多少弯路啊。 這样的福气,是大福气! 张恒喝的头疼,也睡不着, 在那歪着直哼哼。 陶氏道:“我现在還沒显怀,還能照顾照顾你,等我显怀了, 你敢這样饮醉,你试试!” 张恒装死。 陶氏知道他沒睡着,便笑道:“表叔和大牛有這么大的机遇, 都沒喝酒呢,這要是你有這机会,嘿,還不得抖到天上去?!” “所以,我才沒那命,正是上天晓得我這個人抖,”张恒沒好气的道:“怎么?我沒那命,有你的好了不曾!?” “是有我的好,我知道你,若是得了志,還不得在外头搞三搞四?!”陶氏道。 张恒沒說话,良久才叹了一声,道:“大牛是迟钝,根本都不知道這意味着什么。可是表叔,是真的镇定啊,就這份从容,我爹都不如。” “都說谁的儿子像谁,這话半点不假。表叔不就像姑奶奶?!”陶氏說罢又乐颠颠的道:“……了不得,季家要是晓得了大牛有這番机遇,他那对活宝老爹老娘還不得喜到要上天!?抖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哼,也不看看大牛這机遇是怎么来的,若不是姑奶奶,大牛便是有這机遇,他也抓不住,长久是祸非福,他们要是机灵的,這就喜在心裡,要是不够机灵,抖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還以为是大牛提携了表叔,你瞅着吧,看姑奶奶怎么摁下他们去。”张恒闭着眼睛冷笑道:“装了這么多天瘟鸡呐,我瞅着是個有城府的,便是喜,也会闷喜,便是真以为脸大是提携了表叔,只怕也只是心裡暗暗的這么想,绝不敢說……這对可真是老机灵鬼。說他们糊涂,才是真傻。见风使舵的本领比啥都强。” “不過心裡有了忌惮,以后行事也不敢压咱们张家,這就行了。”张恒道:“他们若是乖,姑奶奶大发慈悲,饶他们在城裡买院子居住着,還能享受一二儿子媳妇的孝敬,争取個明面光,就已经不赖了。要是不乖,瞅着吧,早晚摁到乡下去……” 陶氏乐道:“等他们进了城,就知道到底是個什么德性了。啧啧。我瞅着這两個可不省心。不過再不省心,也是不如咱老姑奶奶的。那是什么级别,任他魔性再强,也斗不過咱姑奶奶佛法无边呐,是不是?!在乡下怎么抖是他们的事,真进了城,敢与咱张家抖,怕也不能够,便是再威风的魔头,也得变成乖猴。” 张恒哼哼两声,道:“這两老货,可不是一般人。我瞅着,是個能忍得住的。之前看他们对咱张家低头,我就明白,为了长远的利益,他们是能低得下头,弯得下腰的人。這样才好。這般的识时务,以后也就不敢作妖。挺好。咱家有姑奶奶,大妮也有好日子過。” 张恒听她說咱姑奶奶,咱這個字心裡就很舒坦,笑道:“等搞定了這两老货,生意的事也该有眉目了,哎呀,真是迫不及待了。” 主要是看表叔和大牛都有了前程了,而且還是想都不敢想的前程,张恒心裡也是着急。他是心高之人,心裡也渴望着做出一番大作为来的。 陶氏心裡也期待的很,笑嘻嘻的道:“就等着季家父母赶紧的进城吧,若得了大牛的好信儿,還不知怎么欢喜呢……” 管他们怎么欢喜,与他有個蛋蛋的关系?! 张恒无所谓。 陶氏也沒什么睡意,主要是今天太震惊了,想了想,又道:“小妮……” 张恒厌烦的翻了個身,冷笑道:“别跟我提她,心烦!” 陶氏道:“說是這样說,却是你亲妹子,能不管么?!嘴再硬,心裡還不是照样心软着?!该管還不是得管管?!你不管,公爹也是要操心的。” “死丫头,本事不大,心倒不小,眼高手低,志向却高,可惜她不是個带把的,要真是個带把的,得把天给捅破了去!比老子胆子還大,也是真敢想!”张恒咬牙道:“便是我,做事不也是怯怯的,与人商量商量。便是心裡酸妒,但也不敢贪心。是知道自己是谁,有几两本事,是個什么身份,是個什么性情,我想不到的事,我都不会再去想太多。她倒好……” “原来她使点小性子,给我和大嫂一点子的难堪,倒也罢了,姑娘家多数如此,還有比她更难缠的。我和大嫂也就大肚按一按,忍忍罢了。只是现在看着……”陶氏道:“给了她机会,她却贪了。也不知道姑奶奶是個什么章程,這般的好托举,也不知是成全了她,還是害了她……” “她是個沒福的,行事還不如大妮!”张恒道:“大妮听话,福气来了,兜得住。偏她,呵……随她去吧,别提她,一提她就心烦!” 陶氏便不提了,道:“……往后怕是有的闹呢。哎。一個不省心的小姑子,以這样下去,早晚要闹的合家不宁。這样的事也不少见。有那自以为能耐的,闹的全家都沒好日子過的,也多的是!行,你不管得了。我哪天跟姑奶奶提上一嘴。只是上回說,姑奶奶有偏疼的意思。” 张恒冷笑,“等她连表叔都嫉上的时候,你再看姑奶奶還疼不疼她?!作下去,哪個能受得了她?!我和爹是她亲人,是跑不了。可姑奶奶再亲,也是与咱爹亲,咱们都退一步了,更何况是她。疼她,是因为她最小。若是不懂事不听话,姑奶奶真能疼她一世不成?!不见着姑奶奶连前两個亲儿子說舍就舍了?!她算什么东西?!” 陶氏叹了一声,见他是真心烦,也就不再提了。 其实她是真的很服气丈夫的,在看事情看人方面,比她强得多。這一些事,他不就看的透透的?! 她不住的想,若是张恒以前有條件能读上书,以他的聪明又稳重的劲,又有分寸,进退得宜,不会多贪的心性,其实表叔能得到的,他也能做到的。 只不過,到底是年纪大了些。倘若与表叔一般的年纪,多学一学。姑奶奶那么敏锐睿智的人,托举一下,他就能抓住机会了。 陶氏也是瞎想,若真是张恒有這造化,哪裡還能娶她陶氏女這门亲?! 便不想了,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福气就在那,有人借着福气便有更大的福气,也有人借着福气反而生生作出祸事来。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二人歇下不提! 第二天早上起来,王安平和大牛便去衙门了。大牛期期艾艾的,被大妮叮嘱了又叮嘱,然后半步不离的紧紧的跟在王安平身后,远远瞧着,妥妥的门神一般。 张兴柱亲自给送到巷子口,還不放心的看了又看,见他们走了才溜达回来,小脚步都恨不得能跳起舞来。 “兴柱,大造化啊,瞧瞧,人一得志,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邻居们一面恭喜一面笑道。 “也是咱大牛和安平的造化,咱县太爷是個仁厚的,一见着這两個得用,二话不說就先留下用了,”张兴柱谦虚的很,笑道:“大牛愚笨,安平還小不太懂事,能不能留得下来,還不知道呢,诸位可不要恭喜的太早了!” “一定能留下的,”众人笑道:“大牛的本事县裡人都知晓,入了县太爷的眼了還能不留的?安平又稳重,只要会写会算,還怕留不下来?!兴柱呐,你家要办喜事呐,你說說,到时候可得請大家伙儿吃顿酒……” “一定一定,等事定了,一定請各位来家吃顿饭,這些日子也劳谢诸位亲邻看顾咱张家了……”张兴柱笑道。 一时說笑了一通,张兴柱才回家。 邻居们不禁感叹着,沒想到王安平這刚来时怯生生的,還有大牛這憨厚的,竟還有這等的机遇,真是想都想不到。可见造化。 大妮和小妮起来包锅贴,做鸡蛋糕,因要做两样,就很忙。 张兴柱帮着弄了一会,大妮道:“爹,你别忙了,我和小妮出摊后再包一点也一样。你歇着吧。” “行。别太累着了,做多少就算多少,也沒必要逞强。”张兴柱道:“我送你们出摊!” 第104章 杨婆子 父女三人出去了, 這一回因沒有大牛跟着,因此摆摊就摆在张强的店铺门口附近。也方便相互照看什么的。 张兴柱陪了一会,又到张强铺面裡坐了一会, 正准备回家呢, 就看到有一個人在摊位前打量着小妮, 上上下下的。 张兴柱叫了一声张强, 道:“你来看看, 這個婆子是不是有点眼熟?!” 张强做生意见的人多,闻言愣了一下,皱眉道:“不就是那闹事的两家中的一家么?!刚死了儿媳妇和未出生的孩子的那個婆子。之前出丧事還来我們铺面裡买了孝布。买了不少麻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