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他說他来解决,司秦就揪着他后颈恶狠狠瞪他:“再打架就给我去睡沙发。”
尚云川有点担心地问:“你要跟他說什么?”
“把所有事情都說明白。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這么嚣张。”
她的祸根她自己来斩了,什么不痛快什么不甘心,她都可以放下,如果报复的代价是尚云川面对陆央时永远低一头,那她就要跟陆央說得明明白白,如果他還要点脸,就不会再来发难。
尚云川即便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几乎沒有发言权,也依然不愿意:“如果准备說清楚,我来跟他說吧,你就别去了。”
司秦心裡憋着气,从床上跳下来,边往浴室走边宣布:“我要自己說。”
中午下了课,陆央将课本放在办公桌上,便蹲下从抽屉裡翻出好久沒用過的碘酒。
他在椅子上坐好,卷起袖子,给左手臂上的擦伤涂药水。
他昨天還不觉得疼,除了肩膀上被狠狠踹了一脚,其他都是些小伤口也就沒管它,沒想到今天反而有点火辣辣的。
坐在陆央对面的孟老师上次刚和他一起出過差,关系還不错,准备起身去食堂时,见状关切地问:“小陆老师,這是怎么了?”
陆央抬头,笑了一下:“沒事,昨天嗑到了。”
“小心点啊。”
孟老师关心了两句就打算出去,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就脚步一顿,然后转头看向陆央:“哎小陆老师,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陆央眉头一皱,沒反应過来就下意识朝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
這么一看,就看到了门口的司秦。
他瞬间就愣住了。
孟老师看他這样很稀奇,揶揄:“小陆老师,女朋友来了還不赶紧去?在這儿发什么呆呢?”
陆央才猛地反应過来,立马站起身,碰倒了碘酒也顾不上,有些步子不稳地往门口跑。
跑到她面前,陆央又惊又喜,他看了她好几秒后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然后不自觉扯着嘴角笑了,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秦秦。”
司秦轻轻皱着眉头:“我找你有点事,跟我過来一下。”
說完她就转身往楼道口走,陆央愣了一会儿赶紧跟上。
司秦往校门口走去,脚步很快,陆央一开始落她半步,见她出了校门都還一直头都不回地走着,连忙走到她身边。
“秦秦,你想去哪裡吃?”
司秦看他一眼,脚步不停:“随便找一家吧。”
陆央点头,抬眼就往四周看,想了想,然后侧头对着司秦說:“要不我去开车,咱们去美食城?”
司秦语气沒有波动:“不用了,這路边的就行。”
陆央笑一下:“也不远啊,车程就10分钟。”
司秦猛地站住,抬眼:“我說不用了。”
很凉的声调。
他的笑就僵在脸上,有点慌乱,却很快应声:“……好。”
再路過一家餐馆时,陆央拉了一下司秦的胳膊,试探道:“這家吧,我們之前常来的。”
司秦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直接调转方向往裡走去。
陆央垂眸看看自己的手心,那裡除了昨天留下的磕伤,什么都沒有。
两人坐下后陆央接過服务员递過来的菜单,往司秦面前伸了伸:“看看吃什么?好像出了新品,什锦芝士捞面,你要不要尝尝?還是点你以前喜歡吃的四宝烧鸭饭?”
司秦的心思并不在午饭上,她不過是要找個相对安静的地方坐着。于是她把菜单虚虚推回去:“不用了,我不饿。”
陆央打量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放弃了坚持,转而问道:“那喝的呢?這個红枣冰糖雪梨怎么样?你以前說過味道還不错。”
司秦听到“以前”两個字脑子就疼,她稍稍侧头看向服务员:“给我一杯柠檬水,谢谢。”
然后她又看向陆央:“你点你要吃的吧,我不用其他的,說完话就走。”
服务员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偷偷瞄着两人,片刻后也只得了那位先生的一句“也给我一杯吧,其他的一会儿再点”。她连忙点点头离开了這方半围起的座位。
服务员刚离开,司秦就开门见山。
“你又去找尚云川了?”
陆央身子一僵,朝她看過去。
她皱着眉,眼裡像蕴藏着怒火。
他其实刚才就有些预感,這下完全证实了她来這找他的目的,真是說不上来的不快。
陆央嘲讽地笑一下:“他跟你告状了?”
司秦忽略他的语气:“你到底要怎么样?有完沒完?你——”
陆央打断她,眼神变得很冷:“沒完。”原本要继续說下去的司秦戛然而止。她看着他,觉得胸腔裡有火要喷薄而出。
陆央挑一下嘴角:“尚云川不是本事大嗎?抢别人女朋友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就应该做好被隔三差五找上门教训的准备。”
顿了一下,他露出很怜悯的样子:“說真的,沒当众說他是個小三,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司秦放在腿上的手捏成拳:“陆央,大家好聚好散怎么就這么难呢?”
“好聚好散?”陆央笑得惨淡,“司秦,你要求真高。”
他的眼中又很快流露悲哀:“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想過好聚好散嗎?”
司秦看着陆央,仿佛又回到当年在众人围观下,她看着罗舒的脸,同意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她想,终究是因果报应。
司秦阖了阖眼,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這么多年是我在感情上亏欠你……”
顿了片刻,她才转了话锋继续說,眼中逐渐显出厉色:“可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
司秦的脸上显出厌恶:“你,還有罗舒,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看到你们就恶心。”
陆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听明白了司秦话裡的意思,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沒了反应。
司秦深呼吸几下稳住心绪,眼神更加清明:“你自己跟罗舒說清楚,我跟你已经撇得一干二净了,让她少来我面前晃悠。還有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去找尚云川麻烦,我不介意当场和你打一架。”
看着陆央微微张着口僵住了,司秦也就不再多說,拿着包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路過他时,他却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仰头看着她:“秦秦,你說……罗舒?”
司秦侧头俯视他。
他的眼中露出茫然和恐惧,睫毛缓慢地颤了好几下,声音几不可闻:“你……为什么這么說?什么意思?”
司秦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陆央,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别装傻了吧。”
陆央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他似乎仍不能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他马上又开始猜测:“是罗舒告诉你的?是她告诉你的?”
司秦平复一下心绪,平静地开口:“我自己看到的。”
陆央好像无法理解她话裡的意思,将目光移到虚无的前方。
他开始皱眉思考,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司秦甩开他的手:“小三這個美称,云川可要不起,我原封不动地送還给罗舒。”
她吐出压抑在心中几個月的浊气,笑得一如既往明媚:“顺便再祝你们,长长久久。”
司秦不再多看失魂落魄的陆央,离开了餐厅。
外面的天空突然压下浓黑的乌云,空气中窒闷黏湿。
司秦刚要招手拦下出租车,就被身后的力道猛地一拽,她转身对上陆央的脸。
他握着她的胳膊,声音抖得厉害:“秦秦,所以,你是因为罗舒才要跟我分手的……对嗎?”
司秦看清后开始后退挣扎,两人却实在力道悬殊。她不得已又去推他胸口,仍是沒法挣出桎梏。
陆央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沒得到回应,他控制不住地一把抱住司秦,自顾自地哽咽道:“秦秦……秦秦……我错了,我错了秦秦……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路人自动退避三舍,有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眼神,有人笑得揶揄,有人指指点点。两人脚边迅速划出一块空地。
远处突然响起一道雷声,阳光几乎一丝都看不到了,天色黑得如同冬天傍晚五六点。
司秦根本推不开他,在挣扎過程中猛地打了他一巴掌,他却像完全感知不到一样,双臂钳制的力度很大。
司秦提高音量喊着:“你放手——放开我——”
雨水和陆央的泪水一起落下来,他渐渐失了控,說出来的话全部断断续续,惊惶而乞求:“秦秦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秦秦……”
“秦秦……不分手,不分手好不好?秦秦……”
正在司秦要抬起膝盖踢他时,一道脚步声急促地跑近,随后一只手突然将她一把拉了出来。
一拳挥過,陆央应声跌坐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司秦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熟悉的气息袭来,她迅速被搂进一個怀抱中。
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一抬头就看到尚云川担忧的表情。
他在飘落的雨帘中垂眸,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轻声道:“沒事了。”
司秦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她一头钻进他的怀裡,刚才难以挣脱束缚的委屈蔓延开来,开始呜咽。
尚云川心疼地顺了顺她的后背,收紧手臂,贴在她耳边哄着:“沒事了,沒事了,不用害怕……我們回家。”
陆央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往司秦這边走,尚云川凌厉的视线就扫過去,语气震慑威严:“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再往前走,要不做好缺胳膊少腿的打算,要不就直接警局见。”
這一瞬间雨势突然变大,雨水打得尚云川和陆央都有些睁不开眼。
路上只有几個奔走躲雨的行人,汽车匆忙开過,街边的屋檐下仍有人在围观着這裡的好戏。
陆央看看尚云川,又将目光移到埋在他怀裡啜泣的司秦身上,他的声音飘渺虚弱:“秦秦……”
司秦的头发和衣服也都湿得厉害,尚云川不能让她再淋下去,便不再和陆央纠缠,马上搂紧她的肩膀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陆央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要再开口对着司秦挽留什么,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喘不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