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番外六番外的番外齊雲浩篇下
多年之後,齊雲浩看着身邊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在電腦上敲敲打打的沈清,突然感慨,原來他的人生,也可以如此順利。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次綁架的時間和細節,靠着這記憶,不但成功躲開了那場禍事,反而將對方那潛在的危險連根拔起。
沒有了那次命運的轉折,他與沈清一同高考,一同考入寧城大學,沈清比他想象的更加優秀,成爲學生會主席的他,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引得學校裏無數女生傾心,就連校花林如萱也不能倖免。
是的,林如萱。
齊雲浩第一次看到少女時期的林如萱滿面羞澀的給沈清送巧克力時,着實是愣住了。
直到沈清拒絕了林如萱,推開那隻包裝精美的盒子直直向他跑來時,他才如夢初醒,微笑着任由沈清將手臂搭上他的肩頭一同離去,將那個眉眼尚且青澀的美麗女孩兒甩在身後,一直沒有回過頭。
做爲齊雲浩最好的朋友,沈清是齊家的常客,齊老爺子非常喜歡他,當他們大學畢了業,就一起進入了齊氏,就像哼哈二將一樣焦不離孟。
人人都說,孤兒院出身、沒有任何背景的沈清結交了齊昱這個朋友,是佔了大便宜,運氣逆天,也是一步登天了。
可只有齊雲浩自己明白那種失而復得、連沈清咳嗽一聲都心驚肉跳的感覺。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沈清可以沒有他,而他卻不能再沒有沈清了。
當時沈清死後,他經常一個人發呆,他把他和沈清從相識到死別的一切一遍遍的重新回憶,將很多深藏在記憶中的點滴都挖了出來。
他發現,原來沈清對他那麼好。
那種好並不刻意,絕不會給他絲毫壓力,如同春風化雨,暖在心頭卻讓人難以留意,很多從前不曾在意的細節,在沈清已經離世的情況下回想時,就像紮在心上的刀,帶着倒刺,動與不動都是疼。
越是回想便越是痛苦,越痛苦卻又忍不住自虐般一遍遍的去回想,沈清已經沒了,給他留下的只有這些回憶而已。
這種自虐般的折磨,一直到他死,才終於終結。
以前那麼多年,齊雲浩已經習慣了沈清微有殘疾,臉上有疤,春秋換季時總是咳嗽的樣子了,現在看到身邊這樣鮮活的、健康的、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光芒閃耀的沈清時,便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他的腦中嘶吼:看,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你,他本可以活得如此精彩!是你,毀了他!你怎麼有臉理直氣壯的對他胡言亂語,將他生生氣死?!
這個聲音吵得他頭疼,不斷的戳着他的心窩子,讓他每次看到沈清,都滿是心疼的情緒。
他近乎貪婪的享受着有沈清在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有些東西,沒有失去過,可能就永遠也無法看清他對自己的意義。
齊雲浩有時候會覺得,從他在恍惚中重新看到沈清的那一刻起,他就是爲沈清而活的,只有在沈清的身邊,他才能獲得活下去的空氣。
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沈清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他就會覺得窒息、覺得慌亂,只有瘋狂的找到沈清的身影,才能重新平靜下來。
每次半夜做夢夢到沈清的背影,他就會滿身冷汗的驚醒,一定要爬到上鋪去看看沈清的臉,甚至神經質的試過他的呼吸才能讓那種溺水般的恐懼感褪去。
當他們畢了業,不能再住上下鋪時,他就只能依靠安眠藥才能入眠,每每半夜醒來,就只能在被窩裏用一遍遍的翻看他跟沈清的聊天記錄、在心裏不斷的跟自己強調沈清還活着來安慰自己,控制着自己不要深更半夜給沈清打電話。
這樣過了幾年,在他二十七歲那年,沈清生日當天,齊雲浩經過精心的準備,單膝下跪向沈清表白。
沈清顯得有些驚訝,但並沒有表現得很激動,只是很平靜的接過他的花,無奈的說他居然用追女孩子的方法表白。
齊雲浩只能笑,因爲他不會別的方法啊,當初跟林如萱在一起,也不是他主動追求的,而是林如萱主動示好,他才注意到那個女孩,從而邁出了第一步。如果外人看到沈清堪稱平淡的反應,一定會覺得沈清的感情很淡,若齊雲浩不是經歷了彼此生死的齊雲浩,一定也會覺得失落。
但是現在,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其實沈清對他纔是真正毫無保留的。
畢竟沈清的心,他已經見到過了,血淋淋的,由生到死,從鮮紅到頹敗,無聲的守護,又沉默着消亡。
沈清會答應,在齊雲浩的意料之中,而這一次,他希望能由他來做那個守護者,給予沈清他所能付出的一切。
從確定關係的那一天開始,日子平順得不可思議。
沈清是個細心的人,總是能急他所急,想他所想,齊雲浩從來不知道,原來被愛人由內而外的尊重、放在心裏去疼,是這種感覺。
他們兩個甚至吵不起架來,一旦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兩人就會同時後退,最後往往都是相視一笑,演變成一場牀上的戰爭。
眼看兒子婚姻幸福,齊老爺子自覺到了地下跟齊雲浩的媽媽有所交待,事事順心之下,身體很硬朗,笑口常開。
齊雲浩家庭和睦,每日晨起看到的都是伴侶微笑的臉,和那句雷打不動的“愛你”,讓齊雲浩覺得,原來生活可以像溫水,將人包裹在舒適的環境裏面,連雪花落在臉上都是溫柔的。
因爲知道自己會生病,齊雲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醫院體檢,但直到他三十五歲,那收走了他生命的腫瘤也沒有到來。
齊雲浩猜想,可能是因爲一早知道這場疾病會到來,他早早就戒了菸酒,和沈清在一起之後,他的生活習慣也發生了巨大改變,竟然陰差陽錯的讓他規避了這場災難。
沈清是一個很自律且注重養生的人,運動神經又很發達,跟齊雲浩在一起之後不但強制性的要求他跟自己一起晨跑,還給一起辦了健身卡,親自看着他每天達到規定的運動量。
見齊雲浩事事順着他不曾反抗,沈清的要求越發“變本加厲”,對於飲食與作息時間也近乎苛刻的管着齊雲浩。
他們每天在一起上班,三餐都在一起喫,任何不健康的東西都逃不過沈清的眼睛,晚上熬夜更是想都不要想。
當第不知多少次拿到“一切正常”的體檢報告單時,齊雲浩看着天空,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病魔不曾來襲,生活也事事都如意,一切美好得像一場夢,只是有的時候,齊雲浩經常會想起那個站在沈清的屍體前,暱喃着“爸爸帶我走”的小男孩。
他循着記憶中的時間,從沈清出身的孤兒院裏順利找到了沈南舟。
不想這次沈南舟卻帶了個託油瓶弟弟,那是他在孤兒院門口撿到的孩子,連名字都沒有,沈南舟給他取名叫“蛋蛋”,因爲他是在一個冬天的早晨被沈南舟撿到的,當時那孩子被放在孤兒院的大門口,包裹得像個球,遠遠看着就像一個很大的蛋。
院長說,包孩子的被子斗篷什麼的料子很好,這孩子的母親應該是個條件不錯的人家,但不知道什麼原因養不了這個孩子,才把他放到他們大門口的。
沈南舟不管這些,只知道他撿到了,就是他的,他不肯與外界交流,卻很寶貝這個弟弟,天天在懷裏抱着。
齊雲浩找過去的那天,正好看見定期去孤兒院做義工的沈清正蹲在沈南舟面前跟他說話,而小小的沈南舟正喫力的抱着那個叫“蛋蛋”的孩子。
齊雲浩低頭看去,脫口道:“小昱……”
好吧,看來他們的父子緣分沒有斷。
【原來沈清從那麼早就已經愛上了我,可是他的這份愛太過於隱忍,隱忍到我不說,他就不會表露。
如果這一切只是人死後所做的一場美麗的幻夢,那我希望,這場夢,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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