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成婚這几日,云裴一直在家裡随他忙东忙西的,他一时竟都有些忘了,云裴是個猎户,是靠打猎营生的。
這样想着,顾柳心裡一时有些歉疚,要不是要弄门口那片菜园子,也不用耽搁他那么长的時間,于是顾柳连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那你夜裡還回家嗎?”
他還记着相公說起過,他以前打猎时都是好几天才下山回一次家。
“回的。”云裴闻言点头。
山裡倒是有一座小木屋,有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若是在以前,他孤身一人嫌麻烦,一年便有大半的時間都歇在那小木屋裡,只有要下山卖东西和冬日裡不打猎的时候才会下山。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娶了夫郎,家裡還有人等着,夜裡自然是下山的。
再說,他也有些自己的私心。
他刚娶了夫郎,正是得了些滋味的时候,每日只想寻了机会多和他相处,說会话,可以后他一旦上山打猎,一日就只有夜裡的時間能见见夫郎了,哪儿能不回来。
虽然夫郎并沒有說出口,但云裴看出了他方才问话时眼裡的惶然和希冀,心更是软了几分。
可他确实必须要上山了,原本他计划的是等陪顾柳三日回门的事弄完以后他就要上山的,后来因为开菜地的事儿,他已经耽误了几日。
這段時間家裡头花了不少钱,他得勤快些,才能养得起夫郎。
——
清早,外头的天還有些黑的时候,顾柳就醒了,屋裡静悄悄的,只有耳畔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腰间搭着一双炙热的大手,顾柳的脸红了些。
這些天,无论他睡前在床上和云裴隔的有多远,他都是以這样的姿势在云裴的怀裡醒来的,竟也有些习惯了,虽然還会觉得不好意思,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慌乱了。
轻轻的移开搭在他腰间的手,顾柳绕過云裴下了床。
在院裡简单的盥洗之后,他便来到了灶房裡。
云裴今日要上山打猎,他得早点起床,把他今天要带上山的干粮备好。
灶膛裡生火,顾柳淘了点米下锅,打算今早熬点米粥吃,下米的时候米特意放多了些,稀汤寡水的可不顶肚。
盖上锅盖,顾柳又开始动手和面。
想着男人今天要在山裡跑上一天,中午也只能吃些干粮,于是他打算给云裴烙点饼子吃,只是這次的饼子得烙的厚实一些,否则像上次那样薄薄一张,只怕是不顶饱。
为了给他添点荤腥,顾柳還往面裡磕了两個鸡蛋,這样吃着饼子的时候也能吃到鸡蛋了。
面和好以后放在盆裡,拿湿布盖着,让面团先发一发,顾柳揭开灶上熬着米粥的锅盖瞧了一眼。
白花花的大米已经熬出了一层米油,正在锅裡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只是還不够浓稠,他用木勺划拉了两下以防糊底,這才重新闷上盖子。
趁着熬米粥醒面的功夫,顾柳顺带把门口的菜地给浇了。
浇菜地的水是从河边挑来的,家裡前院和灶房门口各放了一口大水缸,井水珍贵,除了平时喝的,洗菜,洗衣裳,浇菜這些可舍不得用井水。
浇完菜地,顾柳重新回到灶房,這個时候面团也发好了,他便挽了袖子开始烙饼。
烙厚饼和薄饼的步骤其实差不多,只是饼子的厚度不一样,一张厚饼能赶上三张薄饼。
锅底刷上一层油,顾柳拿着一個圆而厚实的饼就往锅底按,因为面团裡加了鸡蛋,所以面团的颜色是黄色的,烙出来的面饼也是金黄焦脆的颜色,虽然沒有薄饼那样酥脆,但胜在更有嚼劲,也更能饱肚子。
在顾柳烙第三张厚饼的时候,云裴也起来了。
顾柳回头看了一眼,对他道:“相公起来了?院裡有我刚打的水,你先去盥洗,早饭一会就好。”
成婚這几日,顾柳发现云裴似有早起冲澡的习惯,有好几次他都看见他早起后在院裡用井水冲洗,虽然他不知道這是为什么,却慢慢的习惯了,起来以后替他备好水。
“嗯。”云裴闻言点了点头,往前院去了。等他盥洗完,顾柳也端着早食走了出来。
今日的早食比往日多一些,一盆米粥、一沓烙饼,因着烙饼裡已经磕了两個蛋,顾柳又煮了一個白水蛋让云裴一并带上山去,他就沒再炒鸡蛋了,而是炒了一碟酸萝卜肉沫和一碟酱菜。
两人坐下来吃早饭。
饭后,云裴去收拾他那些打猎的家伙什,而顾柳则走到灶房裡把早上烙好的饼子和白水蛋装到布袋裡,水囊灌满了水,又拿了两條干净的汗巾子,一并放到竹篓裡,提到堂屋裡给云裴。
来到堂屋时,云裴已经背好了他那一套打猎的东西,见顾柳来,接過他手上的竹篓,一并利落的背在了肩膀上。
顾柳送着云裴一直走到门口,云裴站在门口对他說:“那我上山去了,你一個人在家,家裡的活儿你看着干,累了就歇一会,不着急,约摸傍晚我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這還是顾柳嫁来以后头一次见云裴离家上山打猎,說不担心是假的,只是他依旧乖乖的点头,同时忍不住嘱咐道:“相公也是,布袋裡我给装了四個厚烙饼和一個白水蛋,相公你饿了就拿出来吃,天热,要记得常喝水,竹篓裡有汗巾,出汗了就擦一擦。”
听着這些细碎的絮叨,云裴忍不住笑了,心裡暖暖的。
以前师娘也是這样细心的帮师父一件一件的打理上山的东西,今日终于也有人這样待他。
想起师娘以前每每送师父出门时還会站在门口对师父說“我在家等你回来。”
云裴看了看夫郎,心裡也有些期待。
只是等了一会都不见小夫郎再說些什么了,心裡虽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强求。
最后,他只是伸手蹭了蹭顾柳眼尾那颗小孕痣,然后干脆的转身,背着东西往山裡去了。
直到云裴的身影再看不见了,顾柳才回過神来,楞楞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尾。
相公好像特别喜歡他眼角這颗孕痣。
被他手指蹭過的地方仿佛還在发热,顾柳拍了拍自己的脸,收拾好心情,转身回家。
合上院门,耀眼的日光将本就沒多大的小院映照的亮亮堂堂的,屋裡少了那個高大健硕的身影,一时显得有些空荡安静,顾柳竟有些不习惯了。
再打眼一瞧,家裡好像也沒什么大的活计要干的。
两個水缸都灌得满满的,前院的墙角边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大摞劈好的柴火,灶房裡也是,柴房的地上還有许多剖好的细细的竹片。
都是云裴走之前给弄好的。
這些天,他闲时不是去河边挑水就是去山上打柴,砍竹子,剖竹片,心裡想着這些力气活儿他都弄好了,等他不在家时顾柳就可以少干些。
這样一来,家裡就只剩下一些琐碎的事了。
顾柳在家先是把扫帚拿了出来,把家裡前前后后和后院的畜牲圈都打扫了一遍。
虽然后院沒养几只鸡鸭,但如今天热,還得得弄得干干净净的才不容易惹蚊虫,蚊虫少了,人住的也清爽些。
瞧着日头還不错,他又回屋把自己和云裴夜裡盖的被褥抱了出来,摊在院裡的竹架上晒。
他俩现如今盖的被子還是成亲时做的,连被褥都是新的,才盖了几日,還不用拆下来洗,不過晒一晒,盖起来就更加的松软舒服。
想着過段時間家裡要做腌菜了,于是顾柳把灶房裡那几個生了灰的腌菜缸子也抱了出来擦洗了一番,洗好了再放在太阳底下晒,晾晾风。
家裡之前沒做腌菜,他们這两日吃的還是之前马婶儿给他们送的一小坛。
這段時間只能先這么将就着,等菜园子裡的菜打下来了就好了,他也可以去山裡挖些野菜回来先做着。
不知道相公爱不爱吃豆酱,如果他喜歡,他還可以自己做一缸黄豆酱吃。
豆酱這东西,村裡還有人家专门做来卖,因为裡头掺了点清油,所以卖的也不便宜,三十文钱才一小罐,要吃就上他家去打,只是顾柳觉得有些贵,他自己在家也能做,還能省下一笔钱。
等這些都弄完了,他才从屋裡抱了一篮针线和几件云裴的旧衣裳出来,坐在屋檐底下给云裴补衣裳。
云裴是個猎户,成日都在山裡奔走,山裡的树枝多,草刺也多,时常一不留神衣裳就被树枝勾破口子。
前几日顾柳在屋裡收拾衣裳的时候就看见衣柜裡有好几件勾破了口子的衣裳,现在得空了正好拿出来补补。
乡下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粗衣麻布,少有绣什么花样的,顾柳的绣工不行,但是针线活儿却是可以的,他会做衣裳,针脚缝的也整齐细密,這对于普通人家来說也就够了。
刚补好一件衣服,顾柳忽然听见前院忽然有人敲门。
顾柳放下手裡的针线去开门,心裡還有些奇怪。
這個时候会是什么人過来。
然而一开门,看到院门前站着的的人,顾柳却是双眼一亮。
顾柳有些惊喜的看着来人:“冬哥儿,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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