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身材好得违规——宸珠晞、宸喆闪亮登场
琮晴有些闷闷,直到路過“澈明”试场,才起了兴致。這原是她抽到的任务,后经杜卿言之手,换给身份不明的竹攀。以上举动,自然是有意为之:竹攀以玄武比试三甲的身份,进入组长之选,表面来看,只是玄武七级,但擂台之上,她出招破招,果断利落,绝不容小觑。而“澈明”一关,应试者置身深水,旁观者无从判别,只要稍做安排,用于打探实力,或者淘汰出局,确是绝佳的暗场。
琮晴站在水潭外围,妥妥然坐等结果出炉。猝不及防间,一個曼妙身影,破水而出,好似海上升明月,集万千光鲜,耀星辰璀璨;其中的湿身漉漉,曲线张扬,更有說不清的诱人青春。
琮晴与她对立而视,竟也有一刹那的自叹弗如:這身材——好得几分违规。但很快又觉得有哪裡不对。啊!這明明是预备给竹攀的任务,怎么落到了宸珠晞這儿?
正要发问,却被珠晞抢先一步:“于琮晴,你我同场竞技,怎么還不开始,你是怕了嗎?”
同场竞技?琮晴大概猜到原委,她有些无奈:本以为织起罗網,就可以削去一子坏棋,不想却被轻易跳开,是对手太缜密,還是队友太天真?
队友?琮晴被自己对珠晞的定位,突然吓到。她的交友界限,亦松亦紧:可以娇纵,可以执拗,可以互不顺眼,但不允许虚情假意!若一份情谊,需要费时思辨,索性舍弃算了。如此想来,這珠晞倒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傲慢,叫人讨厌。
琮晴不想搭理,却又被下一句话气到:“则弦才回来,他就舍你而去,亏我早就提醒過你:他不是真心喜歡你,只是图個新鲜而已。可怜你如今的处境:试场外,风言风语;试场内,又少了总考官的庇护,举步维艰,真叫人同情。”
(注:话中的“他”,所指翼云天。按照此局中设定的人物背景展开:琮晴借一场偷龙转凤的婚礼,介入翼云天与则弦的恋爱关系。现如今,三人关系返本归元,她与翼云天自然是感情淡漠。当然,這份不言而喻的“淡漠”,除外旁人的“风言风语”,也是翼云天的竭力克制:之前琮晴进入“封镇”试场,六枚棱镜被瞬间覆盖,他当时的心急如焚,惊得一旁的于穆昇忙上前安抚。)
闻言,琮晴涌起久违的玩性:“你的‘同情’還是留给自己为好:這一局的‘澈明’,份外寒冷,你恐怕应付不了;而我已经比完,還换好衣服。要不先帮你预备姜茶?”
两人的争锋相对,带着女孩家素有的简单明快:琮晴舍去复杂的神色,一点得意,一点嚣张,還有片刻的轻松;珠晞,平日裡见她,贵气逼人,此时置身试场,却应一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一個颜如玉,一個女多娇,正好绚烂了這一片的阴暗诡谲。
……
以上画面,完整落入一男子眼帘:他器宇轩昂,剑眉星目,立于主线路径而注目场内;原本焦灼,带一点担忧的神色,在见到琮晴之后,稍稍宽解;又随着她的很快离场,疾步跟上。
“宸少?”琮晴觉得眼熟。
“不错,于小姐作为孔雀家的私生女,也算有些眼力。”宸喆话中的傲气,与妹妹宸珠晞,一脉相承,“我家珠珠,在這‘澈明’试场,已前后入水二十次,只怕身体会吃不消。我身为法纪至尊,出手相助实在于理不合,所以就要麻烦于小姐了。”
琮晴以为听错了:“意思是:你身为法纪至尊,懂得爱惜羽毛,所以這样一個扰乱考场纪律的‘出手相助’,就由我来完成?”
“你可以绕开试场,直接上‘休茗’与考官协商,這就不算扰乱考场纪律。”宸喆思虑周详,身上的正气凛然,叫人怀疑自己的固有认知,“還有,這件事,与你而言,算不得‘出手相助’:你本就欠珠珠一句‘对不起’,此件事后,這笔账,就算平過。”
琮晴无语。
“你不必觉得我强词夺理。”宸喆有些忿忿然,眼中的兄妹情深,呼之欲出,“当初,我家珠珠与翼云天夫妻和睦,与老人关系融洽,尤其是他的姐姐,更待她如自家妹妹;可自从你嫁入翼云家,還不到一月的時間,珠珠就被首先送回本家,這难道不是你的過错?”
“明明是她先——”琮晴想起自己莫名挨的三鞭,先是几分置气,而后悄然释怀:回忆新婚的日子,惆怅有时,欢喜居多,那时的争奇斗艳,此时看来却轻松得坦然,是难得的安逸。
“我不管這其中的是非曲折,我只要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宸喆步步逼近,气势汹汹之下,倒也保持男女间应有的礼貌与距离,“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有翼云天护着你,自然過得平静;但此时不同,他已无心顾你,若我旧账重翻,家族之间的利益制衡,你又可曾考虑過?”
“沒有。”琮晴觉得有趣,“但我觉得你犯不着因为這件时過境迁的往事,与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吧?”
“于小姐是最早赛成离场的选手,心思活络,不過是小小商议,自然是难不倒你。”在“护妹”這件事上,宸喆很强势,也有足够耐心,“那你又犯得着因为一個举手之劳,与我第三家族過不去嗎?”
自然是犯不着的。
琮晴走在通向“休茗”的阶梯,心裡有些发怵:休茗,既是考官休息室,也是裁定考生应试结果的议事厅,如此严肃的氛围下,自己怎敢贸贸然闯入?她打算就此放弃,结果一回头:但见宸喆怒目以视!這份“怒目”,似曾相识,就像父亲护养幼年琮晴时的情景,但又有所不同:于穆昇是威严震慑,宸喆则更有平辈间的催促意味:去,快去,還要我上来赶你是不是?!
……
“休茗”场裡,空间开阔,古韵风流,琴、棋、书、画,還有正对门帘的大面屏风:居中是“暖橘戏雀”图,旁开四维镂空,疏密适宜。一尊者与一长者,品茗聚谈,两人是“澈明”這关的退任与继任考官;十八位考务一侧休憩,說起此时的应试人选,叹息连连。
“在考的這位宸小姐,已反复下水二十次,为什么還是猜不中呢?”
“你应该问:她为什么還不放弃?可怜那两個做她参考的玄者,在水下被拖延這么久。话說這场考试,時間为何沒有限定?”
“宸小姐太逞能,宸家大少又护短,她要强撑,我們也只能硬陪。咦,竹兄,你怎么這個脸色?”
“……”
低声细语中,琮晴拂起门帘,不进不退,像是等待允许:“各位师长,我也是参加组长之选的考生。路過這‘澈明’试场,发觉有些古怪。”
琮晴是素色撩人,嘴角少少玩味,宛如皎月含光,引得正阳当道的肃穆氛围下,吹起一羽轻柔。玄者们窃窃私语,显得小有兴致;另有一抹犀利,意向不明,又即刻收敛。
“有何种‘古怪’?請小姐进来明說。”长者问。
琮晴這才离开门帘处,径直走近考官:“目前在考的宸小姐,已下水二十次,却始终分不清参考玄者。她本就知道這题的应试技巧,又水性极好,之所以是现在這個结果,分明是您有意刁难,入水的并非原先两人!”
场内一片寂静。
“少自以为是!考场纪律严明,对待考生向来一视同仁,绝不庇护,也不会为难任何一人。”长者严正言辞,侧目与尊者目光对错时,却稍有闪烁。
“這是明摆着的事实,不接受反驳。”琮晴话中的理所当然,有时也与宸珠晞一样气人,“既然已被人看穿,与其据‘理’力争,倒不如就此停手,也叫我卖個人情。”
“卖個人情?姑娘家說话就是有意思。”长者隐隐愠色,语句轻松,却很有压迫感。
琮晴视而不见:“您可以将水下的两位考务請上来,假如我能从二十位玄者中猜出此时参考的两人是谁,您就算宸小姐本局通過。我并不熟悉各位玄者的资料特征,刚才也只是路過旁观,若這样也能碰巧答对,就算她考运尚佳,您也就此放過。”
這话对也不对。琮晴自入场后,视野之内只有考官,而不曾环顾左右,所以這一猜,单从技巧上看,她并沒有占谁的便宜。但归本溯源,若从考试立旨上论,琮晴之举,其实质就是替考,与理不容,只是……
长者几分心虚,也犹豫不决;在旁的尊者继续品茗,他既已退任,不宜插手考场之事。
“师傅,若這位小姐只是简单辨认,其实并不公平。”玄者间称之为“竹兄”的男子,几分的不服气,“正式考试时,选手在阴寒的水域之下,与参考玄者对抗中辨识。她若不想入水,回答后需再进行玄武较量,取胜后方可作数。”
“好。”长者心有不悦,此时的這個建议,正中下怀,但“玄武较量”,似乎下手過重,本场选手都是家族子弟,稍有不慎,损伤就难免麻烦,“玄者腰间有個人名签,就以你所能取下的名签,是否对应本场入水参考的玄者,作为衡定标准。”
“一言为定。”琮晴眉眼弯弯。她背過身去,留出時間给长者准备,自己则走近屏风,欣赏图作。
待水下的两位考务,拂起门帘走进,二十位玄者聚齐。他们在水下分场次参考,此时着装统一,湿发束起,又身形相似,若非熟识,确实难以区分。
琮晴转過身来:“现在开始嗎?”
长者正要同意,却见竹姓弟子望向门帘,似乎有所暗示。于是,他启发玄力探查,片刻后面色震怒,一個翻手覆掌间,碎裂整幅帘幕!千丝万缕中,更有细密冰晶,漫空扬起,又洒落全场。
“我一时大意,不料你竟早在拂起门帘,不进不退之时,在背后布下疏离冰晶;水下的两位考务,穿過门帘就自然沾染,结果一目了然。好一個投机取巧之辈!”长者有几分气急败坏,姑娘家总叫人以为心地纯正,却不想她先一步算计,幸好有器重的弟子提醒,不然传出去,岂非贻笑大方,“如今冰晶飞扬,每位玄者身上都各有沾染,问你又当如何辨识!”
琮晴沉默;长者严厉;在旁的尊者眼色迷离,仿佛内有蹊跷,坐等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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