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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假难辨(3):诱

作者:涵曦子
(初赛、约定地点,翼云瑞与则弦說话:本场选拔遍布可供成像的棱境,对手不敢正面应战,所以他们亟需找寻潜在的助攻人群,借刀杀人。我們都可能成为這枚棋子,但最后是否择用,他们肯定会有更深层面的判断。琮晴的行事作风是猎取向,会引发矛盾,主动提供评测点。所以每一個评测点的产生,都意味着人物脉络的逐渐引出——第24章)

  则弦渐渐失了意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与之无关,白茫的视觉、轰乱的听觉,只有嗅觉异常敏锐:這空中隐约漂浮的赤焰气息,与小禾刻意压下的玄武属性,何其相似!那么此时的来人,莫非就是被引出的同伙?

  時間倒推,则弦、琮晴,還有小禾“猎捕场”汇合:琮晴說,姐姐,好戏开场!之后的矛盾、混战、反戈,一切尽在掌握,直到琮晴试图以“一记刺伤”来升级矛盾,引对方现身,這才出了意外:则弦被正中胸口!

  這是对手的横插一笔,就为考验這出“姐妹想杀”,是逢场作戏,還是不留情面。琮晴也曾犹豫,但事已至此,如果营救,岂非推翻之前的辛苦布局?于是,她留下一抹“镇元息”离开;一句“你我姐妹缘分已尽,再见是敌非友”,就此清楚地将则弦推向对手阵营——

  “醒醒,快醒醒。”

  则弦感觉被人摇晃,睁开眼,发现身处雪洞,那個說“真替你不值”的女子正在身侧。

  则弦似乎有些迷离:“现在是何状况,你是?”

  “我叫竹攀,与你一样,也是以玄武三甲的身份参赛。”她解释现况,“刚才陡生异象,空中的气团、风团,杀势汹汹。我与我的小伙伴被冲散,我侥幸避开,她却意外出局。我见你一息尚存,就将你带来這处雪洞暂避。”

  (她所谓的“小伙伴”,其实是闯关途中,意外结识的一位参赛玄者。這名玄者的出局,意料之中:可有可无的人,本就可以随时舍去)

  “多谢你救我。”则弦明了此时的局面,也自然表现出“该有”的立场,“可惜我实力不济,如此大恩却无以回报,只能道一句‘多谢’来還情了。”

  說着,则弦起身行礼,却被竹攀扶好躺下,還用包袱叠成一個枕头:“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刚才那一战,分明就是你那妹妹趁人不备,抢先出手;你顾念姐妹之情,不愿与她正面交锋,這才落了下风。”

  竹攀忿忿不平:“既然她把话挑明,說‘孔雀家一個女儿已是足够’,你又何必忍让?”

  “孔雀家一個女儿确是足够了。咳咳——”则弦气不继息,眼中一抹恨意,欲盖弥彰,“但会留哪一個,她說了不算。”

  “别气,别气。”竹攀抚慰,“赛程中,偶遇一位暗部□□的玄者,与我曾在同一個师傅门下修行。我這就去寻他帮忙,請他给些丹药。”

  “别管我。”则弦不想麻烦,“你快走,出了這‘捕猎区’,晋级下一局吧。”

  “如今只剩下你我两人,又刚好還有2個名额,就自动晋级。”竹攀眉眼弯弯,叫人亲切,“這也是一种缘分,不如我們就组队前行,满满长征,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则弦有些“动心”,“好。”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竹攀离开。

  ……

  再睁眼,则弦感觉全身轻松,被刺的伤口包扎愈合,再无分毫不适。她有些奇怪:這寻来之人,竟玄武了得,为素昧平生之人,输注玄力也如此慷慨?平日裡,大概只有于穆昇才会对自己這般大方了。她突然有些想念:我這次被你那宝贝女儿重伤,你若在這儿,是否会心疼?

  “好些了嗎?”一個熟悉男声。

  是你来了!她不敢相信,纵有千言万语漫在心口,却不知从何說起。

  “已经好了。”则弦红着脸,才发现自己因包扎而肩膀裸露。她想把褪下的衣衫拉起,這一动,左肩隐痛,不强烈,有些痒痒——

  “是我替你运功疗伤的腧穴,不必在意。”于穆昇为她整好衣衫,也掩盖左肩新有的玫瑰印。

  “我该走了。”于穆昇抚過她的额头,眼中的感情太過深沉,看得出心疼,却分不清疼爱为哪般?

  则弦目送他远去,心裡开心坏了。

  ……

  于穆昇走进试场之休息区。此时夜深,又正值两局交接,允许晋级人员休息一晚,明天正式开赛。他把琮晴叫出,领到一处僻静之地。

  “今日在出口之‘雪原端’,你到底干過什么?”于穆昇怒目以对,女儿面前,少有的情绪失控,“她受了這么重的伤,生死关头,你竟然不管不顾,转身就走!”

  琮晴也是自责,则弦受伤后,她一直惴惴不安,但有时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我知道不应该。但不忍心之前布下的局面失控,才狠心走了。所幸我随身带了‘镇元息’——”

  “就为布局完美,弃她如敝履,在你眼中,她到底算做什么!”于穆昇怒不可遏,甚至有出手教训的冲动。

  如此严峻的追讨声势,琮晴何曾亲身经历,何况面对的還是自己父亲——她有些慌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千万别生气,要实在气不過,我這就折返,向姐姐赔罪?”

  见女儿搓着手讨饶,于穆昇好气又好笑:“這次算了,但下不为例!”

  临行前,于穆昇神色认真:“认不认姐姐的,這无所谓。但琮晴你要谨记:把她当作一家人。”

  琮晴這才如释重负,也有些纳闷:父亲从未向她发過這么大的火,真只是养父女之间的情愫?

  (直到某一天,她意外看到则弦左肩的那朵玫瑰印,這才恍然大悟。)

  ……

  琮晴回到休息室,正准备宽衣,翼云瑞径直走来:“她现在如何了?”

  又来一個问罪的?琮晴内心叫苦不迭:“之前被我重伤,所幸父亲已把她治好。”

  “那就好。”翼云瑞吁一口气,“她应该已被对手视为可用的棋子,這次的受伤,总算沒白费。”

  琮晴以为听错了:“我把她刺成重伤,性命攸关,你不想骂我嗎?”

  “性命攸关?”翼云瑞陡然肃穆,“你是故意的?”

  “不是。”琮晴连忙否认,“我本来只想刺中她左肩,不想却被对手偷袭,這才伤及胸口。”

  “哦。”翼云瑞脸色稍缓,“意料之外的事,在所难免,只怪对手太冷血!”

  琮晴点头:“我也曾犹豫,但终究還是走开了,把她推向对方阵营。你真就不怪我嗎?”

  “为什么要怪你?”翼云瑞稍缓的脸色,又显尖锐,“你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琮晴极力否认。

  “既然不是,那我干嘛怪你。”翼云瑞“平静”以待,“身在局中,本就有很多的不可控。若畏首畏尾,這盘好局就被拦腰斩断,不可取。”

  “你真是善解人意!”琮晴差点热泪盈眶,也有些语无伦次,“那個,万一、我是說万一:将来则弦不选你作她的夫君,你也要试着理解。”

  啊?他一脸凌乱。

  待转身离去,满目的心疼,這才很快漫开,犹如海绵浸沒水中,似乎每一個孔隙都水汽氤氲,是难以舒张的沉重。翼云瑞如何会不责怪?他将则弦放在心头,這与是否能成为她的“夫君”无关,就是纯粹的喜歡。但在這份“喜歡”之前,還有哥哥的嘱托:每一個字句、每一帧画片,犹在眼前!所以他首先要协助琮晴将此事了结;其余的,暂时顾不上了。

  ……

  同样的夜深,对比试场内的平静,监事厅上,家族齐聚:主考翼云天居正,神色肃穆;尊者侧位,统观全局;各家族掌权人环列,窃窃私语;另有数位资深□□者,穿插其中。全屏满员之中,独留一個空位,這也是众人滞留不去的原因所在。

  于穆昇落座——

  “于兄,本场赛事至今,参赛者表现优异,却都及不過您家两位千金的精彩纷呈:一位是一击致命,不留活口;另一位更有意思,姐妹相杀。這是何說法?”

  “于兄,暗部之组长选拔,不为争個你死我活。今日這一幕,实在违背比赛初衷,也有损于兄厚德、仁义之名。”

  “竞技赛上,何须谦让。”于穆昇料到会有质疑,神色泰然,“所谓的‘你死我活’,只是旁观角度下的视线误区。或许有人看不惯我第二家族的行事作风,但两人并未违反规则,今晚這阵势,只怕对人不对事。”

  一句“旁观角度下的视线误区”,叫人心虚:他们立足高点,借助棱镜成像来判断是非,若說以偏概全,自然也是可能。此时若强势反驳,就摆明了与第二家族对立,落入一個“对人不对事”的境地。

  满场沉默……

  却也有人按捺不住,第三家族的红夫人发言:“于家千金能力卓越,大家有目共睹,我只是担心:试场内,若有人效仿,怎么办呢?”

  這一句的轻声曼语,犹如一滴水落入滚油,溅起无数的滋滋声——各家族才压下去的不满,瞬间挑起,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商量对策,实则借口责难。直到有人說:“若再有人效仿,這好端端的竞技场,化身修罗场,到时血流成河,岂非又有类似‘暗部之殇’的悲剧上演?”

  這话是一個分界点,几大家族态度迥异,分作两派:一派至此缄默,“暗部之殇”是心头禁忌,真正经历過伤悲之人,不敢轻易出口,更厌恶被人随意提及;另一派则口不择言,甚至還有人妄想以此作支点,撬动家族之排位。

  尊者看在眼裡,神色冷峻:前一派大都是老面孔;后一派却有些新人,而且這些换人的家族,俱是当年与凤凰族大战后,被老师(翼云天的父亲)要求严密监视的对象。

  “一事归一事,不必借题发挥。”翼云天面露不悦,“本场比赛,孔雀家退出一位千金,各位意下如何?”

  于穆昇惊讶。

  這时,第四家族的魏老开口:“在我看来:本场之中,则弦小姐的一击致命,只是无心之失;但琮晴小姐的‘姐妹相杀’,实在于理不合,還請带回孔雀家,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那些视她为猎物之人,如何有得手机会!

  “前辈们是否小题大做?”雪无痕急急插入,“作为□□者,我全程关注:琮晴小姐表现抢眼;既然以选拔优秀者为目的,又何必阻其发挥?”

  這话似乎中正大气,连着对面的红夫人,也面色柔和,表示认同:“或许真是我們杞人忧天。于兄已从中调和,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其他人面面相觑,未有明确表态。

  “明日再议。”翼云天示意散场——

  待众人离开,魏老走进身侧:“翼云公子好谋略,一件小事就掀开风平浪静下的蠢蠢欲动。但若想理清這些個盘根错节,仅靠第一家族的广布眼线,恐怕不够,必要时只能下足筹码——”

  ……

  于穆昇离开监事厅,红夫人一路跟随。

  “有事?”于穆昇驻足。

  “会场上的话,請于大哥不要介意,我沒想到会是這個结果。”红夫人不好意思,“上一局‘澈明’试场,幸得琮晴帮忙,我家的珠晞才能顺利晋级。”

  “如今则弦小姐负伤,本家的自制膏,祛瘀效果神奇。若于大哥不嫌弃,我明日亲自奉上。”红夫人深表谢意。

  “太麻烦了。”于穆昇兴致寥寥。

  红夫人却执意相送:“于大哥若真是怕我麻烦,就請叫個府上的小丫头,上门来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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