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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怎么了?猝不及防的关切(听风篇)

作者:涵曦子
“于琮晴?”纲意外,更感觉自己被耍了,“枉我在暗部6年,从来战无不胜,不曾被任何一個对手所蒙蔽,怎料今日竟被你這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

  “小丫头片子?你是在和谁說话。”琮晴觉得好笑,也不想同她客气,“那件事(暗部之殇)之前,我是暗部组长,而你只是组员。糊弄你這個大胖妮子還是绰绰有余的。”

  “好大的口气。不過你的這番设局,我也不亏:你本来就是我的狙击目标,只不過之前我家小姐突然改变主意,叫我暂缓收拾你。等‘组长选拔’与‘考域主考’尘埃落定之后,再与你、你们于家一并清算!”纲气势汹汹,本就粗犷的眉眼,称得起“横眉怒对”這個词,“既然你主动找上门了,那我也沒理由放過。受死吧!”

  琮晴默默感慨:暗部招募组员,如今真是越来越沒底线了。基本的人文素质、作战思维,统统丢個干净:且不說遇见前辈,应该施礼、尊称,就說你贸贸然地被引入這一陌生的作战环境,不赶紧检查是否存有埋伏,反而大喇喇地叫嚣“受死吧”。哎,光是“玄武”单项技能出众又如何,還不是智商堪忧?

  琮晴想得苦恼,但显然是她多虑了。

  這空旷的集训场,布满雾霭,還有暂时不明所以的冰晶引线,纲如同置身泥泞之地,贯拳、分手、扫腿,其威力至少削弱了三成,原本的“势如破竹”,被硬生生拖缓。但纵然如此,纲仍旧披荆斩棘,把此时看起来還是“五级玄武”的琮晴抡倒,還把她的玄剑扣下。

  “這裡太闷了,我們出去打!”纲汗水津津,她本就身形魁梧,衣袍上又缠绕起晶晶亮的引线,有几分像作缚的蝉茧,“你赶紧出来,出来我就把剑還给你,然后我們痛快地干一架,也叫你死前,真正见识一下九级玄武!”

  九级玄武?琮晴一愣,记忆闪回,宛如一场走马灯:暗部之殇,血流成河的背景,自己与一個看不清长相的对手過招,对手大概也是九级玄武,但那一次自己是输得一败涂地。今夜再次有机会对抗“九级玄武”,真叫人恨啊、悲啊、诚惶诚恐啊——呵!竟還有那么一点的激动啊。

  “在這儿干架确实不過瘾,黑灯瞎火的,也沒個人摇旗呐喊。”琮晴倒地,說话时坐挺,明媚的脸庞被阴影笼罩,月光下,但见唇角弯弯,說不清的诱人,“此时夜深人静,這裡又是旁线路径,不如這一架就去辽阔的主线路径,那裡棱镜齐全,若监事厅有人尚未离开,就由他们隔空围观望吧。”

  “一言为定!”纲应得爽快,她觉得這集训场裡,空气浑浊,难以呼吸,所以想速速退离;但之所以憋闷的缘由、衣袍上的引线,她无暇顾及。

  琮晴稍作休息,她有雾霭护身,虽是重重落地,但也被稳稳接住,□□上几乎沒有损伤,就是精神上有些波动,她觉得問題不大,起身准备出去。

  “你就呆在這儿。”腕上的听风现出真身,高贵的白狐用掌中肉垫按下琮晴,强势更爱护,“那人(纲)的体力与玄力,已严重消耗,還有引线缠身却不自知,我会速战速决。”

  “不用。”琮晴撇开,有孩子的任性,“大战在即,我先拿她(纲)练手,再好好熟悉一下‘九级玄武’:先与她硬拼玄力,若实在干不過了,就穿针引线,把她缚成一個粽子,多有趣。”

  听风无奈,但想想她說的也有些道理,而且也拗不過:“這集训场,雾霭太重,那人不敢进来;但你的剑被拿走了,就意味着一出门都要当心,眼睛看仔细些,不要觉得所有的過招都会一板一眼,而且‘互呛’這种事,不要太——”

  (它开始絮絮,以前极少這样,大概就是从“暗部之殇”后、琮晴四年方醒,這才开始的。)

  琮晴有些疑惑:“风风,你這是怎么了,干嘛交代這么多?我本就不配剑,只是为了迷惑旁人才带着,那人拿去就拿去,无所谓的。而且有你在,会替我挡下皮肉之伤,若我一时沒注意负伤了,不是也沒什么影响嗎?”

  听风沉默,片刻后又一如常态的說话:“我叫你‘小琮晴’,不意味着你能称我‘风风’。我年纪很大了,大你好几辈,你在我眼裡,就是比小拇指還要小很多的小家伙,而且還淘气、耍性子,总觉得要再多教你一些才会长大。”

  它竖起小指头,比着她的脸說话,似乎有小小的瞧不起,但垂下的眼眸中有太深沉的温情,大概是很努力地克制着,才不会被她发觉:“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她更困惑了:“我以后行动时会更小心,尽量不受伤,减少让你替我挨伤的次数,大概是這意思嗎?”

  “就是這個意思,你以为谁是铁打的呐?”听风把琮晴扶起,整整她的衣衫。

  ……

  纲也是听话,把对决的地点选在“旁线”与“主线”路径的交汇处。整個区块還算亮堂,但不是白昼的明,而是蜜蜡般的橙黄。看不清的棱镜高悬:左侧疏离,右侧严密;投影至“监事厅”,一半模糊,一半清晰。雪无痕一人留守,屏幕亮得晃眼,周遭暗得寂寥,她内心焦灼,犹如一局“叠叠乐”,已垒至高点,只差最后一块,若屹立不倒,就完美收官,但若——

  琮晴到场。今夜,她长发束高,简单地用冰晶引线扎成一個马尾,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配饰,褪去裙衫,袖口收紧。蜜蜡之色映衬下,叫她有一种近乎神砥的肃穆感。

  “還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毕竟那才是你的避难所。出了那個门,你就真沒机会活下去了。”纲满意,“真沒想到你倒挺守约的,不過作为一個五级玄武的小将,你的守约是不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纲开始新一轮的嘲讽,如果說第一次,還叫人有些新奇,挺好玩的;但再听一遍,就觉得浪费時間,活像一條肥厚的鲶鱼,身上缠着渔網(也就是“冰晶引线”),還摇摆着躯体聒噪。

  琮晴露出手臂上的“逸息”——遮掩实力之用,揭下玄力复生,“五级玄武”一跃升至八级之势!

  “原来你又作假了!”纲诧异,片刻后继续叫嚣,“可你還是低我一级。這一级之差,你认命吧,根本追不上!”

  “少說一句,鲶鱼。”琮晴蹙眉。

  纲噤声了一会会,点头說:“這样更好,不然打起来不過瘾。接剑,干!”

  光影下,两個人影交错跃起、应招拆招:纲舞剑行云流水,玄光流溢,犹如天将奇相,疏而不漏,势不可挡!相较于对话中的邪性,纲的应战状态,稳重、大气,活脱脱一尊“斗战胜佛”:出招干净利落,变招游刃有余,收招掷地有声,直叫人感觉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难以匹及的从容。

  琮晴当然也不差,但相较之下,這一级的玄武之差,叫她相形见绌:出手显然是慢了,变法时又几分迟疑,几乎沒有机会快一手,就连“及时应解”都有些勉强。本是败局已定,但好在琮晴留了后手:之后每一次的跃起、侧身、掠過,她就拉紧纲的衣袍上冰晶引线,四开提封,八角规守,百密封辽,千冰肃则——很快琮晴就掌握主动权,将纲严密束缚。

  此时的纲,像個粽子,似乎任人宰割,但琮晴不敢放肆,或者說不敢轻视:战斗中,纲气魄汹涌,有“一人立位,万人莫欺”的烈烈霸气,与生俱来;相较之下,琮晴偏于温和,就像此时此刻,她竟然不着急动手。

  “杀了你很容易,只是挺可惜的。”琮晴犹豫,“若我放你出局,暗部受审时,你会好好交代嗎?”

  “幼稚!”纲愤然,拳怒开迸,“砰!”一声,衣袍碎裂,她赤身裸体站在面前,“作战时千万不要心软,自己压不住的人,就别妄想收服!”

  纲起势,向琮晴冲来,犹如飓风狂卷,势不可挡,却也很快鲜血淋漓——她的衣袍碎裂,冰晶引线就沒有了折口的着力点,但它弹起,三步之外,如利刃般迎面守狙。此处光线橙黄,所有的冷酷、冰冷都被掩盖、被柔化,纲沒有留意到,就直挺挺奔向,待她一击攻势,破釜沉舟,将琮晴挡在身前的玄剑碎开,仅剩最后的一步之遥——

  纲再也无力动弹,像一尊神像般矗立原地,筋剐肌错,鲜血一层一层地向外喷薄,血腥,血腥得叫人发狂。

  “這一战,你见识了‘九级玄武’,我见识了‘暗部组长’,值了!”纲說,“给個痛快吧。”

  起风了,琮晴解开束发的最后一根冰晶引线,抖落成一柄剑,穿透纲的胸膛。四目相对:琮晴眸中是莫可名状的无措感,将她映衬得如此可爱;纲觉得好笑:杀個人,有什么可慌的?太沒见過世面了。此时的纲存有最后一口气,大概能将眼前的琮晴重伤,但她突然迟疑:算了,又何必呢?

  ……

  琮晴发愣,从右侧的主线路径,走进左侧的旁线;听风现身跟上。

  “流鼻血了。”听风拦下她。

  “哦,不小心。”琮晴擦去,“别担心。”

  “就這么不好受嗎?”听风抚着她肩膀,“四年疗愈,她(纲)是你正面对杀的第一人,但之后大战开启,這样的事還会陆续发生,要快些适应啊。”

  “明白。”琮晴說得轻松,“有时候,心软沒有意义。”

  “那你又流鼻血了。”听风看穿她的逞强。

  “有些激动了。”琮晴不肯承认,疲惫感却无处安放,漫开得身体微微发颤,“太晚了,我回客栈休息。”

  但沒走几步,她在转角口蹲下,她觉得郁闷,觉得不可理喻:“对手”是多么常见的一個词,每個人、每件事都可能存在,如果不能相互說服,就一较高下,但为何非要至死方休?明明人生那么短——

  待听风把小琮晴提起,就像老猫衔起猫崽,她已经泪水涟涟。

  “好受些了嗎?”

  “嗯。”

  “直接去休息吧?”

  “不要,我想先给她找件漂亮的衣服披上。”

  “应该的。来,我背你。”

  “嗯。”

  ……

  监事厅,雪无痕震惊,偌大的空间,她如此无助,低着头,眼眶发红,也渐渐湿润;再抬头,眼眸一抹狠色,黄绿的磷光,冰冷彻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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