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你們在幹嘛!!
彼時天光已經大亮,李蓮花眨眨仍在茫然之中的雙眼,轉頭看向焦躁的李相夷。他張了張嘴,但沒出聲。
李相夷半跪在牀上,用雙手攬着李蓮花,把人半抱進懷裏,在他耳邊大聲喊着李蓮花的名字。見他醒了,一顆心這才慢慢滑回肚子裏,用臉頰去貼李蓮花的額頭,語氣裏還帶着剛剛平復下去的不安,“你怎麼了?”
“是不是又做夢了?”李相夷把他抱的很緊,嗡動的喉嚨緊靠在李蓮花耳旁,讓他聽的很清楚,“你睡了好久,我一直沒喊你。你又夢見什麼了?”
“……”
李蓮花愣了一會兒,慢騰騰地伸手去推李相夷的肩頭,聲音沙啞,又哭笑不得,“你先放開,我沒事。”
說着,他又指了指桌上擺着的茶壺。李相夷會意,立即把人放開,甚至妥帖地讓李蓮花靠在了柔軟的被褥上,這才轉身過去倒了杯茶,送到了他手裏。
溫熱的茶水入喉,足足三杯後,李蓮花纔有了點說話的力氣。他躺靠在被褥上,臉色還有點發白,腦中止不住地回想着剛剛夢裏發生的一切。
他伸手摸了摸李相夷搭過來的手,用指腹摩挲着李相夷手上的薄繭,粗糙的手感很容易叫人有股踏實的感覺,令人安心。
李蓮花長嘆一口氣,開始慢慢說起自己昨晚做起的夢。
這個夢很長,很重。李蓮花說了很久。李相夷抿着嘴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到最後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眉宇間止不住地嫌惡,“梨園聽畫竟能如此噁心……”
“所以阿娩和石水纔要下令斬草除根啊。”李蓮花嘆了口氣,“名單之前你不是也看過嗎?現在梨園聽畫的殘黨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擔心。”
李相夷沉默片刻,悶悶地應了一聲。
此時已過晌午。李蓮花沒什麼心情喫飯,但該買的東西還是要買的。
院子裏雖然如今就他們兩個,但難保會有其他人來。米雖然夠了,但用來包餃子的面和菜都差很多,得趁着明日除夕結束,集市關門之前多買些來。
北域沒有他們相熟的人,李相夷出門也就不必再戴上面具,壓低聲線避人耳目。他沒動櫃裏那件正紅色的,封磬特地找來繡娘改過的棉袍,反而配合着李蓮花穿上一件暗色的絲棉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半袖裘,高高豎起的馬尾襯得整個人矜貴又張揚。
李蓮花穿的和他差不多,但他不太想披斗篷,最後被李相夷連勸帶逼得只能套上一件和他一模一樣的厚狐裘,這纔出了門。
這種裘衣顯然是富貴人家才能穿得起的衣裳。李相夷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走在路上理所當然地接受着附近百姓投來的目光,跟在李蓮花身後要他給自己買這個買那個。
李蓮花忙着在攤位上挑選蔬果,但他身上披着那件厚重的狐裘多少有些礙事,顯然不太適合來回忙碌。
李相夷跟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這件事,連忙訕笑着接過李蓮花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給人心甘情願地當苦力。
“你看,我都說了不穿。”李蓮花翻他白眼眼,哼笑一聲,“你啊,還是老老實實拿着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到了攤位前還是給李相夷抓了不少北域特有的小零嘴和各種點心。
米麪太重,李蓮花乾脆給店老闆付了錢,叫他派個夥計送到兩人住着的院子去。
但等兩人拎着一堆東西回家時,卻見門口還站着另外一人。
這人身材高大,一身暗黑色的窄袖棉衣在雪地裏分外顯眼。背上還揹着一把長刀,冷漠肅殺的面容寫滿了生人勿近,正直直站在院子外的牆根底下往這邊看。
“哎,老笛!”
李相夷衝他招手,如今這聲“老笛”他也能叫得如此順口了。笛飛聲擡腳慢慢走近,視線在他們兩個拎着的東西上停留片刻,直言道:“你們是來過日子的?”
“不然呢?”
李相夷該遭的白眼,笛飛聲也沒被落下。李蓮花哪管他想不想幫忙,直接毫不客氣地把手裏東西送到他跟前,懟進了笛飛聲懷裏。自己則去開了院門,招呼兩人進去。
許久不見的狐狸精被封磬找人送了過來,此刻正在院子裏打滾玩雪。它身上沾滿了雪水,一邊叫一邊蹦着朝李蓮花撲了過來,尾巴搖得歡快。
這條小黃狗比原來還肥潤上不少,李蓮花笑着拎上它前爪,伸手拍打着它身上的雪,道:“怎麼胖了這麼多?”
狐狸精嗚嗚兩聲,被李蓮花抱起來扔回了屋裏。
暖爐燒得正旺,狐狸精貪暖,窩在爐子前面不動彈了。李蓮花抖落狐裘外的一層薄雪,隨手掛上了架子。買來的東西全被堆在桌上,李相夷等不及收拾,就拆了一包蜜餞往嘴裏送,還給李蓮花塞了一顆。
蜜餞又酸又甜,李蓮花隱祕地眯了眯眼,多嚼了幾口。李相夷把蜜餞往笛飛聲跟前送,對方也拿了幾顆,剩下的則重新扔回桌上,留着給方多病喫。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整間小院被萬聖道打掃的乾乾淨淨,不必再大掃除了。時候也不早了,李蓮花翻了翻廚房,找出一條肥瘦正好的豬肉來,準備做晚飯。
三個大男人外加一條狗,一個菜哪能夠喫。李蓮花挽起袖子磨刀霍霍,開始對雞蛋和白菜下手。
李相夷忙着分揀今日剛買的東西,屋裏的柴火又不夠了。李蓮花頭也不擡,喊了一嗓子,“老笛!”
見笛飛聲看過來,李蓮花指指正在冒火星的竈臺底下,“沒有柴了,幫我去柴房拿點。”
笛飛聲不爲所動,李蓮花又補了一句,“一會兒包餃子帶你一份。”
於是屋裏只剩笛盟主飛身出去時颳起的風。
“你還會包餃子?”李相夷來了興致,湊了過來,嚷道:“我也要包。”
李蓮花手上菜刀剁得飛快,他的聲音從邦邦作響的菜板上隱約傳來,“行。”
李相夷走近,李蓮花側頭去看他,忽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他放下手裏的菜刀,忽然伸手,摸上了李相夷的臉,用拇指指腹替對方擦去了臉頰上沾染的一點的點心渣。
李蓮花手上還帶着水漬,在李相夷臉上留下了一點溫涼的觸感。他怔了怔,下意識擡手摸上臉頰,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蓮花看。
“嗯?怎麼了?”
屋裏又燒地龍又燒暖爐的,即使開着窗戶也不怎麼冷。李蓮花脫了繁瑣的外袍,只穿着一件較爲單薄的淡色外衫,寬大的袖子被一根細帶從後面系起,又繞到前面轉了一圈,顯得他肩膀有些瘦弱。
半長的頭髮原來是散着的,爲了方便做飯,李蓮花乾脆用一根細簪把底下的頭髮全挽起來,不留一點餘發,露出了白皙的後頸和一點鎖骨出來。
但偏偏他嘴脣又很紅,很潤。平淡,嘴角又帶着一點輕笑的模樣就像平常人家裏勞作的婦人,給了李相夷一種宜室宜家的錯覺。
……好像……這樣也不錯?
李相夷半天沒動靜,李蓮花只好放下手裏活,轉身去捧他的臉,和自己平視,聲音很輕,“怎麼了?”
李相夷回過神來,忍不住笑,又伸手去圈李蓮花的腰,去抱他,窩在人懷裏露出一個憨笑來。
這種在從前他想都沒有想過的生活,這種李蓮花後半生夢寐以求的日子,彷彿就在這一個年關裏徹底實現了。
李蓮花沒搞懂他想幹什麼,鍋裏還燒着菜,他止不住伸手去拍李相夷的後背,語氣略帶埋怨,“行了別鬧了,鍋裏還有菜呢。李相夷,李相夷!”
李相夷眨眨眼,擡頭看他。
李蓮花嘆了口氣,忽然就着這個他半窩在自己懷裏的姿勢低下了頭,在李相夷額頭上親了親。
“別鬧了。”李蓮花見他動作有些鬆懈,知道這招好用,便一下接一下地親着李相夷的臉。額頭,眼角,臉頰,嘴脣,直到把人慢慢推開。
但李相夷還是不肯放手,他被李蓮花縱容慣了,不討到實在的好處完全不會撒手。李蓮花只好就着這個姿勢,在李相夷懷裏轉了個身,抄起鍋鏟去盛鍋裏的菜。
李相夷站在他身後,自然地把頭靠在李蓮花的肩膀上,堅定地充當他做飯路上的絆腳石。
而這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落在其他人眼裏是很不對勁的,哪怕是思維遲鈍,也能察覺出多少不對來。
所以,當方多病和牧原忙完了四顧門剩下的事務,跟着李蓮花留下的地址一路尋到這裏後。這位尚且年輕的方少爺在見到眼前一幕時,腦子裏慢慢地,慢慢地冒出來個問號。
“……”
牧原倒吸一口冷氣,引得正在廚房裏擁抱的兩個人猝然回頭。
方多病手裏還拎着東西,他凝固在原地,臉上的神色複雜到就像看見了狐狸精站起來猛掄三百斤石鎖那樣匪夷所思。
而此時又恰巧地,天上飄下了大雪。
“……你們…………”
方多病張了張嘴,終於找回了說話的方法,“在……在幹什麼?”
“……”
李相夷手一抽,按理說他現在應該放開手的,可這一下似乎有些抽得不對,反而抱的更緊了。
李蓮花的眼皮猛跳了一下,他還維持着半舉鍋鏟的動作,此時不知是該放還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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