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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被逐

作者:未知
厅上就落了白振轩和心砚两人。 一双人,四只眼睛,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怎個愁字了得? 白振轩将手伸给心砚,想扶她起来,心砚却盯着那只手,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夫人的警告就像紧箍咒,紧紧地箍住了自己的手,箍住了自己的心。 雨墨虽然恶毒可恨,可是她到底是替自己受了处罚。 勾引少爷的人是自己。 她不過一個卑微的丫鬟,对少爷再真心,亦不過换来夫人“勾引”二字。 见心砚愁苦万分,一副作茧自缚的模样,白振轩将手捏成了拳头,缓缓收了回来。 当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心砚时,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百日内完婚,他终是辜负了心砚,還让她背负了“勾引”的罪名。 爱情二字,为何要背上门当户对的枷锁? 那枷锁沉重如斯,令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再难挣脱开。 ※ 真娘命几個小厮将雨墨推出了白家的黑油漆大门,只见丹墀之上立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村妇,生得满脸横肉,却是满面堆笑。便是朱妈妈了。 见真娘让众小厮推着一個模样儿俊俏的红衣丫鬟走出来,便知是要给她做儿媳的丫鬟。 遂热情地上前,给真娘行了礼,眼睛睃着雨墨道:“這孩子长得真好啊,沒想到我朱家在舍村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能够讨到這样仙女模样的姑娘做儿媳妇……” “谁要给你做儿媳妇?”雨墨啐了朱妈妈一口。 朱妈妈笑容僵住,很是下不来台。 真娘将手裡一個包裹塞到朱妈妈手裡道:“朱妈妈,姑娘還小,领回去好生调教着,這裡头有我家老爷夫人赠的一百两银子,拿回去权当给两個孩子成亲当贺礼了。” 朱妈妈捧了银子,眼睛笑成了一條缝,“白家老爷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养了姑娘這么多年,沒同我們讨聘礼,却反倒還陪一百两银子当嫁妆,這要我朱家如何感激才好?” “感激老爷夫人的恩情,日后就好生看待這丫头。”真娘說着从怀裡掏出一個信封来,“婚书在此,朱妈妈早点上路,回去操办婚礼吧!” 朱妈妈千恩万谢地接了婚书,真娘便不再理会,自顾自进了府门,小厮们忙将大门掩上。 雨墨看着那两扇紧闭的黑油漆大门,欲哭无泪,急火中烧,她還要拍门,却被朱妈妈一把拉住。 “拿开你的脏手!”雨墨回头呵斥,却见朱妈妈早已放下脸来,全不似刚才在真娘跟前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由一凛,她想抽回手,朱妈妈的力道蛮横无比,哪是她小小年纪能够抵抗的? 只听朱妈妈恶狠狠道:“你個贱蹄子,你今天落我手上,就给老娘识相点!你要乖乖地跟我回舍村,给我宝贝儿子下崽子,老娘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是给老娘使心眼,老娘可是粗人,一定剥了你的皮!” 雨墨一怔,自知自己不敌這野蛮人,便也不敢反抗乖乖随她向不远处路旁一辆破牛车走去。 朱妈妈得意地一路数落:“你以为白家给的真是婚书?老娘告诉你,那是卖身契!别人家丫鬟的卖身契要用钱赎,你的卖身契却還要主家贴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你這娼妇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让主家如此嫌弃?” “你骂谁娼妇?”雨墨忍不住回嘴,朱妈妈伸手便赏了她一個耳刮子,直打得雨墨脸颊热辣辣地痛,眼前金星乱闪。 “你個娼妇,竟然敢還嘴!你要再嘴贱,老娘打得你满地爪牙!” 雨墨捂着脸,看着朱妈妈嚣张的气焰,眼泪在眼裡打转,却還是回嘴道:“你要是再动手,信不信我就自杀,让你儿子沒老婆,让你白高兴一场!” 朱妈妈一听更加得意了,她将包袱往肩上一甩,伸手就拧住了雨墨的耳朵,“你個娼妇,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老娘让你识相点,你還嘴巴贱,真是讨打!你要自杀,你倒是自杀啊!我看你有那胆自杀?” 雨墨的耳朵被拧得快要断了,痛得眼泪哗哗的,却還是不肯求饶。 這时牛车上跳下来两個粗汉,都长得歪瓜裂枣,一脸凶相,一個手裡還拿着大绳子。 朱妈妈招呼道:“来来来,捆起来,绑起来,這就是個不省心的。” 那两個粗汉上前将雨墨捆了個结结实实,雨墨真有些哭天不应哭地不灵,此刻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地在白家呆着,非要整那些幺蛾子出来,竟是害人害己。 可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自己這身子算是逃不了這山野村妇的魔掌了,只听朱妈妈两手叉腰,得意道:“捆回去,让我家大郎好好操個爽,你就知道到底是白家的文弱少爷强,還是我家虎虎生威的大郎强!” 朱妈妈言语粗俗,雨墨恨不能找個地缝钻起来。 沒想到白家竟然将自己被逐白府的原因都和朱妈妈說了,虽然自己未曾勾引少爷,却背严实了這勾引的名。终是自作孽不可活,报应严严在眼前。 那两大汉笑道:“朱妈妈,你偏心哪,大郎爽了,二郎怎么办?” “哪裡再寻這样的倒贴货给二郎做媳妇呀?” 朱妈妈一拍大腿道:“一女侍二夫也无不可,咱们舍村跟了大伯再跟小叔子的女人還少嗎?伺候完儿子伺候老子的媳妇都有嘞!” “說得是,說得是!”两個大汉附和。 “趁日头還早,回舍村喝酒去,這一路辛苦你们了,大兄弟。”朱妈妈笑着嚷。 雨墨一阵阵头皮发麻,她即将去往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地方啊?少爷,你爱的人明明是心砚,为何让雨墨背了這恶名,吞了這恶果啊? 雨墨满怀愁苦与憋闷,终是被拉上了牛车。 她想回头再看一眼天堂一样的白府,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 新月如钩,春夜阑珊。 绿萝和红玉站在听雨轩的角门边,将真娘迎进了园子。 绿萝接過真娘手裡的灯笼,红玉挽着真娘的手,一起向厢房走去。 真娘道:“你们两個听了雨墨的事沒有?” 绿萝红玉点头。 真娘道:“在這白府要想過得长久,就需要安分守己。” 绿萝笑道:“真娘自管放心,我們伺候的是小姐,所以绝不会像雨墨姐姐一样作死的。” “不作不会死,知道就好。”真娘笑。 红玉道:“我們倒沒什么,就是心砚姐姐,一整天沒有吃东西了,雨墨的事她一定很难過。” 真娘顿了顿,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许久才道:“可不是,毕竟是姐妹。心砚是個好孩子,你们多像心砚姐姐学学,她是如何侍候小姐的,得小姐对她那样垂青。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知道,奴才伺候好主子,便是自保,便是让自己多了一道护身符。” 红玉懵懂,绿萝却伶俐道:“就像真娘对夫人這样,真娘是夫人的陪房丫头,对夫人尽心尽力,夫人才如此倚重真娘。” 真娘不吭声了。 她对夫人终沒有外人看来的那般忠诚。 已绕過丫鬟们的耳房,走至厢房跟前。 红玉打了帘子,绿萝熄了灯笼,二人陪着真娘走了进去。 真娘见白云暖坐在桌边候她,一桌子八珍玉食,知是答谢宴,便笑道:“小姐這是给老奴开小灶嗎?如何当得起?” “小姐觉得真娘当得起,真娘便当得起!”绿萝笑。 红玉却盯着一桌子好吃的直吞口水:“真娘不要全吃光了,千万留些剩食让我和绿萝也打打牙祭。” 绿萝啐道:“自己贪吃,可别拉上我!”說着却也对着满桌美食喉头生津。 真娘便笑吟吟端了一盘卤鸽子蛋過来,道:“去去去,别在這儿丢人现眼的,說得你们小姐多苛待你们似的!” 绿萝红玉笑着,却把目光投向白云暖。 玩笑归玩笑,沒有白云暖同意,那盘鸽子蛋再香她们也不敢接。 白云暖遂道:“既是真娘赏的,领了下去吃便是。只是呆在耳房中,沒有召唤别出来。” 绿萝红玉這才欢天喜地接了盘子,向真娘道了谢,又向白云暖行了礼,双双退出了厢房。 白云暖便上前拉了真娘過来坐下,亲自给真娘斟酒夹菜,真娘道:“小姐這样就见外了。” “心砚的事多亏真娘了。”白云暖却仍旧固执地道谢,举杯先行干下。 真娘回敬。 你来我往几杯酒下肚,白云暖忽然瞥见真娘现出哀伤的眸子来,只听道:“救心砚,不過是为了救過去的自己。” 白云暖一颤,不知真娘怎么突然沒头沒脑冒出這样一句话来,顿时缓缓放下了酒杯,待要细听真娘說下去,真娘却一晃神,又恢复了自若的笑容,道:“過去的事休要再提,免得被夫人知道真相,心砚仍旧遭殃。” 白云暖也不好再问,只当真娘是喝醉了,一句醉话而已,便转移了话题,“過去的事是可以不提,可是往后呢?” 真娘道:“小姐是担心心砚和少爷之间的情愫断不了?” 白云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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