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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1|

作者:淡樱
顶点两阕春!

  谢十七郎放轻了脚步。

  他走到了施瑶的身前,他低头凝望着她。尽管只有一個后脑勺,可是谢十七郎却足足盯了有半刻钟。他說不上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施瑶,只是心裡有一丝好奇。

  眼前的施氏胆子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在這种时候,她竟然敢睡着了,而且還在他的泽园裡。也不知该說她心大呢還是說她有恃无恐?至于仗恃着什么,兴许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思及此,谢十七郎的眸色微微一深。

  他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地板,木屐与地面一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施瑶被惊醒了。

  她蓦然抬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方才做了個梦,又回到那個太過真实的梦境了。她不仅仅梦见了自己惨死街头,而且還梦见了一個不认识的女人对她恨之入骨,挖空心思地算计她,最后成为她惨死街头的元凶。

  這是她第一次梦见一個素未相识的女人。

  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

  幸好只是梦而已。

  她感激地看着谢十七郎,多亏了他制造出来的声响,不然她就一直梦靥下去了。她本想站起向谢十七郎施礼的,岂料双脚刚站起,因方才盘腿盘得有些发麻,還未站稳整個人便踉跄了下,往谢十七郎的身上扑去。

  她的动作太過迅速,以至于连谢十七郎還沒有反应過来,她整個人便已经扑倒在谢十七郎的怀裡,顺便打翻了桌案,還有桌案上的茶盅和瓷碟。

  乒呤乓啷的噪杂声响起,落下之时,门外的小童也匆匆跑进,急急忙忙地问:“郎……”

  “主”字還未出口,小童们便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心想郎主果真对施氏情有独钟,這才进去沒半刻钟呢,便已经抱在怀裡了,竟是如此猴急。

  小童们知趣地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心想以后但凡郎主和施氏同处一室,无论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都不能再进去!上次亦然如此,想来郎主对打翻桌案茶具碗碟之类的颇感兴趣。

  屋内。

  谢十七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施瑶,他默不作声地转进落地屏风后。施瑶瞧见谢十七郎脱了外袍,取下了屏风上所挂的宽袍大袖衫。

  施瑶顿时明白了。

  看来谢十七郎不喜歡女人碰呢,上次与她逢场作戏也算是难为他了,为了让她认输,他牺牲也蛮大的。不過上一回的确是他不对在先,她沒有必要愧疚,更沒必要有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只是這一回,怎么說也算是她不对。

  从外人看来的话,刚刚那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她要投怀送抱,而且還是那种不知羞的*裸的勾引。

  她轻咳一声,走近了屏风,說道:“郎主,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坐得久了,腿有些麻。即便刚刚郎主不在,我站起来的话也一样会摔倒。我对郎主并无勾引之心,還請郎主放心。”

  說罢,她欠身一礼。

  此时,谢十七郎从坐地屏风后转出,刚好迎上了站直身子的施瑶的目光。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冷。

  “以后我在的时候,你离我一丈远。”

  施瑶求之不得,她立马从善如流,爽快地退到一丈之后,說道:“谨遵郎主的教诲,以后但凡有郎主在,阿瑶若也在,必定离郎主一丈之远,只会更远,不会更近。”

  然而,施瑶如此配合,谢十七郎心底却有一丝不悦。

  敢情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圣上所赐的墨城王,申原谢氏的十七郎!不過這一丝不悦很快就被谢十七郎自己压下来了。

  他的面色有所松缓。

  他在坐地屏风前坐下,自個儿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随后一指另一张桌案,道:“坐。”

  施瑶再次从善如流。

  谢十七郎之后也不說话,而是缓缓地喝了半杯茶。施瑶也不紧张,不管谢十七郎卖不卖关子,還是他要品茗一整夜,她都不会主动开口。

  她察觉到了一事。

  谢十七郎今日如此待她,显然不会是上黄泉路上的最后一餐。

  他在抛出诱饵!

  他不辞千裡掳她而来,又将她关上這么久,定然不是贪图美色,她对他有用!再换句浅显易懂的话来說,谢十七郎有求于她!虽然他未必懂得“求”字如何写,但至少她可以掌握主动权,或者提出让自己有利的條件。

  终于,起码有一炷香的時間,谢十七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說道:“本王的下人在秋梧院后面的树下找到了一百金。”

  此话一出,施瑶的面色微变,她并沒有料到谢十七郎竟然会以這样的一句话开场。她不禁有些心痛,他如此一說,肯定也将她那一百金挖出来了。她這辈子估摸都再也见不到她的一百金了。

  “是……么……”

  施瑶默默地安慰自己,头上的发簪卖了肯定也有一百金!

  见她這副表情,谢十七郎心情有些愉悦。

  “本王府裡挖出来的东西都是本王的,那一百金已经分给挖出来的仆役。”

  施瑶的心在滴血,她說道:“郎主說得有理,府裡的所有东西的都是郎主的。不過区区一百金,于郎主而言不過是蚊蝇般的存在。”言下之意是,你這個小气鬼,本来就這么有钱了,還要贪图我的一百金!

  施瑶的言下之意,谢十七郎又岂会听不出来?此女境况如此窘迫,都不忘以唇舌为武器,這一点他倒是颇为欣赏。谢十七郎說道:“比起那一百金,我可以给你更多。”

  他抬眼看向她。

  “让你回到当贵女的生活,衣食住行只会比以前更好。你远在边疆的家人,我会替你打点,甚至……”他微微一顿,說道:“我還可以助你嫁给闲王。”

  施瑶露出了诧愕的神色。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說道:“郎主的意思阿瑶不明白。”

  谢十七郎說道:“哦?哪裡不明白?”

  施瑶說道:“阿……阿瑶对闲王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是么?”他语气平静地道:“身份也不過区区障碍尔,本王自有办法解决。只要你想,就能嫁给闲王。”

  施瑶說:“闲王对阿瑶并无男女之情。”

  谢十七郎道:“男女之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想的话,我自会有時間让你们培养感情。”

  不得不說,谢十七郎抛出来的诱饵让施瑶很是心动。

  她坐直了身子,问道:“郎主待阿瑶如此好,想必是有什么需要阿瑶为郎主做的。只是如今阿瑶仍然不知所以,還請郎主告知一二。”

  谢十七郎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只听谢十七郎說道:“你有窥测天意之能。”

  听到此话,施瑶并沒有着急否认。她只是做了個梦而已,但是那個梦却如此真实,后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成真,仿佛上天真的将她未来的人生在梦中一一为她展现。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断定自己真的有窥测天意之能。

  若她真的有,她便知道谢十七郎究竟想做什么了。

  然而当下,面对谢十七郎肯定的话语,她并不想否认。她可以因此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條件。

  她說道:“我听闻郎主母亲为巫女时多得鬼神庇佑,方有了窥测天意之能。不知郎主母亲可是能窥测天下间所有事?”

  谢十七郎道:“天机又岂能全为凡人所知?”

  施瑶明了。

  她道:“郎主为何认定阿瑶有窥测天意之能?”

  谢十七郎道:“施家未造反之前,你尚且沒有窥测天意之能,是抄家之时方有了吧?你得了此技,所以才会性格大变,不是因抄家所致,而是你得了窥测天意之能,做事才更有自信,才会一改抄家之前的沉默之态。你不過区区一闺阁女子,不曾离开燕阳,仓名山外的山贼窝你又何从得知?莫說是你,非墨城之人晓得仓名山外的山贼少之又少。”

  施瑶道:“郎主就不曾想過也许是阿瑶听人說過呢?”

  谢十七郎道:“你与张量所說的是鬼神托梦,他信你這一套,可本王不信。再后来,你让你族中兄弟假装本王的人,黑袍上绣的‘墨’字与本王府中的绣法无二,墨城王府衣袍上的字并非寻常的‘墨’,你吩咐墨字收笔时添一点红线。此事知道的人仅仅有本王王府裡的人。”

  施瑶辩论道:“郎主就不曾想過府裡有人透露出去?”

  “不可能。”

  施瑶咬唇。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墨字绣法不一样,也是因为梦中告知,彼时墨城王都死在暴乱之中了,王府的旧时衣流传出来,方为世人所察觉到不同之处。

  该死的张量,什么都說出来了。

  施瑶垂下眼,她不再争辩。過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道:“我愿为郎主所用,也愿成为郎主的刀,更愿在平玉公主到来时为郎主阻挡。我只有两個要求,一,我要有属于我自己的人;二,”她顿了下,說道:“加上郎主方才所应承的條件。”以前的生活,家人的打点,還有闲王,她都想要。

  “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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