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案
叶和嘉刚想說话,就被叶柔嘉眼神制止了。以叶晟的耳力,說什么悄悄话,估计都能被他听见。
其实叶和嘉就是想问问,叶晟跟這位魏山长是什么仇什么怨,把人气成這样。
魏山长悠悠醒過来,任青泉连忙拿来拧好的热面巾,帮他擦了擦脸。
“哎呦,我這是在哪啊?”魏山长睁开眼睛,一時間不知身在其何处。
任青泉和陆邈都围在他旁边,跟他小声說着话。
魏山长這才反应過来,自己是来任府给陆邈和任府千金做媒的。
做媒怎么会昏厥過去呢?
他又慢慢回想,直到看到叶晟那张讨人厌的脸,才想起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魏山长哆嗦着手指着叶晟,陆邈则是挡住了他的视线,和任青泉一起劝他消消气,侯爷說的都是玩笑话,莫要当真。
叶晟也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任青泉示意陆邈,既然事情大体已经敲定,等之后选了黄道吉日,再行纳吉纳征之礼。
陆邈会意,连忙扶着魏山长与众人告辞。
叶晟见任青泉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也不想开口解释,简单說了一句私人恩怨搪塞過去。
不多时,叶晟也带着两個女孩子向任青泉和任南星告辞。
“姑娘,任姑娘的奶娘跟我說,他们夫人对任姑娘挺好的,但是对宋潇就有些……”松月犯起难来,不知道怎么形容。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茗儿补充說道。
叶和嘉摸着下巴:“想不到安氏還有两幅面孔呢!”
两個小丫鬟点头,松月继续說道:“大娘跟我說,当着任知府和任姑娘的面,安氏就对宋潇温言细语,关怀备至。但是背地裡,就冷言冷语,所以宋潇总是很怕安氏,不愿意与她亲近。”
“安氏這是怕宋潇拖累任知府,本就养着一個年纪相差不大的继女,又要照顾来历不明的小孩子,安氏沒有做過母亲,哪有什么耐心!”叶柔嘉站在安氏的角度,分析给几人听。
“若是李家的计谋得逞,任南星又嫁出去了,那宋潇這條小命就……”叶和嘉說不下去了。
任青泉和任南星正在商量如何安置安氏的事,听到仆人进来禀报,有民众到府衙报案,說是出了人命大案,刘通判和张推官都已经赶了過去。
只是案情重大,民众议论纷纷,影响极其恶劣,還需要任青泉亲自去一趟。
任青泉叫仆人带上官服,匆匆坐上马车去往府衙。
到了府衙就听到民众议论声。
“那场面真是太惨了!”
“听說脑浆子稀碎?”
“我沒敢看,我邻居大娘趴在窗户上朝裡面看了一眼,差点被吓得昏過去。”
任青泉将民众的议论声都听了进去,决定立即就去案发现场看看。
整條巷子裡看热闹的乌央央一群,小院子的门前更是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
“知府大人到!”一個小吏大声喊道。
众人连忙让出了一條路,许多人都被挤得贴在了墙上。
有一群小吏的开路,任青泉顺利进了院子。
刘通判连忙過来向任青泉回报:
“杀人者名字叫刘明。被杀者是他的生母,刘郑氏。”
任青泉紧皱眉头,问道:“亲生儿子杀母?”
刘通判点头:“是的,刘明是個监生,听邻居說去年他只差一名,沒有中举,母子俩日子一直過得十分穷苦。”
“哦,知府大人,之前刘监生被他亲娘从忆香楼带回来的,邻居们都看见了,到家后刘郑氏就一直在院子裡骂儿子,直到听到一声惨叫,邻居发觉不对劲,過来就看到刘监生举着锤子,一下下地砸着刘郑氏的脑袋。”
“刘监生砸的时候,嘴裡還念念有词說着什么,邻居们都不敢上前,于是就請住在巷子裡的屠夫去我們府衙报案。”
任青泉问道:“忆香楼?是怎么回事?”
刘通判找来一個知情的邻居。
一個三十多岁的汉子也不知道怎么行礼,刚要磕头就被小吏拦住了,叫他赶快說他早上看到的事情。
汉子說道:“知府大人,我也是早上卖完菜,路過忆香楼的时候,看到刘家小哥衣服都沒穿好,就站在忆香楼的门口,听老鸨說他睡了楼裡的姑娘,沒付银子,拘在那裡等家人拿银子去赎。”
“刘家大嫂哪有银子赎人啊,就和老鸨吵起来了,最后還是刘家小哥的同窗从家裡拿了银子,将两個人赎了出来。”
“两個人?”任知府问道,“還有一個是谁?”
那汉子回忆了一会說道:“有人說像是李家的大爷,可是那人一直捂着脸,說自己不是李耀。”
“那赎人的同窗是谁?”任知府又问。
“好像姓王……”汉子挠挠后脑勺,有些苦恼。
任知府让一旁的刘通判,将汉子說的都详细记录下来,又继续问道:“刘监生和母亲的关系如何?两人经常吵架嗎?”
汉子摆手說道:“刘家小哥平时沉默寡言,也不爱說话,倒是他的阿娘很是碎嘴泼辣,我們這一條巷子,沒有哪個能吵得過她。”
“她经常骂街,只要别人稍微有点不顺她的意,刘家嫂子就能骂上半天……”话沒說完,一阵阴风刮過。
汉子瞬间脊背发凉,连忙双手合十,“刘家嫂子我知道你死得冤,你别来找我啊!我沒說你的坏话!”
任青泉让汉子缓缓,又让几位小吏抓紧時間疏散围观民众。
“那边蹲在树上的,墙头的,都叫他们小心一点,慢些下来!”任青泉吩咐道。
刘监生浑身是血,手裡的锤子落在一大滩浓稠的血水中,他目光涣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名衙役将他架了起来,押送去了府衙大牢。
仵作小心地收拢刘郑氏散落一地的脑壳,這個妇人整個头颅都被锤子锤烂了,血糊糊的一滩。
“我当了那么多年仵作,還是头一回见如此残忍血腥的杀人场面。谁能想到這是亲生儿子干的?”仵作一边做事,一边和旁边帮忙的小吏說话。
有几個小吏都面无人色,吐過好几次了。
任青泉迈步查看刘监生家的环境。
刘家厨房的一口锅裡還剩下半碗稀粥。
碗橱裡只有两双筷子,整齐地摞着两個粗瓷大碗,几個豁口的碗碟。
两间卧室,大些的卧室裡有书桌和一张大床。
书桌上的笔墨、书稿和宣纸也是被人细心整理過,摆在最正中的纸上一片空白,看砚台和墨條也像是几日沒有用過。
這個刘监生最近定是有所懈怠。
另一件房间小很多,裡面很是阴暗,小小的一张床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只能容一人睡觉,床上還有几件破旧的妇人衣裳。
虽是一贫如洗,刘郑氏依然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儿子,将儿子读书用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净利索。
任青泉迈出小院,就听到几個街坊邻居說话:
“天天骂,天天骂,到底是把孩子逼急了!”
“就是,从来不顾及孩子的脸面,骂他下贱,骂他是偷儿,什么难听說什么!”
“怎么会有這样的亲娘,专戳孩子的心窝子,瞧瞧,老实人逼急了最是可怕!”
任青泉从邻居们的话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他叹了一口气,回過头看到妇人的身子,已经被仵作用白布盖了起来。
两间低矮的茅草屋,墙体已经有些歪斜,用几根粗木棍抵着。
任青泉迈开步子出了小巷,他想到陆邈,和這位刘监生情况差不多,都是幼年失怙,寡母辛苦供儿子读书。
同样的成长环境,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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