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姐妹
“你!”叶思嘉气得咬牙切齿。
“欺负自己的妹妹算什么好本事,我明個去问问祖父祖母,你這些個光荣事迹,要不要拿出来给下面的弟弟妹妹学习学习?叶家二姑娘!”
叶柔嘉实在不想看叶思嘉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一听這话,叶思嘉只好作罢,气哼哼地前往二太太的房裡,估摸着是去诉說委屈了。
叶和嘉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柔嘉,什么话都沒說,低着头回屋去了。
叶柔嘉看着两位堂妹的背影,慢慢地回忆起来……
前世叶思嘉一直就是這样跋扈的性子,欺软怕硬,上不得厅堂,更是下不得厨房。
二叔叶寒承袭爵位,成了靖宁侯之后,费劲心思将這個女儿嫁给了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做填房。
婚后沒過多久,她的丈夫本就有七八個妾室,在她进门后沒過多久,又纳了两個小妾。
婆家丝毫不把她這個正妻放在眼裡,原配留下的子女,也沒一個待见她的,更别說称她为母亲。
叶思嘉回娘家和爹娘哭诉,叶寒却說她自己作天作地,刁蛮任性,叶思嘉和叶寒闹僵,发誓再也不回娘家。
而叶和嘉被叶寒送进代王府中做了侍妾,叶和嘉沒什么心机,更是胆小懦弱。
她在众多侍妾中毫不起眼,长相也不十分出众,代王杨弘新鲜了两三天就把她抛到九霄去了。
代王谋反兵败,党羽一個個被揪出来清算,其中就有那位兵部右侍郎。
因此在叶寒呕心沥血地算计和谋划之下,他的子女无一幸免,全都跟着他一起,给代王陪葬……
叶家只剩下三房一家三口,因叶平早年治水有功,又有恩师,当时的工部尚书宋渤,在秦王杨昭那裡說情。
三房幸免于难,三叔叶平由原来的工部都水清吏司正五品郎中,贬为庶人。
至于后来叶文嘉嫁给何人,叶柔嘉实在不知。
她在父母双亡之后,三叔叶平一家对她关怀备至,三叔家的独女叶文嘉当时年纪尚小,却也经常来找她說话。
她和林伟杰快速敲定婚事,三叔叶平也因這事和叶寒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后来知道叶柔嘉被林家磋磨,三叔叶平十分自责,常常托人送来书信和银钱。
叶柔嘉一张纸片、一颗铜板也沒见到過,還是有次听個碎嘴的婆子闲聊才得知,那信拆都沒拆,全都拿去灶台引火了,那银子,呵……
算了,不想了!
叶柔嘉一边回忆一边朝远山轩走去。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转過身,差点撞着紧跟着她的松月。
松雪一把扶住叶柔嘉,說道:“姑娘小心!”
松雪白了一眼面露愧色的松月,松月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幸好姑娘沒被她撞着。
叶柔嘉揉揉松月的大脑袋,露出微笑,示意自己沒事。
看着叶柔嘉走向叶和嘉的屋子,松月疑惑开口:“姑娘,您不是去……”
松雪急忙捂了她的嘴:“嘘!”
“你们两個别跟着。”叶柔嘉朝她俩摆摆手小声說。
叶柔嘉悄声靠近窗边。
她听到有個小丫鬟哀求着說:“三姑娘,求求您下次可别再招惹二姑娘了,不仅您受罪我們日子也不好過……”
“我招惹她?我什么时候招惹她了,都是她在欺负我好嗎?你眼睛看不见啊?”叶和嘉气得抬高声量。
“奴婢看见了,往常不是一直都是這样么,您都沒发過火。”
“三姑娘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還是思念陈姨娘了?最近您总是說梦话,奴婢书读的少,一句都听不懂。”
“我……哎!跟你說也說不清。”叶和嘉唉声叹气。
“那您就少和二姑娘碰面,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沒看到她刚才都要动手打我脸了,我凭什么给她打?等着吧,看我不……”叶和嘉下面的话一下子被截住了。
“我的三姑娘,您别跟她较劲了,最后二爷和二太太還不是向着她,吃亏的還是您,您清醒一点。”小丫鬟掏心掏肺,苦口婆心地劝着。
叶和嘉却毫不领情:“哎呦,你還来教训我了?出去出去,我想一個人呆着。”這句话說完,屋裡就沒了声音。
小丫鬟茗儿咬着下唇,从屋裡出来了,看到窗前站着的叶柔嘉,刚要问安行礼,就见叶柔嘉向她摆摆手让她离开。
叶和嘉真是转了性子了,居然能从平时唯唯诺诺的女孩子嘴裡,听到這番话。
叶柔嘉此时若有所思。
這时,屋裡传来叶和嘉的哀嚎:
“坑爹啊!我特么得罪了哪路大神了?啊啊啊……”
叶柔嘉震惊到无法言說,這還是她印象中的三妹妹嗎?
接着就听到裡面的人继续說道:“哎,我還是睡一觉吧,說不定睡一觉就回去了。”
沒過多久,屋裡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叶柔嘉转過身去,将满心的疑虑压在心底,心想還是快快去远山轩瞧瞧母亲。
屋前打帘的月枝远远看到叶柔嘉,连忙朝屋裡唱道:“大夫人,姑娘来了。”
祖母是這京城裡数一数二的和善人,免了大家的晨昏定省,也从不给儿媳立规矩。
她的母亲谢氏一般都辰时末起身。
谢氏坐在一张黄花梨小圆桌前,看样子刚用完早饭,正拿着甜白釉盖碗茶杯漱口,看到叶柔嘉进来,连忙放下杯子问道:“你可用過饭了?”
叶柔嘉看着母亲的脸,点点头。谢氏约莫二十七八,面容秀丽,肤如凝脂,青丝满鬓,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和她一样的鹅蛋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纯真烂漫。
谢氏身着家常的蔷薇色素绸棉袄,鬓间只有一枚镂空雕刻的喜上梅梢白玉发簪。
母亲谢氏和父亲叶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婚后叶成对她也是呵护备至。
前世如果那一切沒有发生,那她的母亲谢氏就是全京城妇人都羡慕嫉妒的对象。
父亲暴病而亡后,她看着母亲那双杏眼由清透明亮,一夕之间变得空洞无神,直到她亲手将那双瞳孔放大、毫无光泽的眼睛阖上……
叶柔嘉忍住眼泪,心裡默默发誓绝不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和谢氏說了一会子话,弟弟叶致真一股风似的跑进来,看到叶柔嘉也在,开心地說:“阿娘早啊!阿姐你来啦!”
叶致真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早饭,說道:“我今儿早上写了十篇大字,又背了两篇文章,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就别說话了,快吃吧。”谢氏看着儿子,语气裡带着心疼。
叶致真如今应有七岁了,四岁启蒙后,祖父叶晟就让他每天早上做早课,之后才能用早饭。
谢氏虽有些心疼儿子,却也深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姐弟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谢氏身旁,大概做母亲的都喜歡孩子吃饭欢得像小狗仔似的,叶致真吃得畅快却不粗鲁。
真好!
這样的场景极其平常,却是叶柔嘉前世无数次在梦中才能看到的景象,只能在梦中,抓不住,回不去……
一笼虾饺吃完,一碗南瓜小米粥喝光,叶致真准备吃第三個豆沙包,叶柔嘉忙說:“真哥儿快别吃了!”
谢氏摸着叶致真的头說:“你姐姐說的沒错,吃太多了会积食,我們真哥儿虽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吃七八分饱就行了,千万别把小肚子撑得圆圆的,不然你呀,越长越圆就不长個了。”
叶致真想象着自己脑袋圆溜溜,肚子圆溜溜,实在不美……
他放下筷子,接過一旁覃妈妈递来的杯子漱口,又擦了擦嘴。
“真哥儿会越长越高,像祖父那样伟岸挺拔。”叶柔嘉說。
叶致真觉得姐姐說得好像有点問題,怎会像祖父,难道不是儿子像父亲嗎?但一想到父亲圆滚滚的肚子,不行不行,一定要像祖父。
叶致真用完早饭,被覃妈妈带到院子裡散步消食。
叶柔嘉和谢氏說了一会子话,等到谢氏要小憩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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