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鸟好得很
我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那结婚那晚呢,是因为什么?”
依稀记得,那晚我坐阳台等了一整夜。
新婚夜,丢下刚娶进门的妻子,不管不顾地出了门。
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担心他的安危,還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哪裡让他不满意的同时,又期待他早点回家。
那会儿我才二十三岁,阴差阳错嫁给了暗恋多年的人。
怎么可能对婚姻和他沒有期待呢。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我满心希冀等他回家时,他在陪另一個女人。
這一切,像极了一個笑话。
傅祁川现在沒有瞒我,嗓音温凉:“她那晚和人去飙车出了点事故,警察通知我去接人。”
這么巧。
就在我和傅祁川婚礼這天,她出事了,還是深更半夜的。
但我记得,婚礼后沒两天的家宴,她明明在场,身上一点伤都沒有。
我降下车窗,沉默片刻,状似平静地道:“祁川,如果你心裡有她,我們可以好聚好散。”
他一個急刹,将车停在路边,视线紧紧落在我身上,甚至对着我這個人,也难得地有了些许情绪。
总算不再是那么平静寡淡。
“我从沒想過……”
“嗡嗡——”
短信的震动打断他的声音。
他略显烦躁地瞥了一眼,神情倏然变得凛冽,几乎沒有迟疑地道:“她出事了,我可能要過去看一眼。”
“……”
我忍着胸口蔓延而上的酸涩,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透過路边灯光看了他一眼。
明明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居然生出几分心灰意冷。
“知道了。”
我疲惫地推开车门下车。
怒气上头的那一刻,我不是沒想過离婚。
可是,到底是喜歡了這么多年的人,沒办法轻易松手。
怕不甘心。
怕将来某天回想起来觉得遗憾。
待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久违地有了一种孤寂感。
“在干嘛呢?”
江莱的电话突然打了過来,她的声音像极了她的人,透着张扬与明艳。
初秋的风吹過来,激得人一個寒战,我拢了拢外套,走過红绿灯。
“轧马路呢。”
“看不出来,傅总還有這個闲情雅致,能陪你……”
“沒有,我自己。”我无奈打断。
“什么狗男人,大過节的他沒陪着你?你在哪儿呢?”江莱火气瞬间上来。
在我的事儿上,她能无差别攻击每一個人。
我不禁笑了起来,“江云新城這儿。”
“等着,我来接你。”
她扔下這句话,就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不出二十分钟,一辆白色奥迪Q3就停在了我面前,她降下车窗,“上车。”
“說吧,怎么回事儿?”
上车后,江莱一边开车,一边斜了我一眼,“你别告诉我,你一個人轧马路能轧八九公裡。”
她看着性子泼辣张扬,可又比谁都理智、细心。
我从沒想過骗她什么,当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告诉了她。
“?????”
江莱一脸问号,出口成脏,“所以那個什么傅衿安,想让傅祁川为她离婚?难怪白天在公司撞见她,看她戴了块百达翡丽,真的是好表、好婊!
還有傅祁川,有老婆了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干什么?我看他就是数学英语界的二把手,2B!”
“那你怎么想?”骂完后,她问。
“還沒想好。”
我摇了摇头。
江莱腾出一只手,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啊你,平时挺聪明一人,遇上傅祁川的事就犯糊涂。几顿饭就误了你的终身,也只有你心心念念记着,傅祁川肯定八百年前就忘记了。”
她突然提起,我不免有些恍惚,“什么饭?”
她挑眉,“傅祁川在食堂請你吃的几顿饭,忘了?”
“……”
這倒是忘不了。
我喜歡上傅祁川,就是因为這件事。
父母去世得早,姑姑把我接去了她家,她固然想对我好,可還有姑父、表弟。
初中我就开始做兼职,大学更是完全靠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有次临时要缴一笔费用,缴完后,生活费就不够了。
因为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過一次,被傅祁川送去了校医院。
醒来时,清风霁月般的少年守在一旁,阳光洒在他身上,好似一個发光体。
只一眼,我就看愣了。
他也沒說什么,只道:“醒了?医生說你营养不良,平时多注意营养。”
“谢谢,你是……”
“不用谢,我還有事先走了。”
对话疏离冷淡到极点,就像他那個人。
可是,后来再去食堂,他或者他朋友会装作不经意地把刚打好的饭菜放到我面前。
理由都很蹩脚,但又不会让我难堪、自卑。
……
江莱冷不丁开口:“你告诉我,真是因为那几顿饭嗎?還是,见色起意?”
“……都有吧。”
我并不否认。
喜歡上傅祁川,除了那几顿饭,更是因为他這個人。
在黑暗裡走惯了的人,见到光,心生憧憬是正常的。
江莱看得很透,“主观上来說,我一直不支持你和傅祁川在一起。他那個人,面上清冷内敛、情绪稳定,說白了就是不上心。实际上凉薄无情、喜怒无常得很,你轻易降不住。”
其实类似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和我說了。
但以前,我和傅祁川婚姻算得上和谐,因此還反驳過江莱几次。
她說着,又拧起秀眉,“只是,傅祁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只是因为哄你开心,就大手一挥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一說這個事,我就觉得有点看不懂他了,难道三年婚姻,也相处出一些感情来了?”
我也想不通這個。
越想越乱。
說话间,车子缓缓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我无奈,“我不能喝酒。”
“为什么,吃头孢了?”
我伸手指了指肚子,心头不由变得柔软,“江莱,我怀孕了。”
“什么,我要当干妈啦?!”
她又惊又喜地瞪大双眸,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我的肚子。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多大了啊?那你身体难受嗎,有沒有孕反?”她一边摸,一边問題一连串地往外扔。
我笑着一一回答她。
說实话,从怀孕到现在,我终于有了和人分享喜悦的心情。也知道了,除了我,還有人一起期待肚子裡的這個小生命。
直到手机开始响,江莱才缓過劲儿来。
她也沒接电话,拉着我一块下车,朝从酒吧裡跑出来的贺廷招手,“催命呀你,又打电话又发微信的。”
江莱长得漂亮性格好,和贺廷他们這帮人玩得很熟。
“這不是好久沒见你嗎?想得慌。”
贺廷从善如流地插科打诨,看向我,有些意外,“嫂子?你们今晚不是回去陪老爷子過节嗎,川哥呢?”
江莱最擅长迁怒,“還有脸问,你们這帮男人沒一個好鸟。警告你,不许给傅祁川通风报信,别让他知道阮阮来了。”
“谁說的?我的鸟好得很。”贺廷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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