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程紫苏笑眯眯地对明华道:“這种悠闲日子是我們這种未出嫁的小闺女特有的。”
明华不解地低声问道:“怎么出嫁以后就一定强制要做活了么?”
程紫苏摇了摇头:“要說强制也谈不上,你看李嫂子她每天過得也挺轻松,只不過有些姑娘一成了亲就有了要养家养娃的责任感,她们也会做些绣活拿出去卖换取家用。”
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脑海裡从来沒有這种概念,原来那些女子做的针线并非全是自己用,還要拿到集市卖掉。
“原来我們還能到集市上去嗎?”
程紫苏被明华的問題逗笑了:“当然啦,這儿是庆丰村又不是牢房!不過我們一般都很少进城去的。”
明华问道:“为什么?听說京城裡面热闹得很,去逛逛街不好嗎?”
程紫苏叹了一口气:“平安你倒是和昭大哥說的话一样,只是……”
她心事重重地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托着腮对明华道:“你可能有所不知,京都城裡的纨绔子弟不說遍地都是,逛一條街至少也能遇见三四個。他们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官府也不会惩治他们,杨叔家的小女儿就是被礼部尚书的儿子抢了去,现在都生死不明的。”
明华与欻欻对视一眼,礼部尚书的儿子,這是熟人啊,就是那個拈花惹草被暴揍一顿的苏霁月嘛!
“怎么会這样?我……”明华生气地握紧了拳头,她想說自己从未听闻過這些事,只是想想又忍了回去。
她与她的皇帝爹爹一样,平日裡生活在深宫内院,想被人掩住耳目瞒住消息简直太容易了,就說与她相亲那几位吧,之前哪個都是名声好听的佳公子,结果一碰面就能瞧出名不符实破绽一堆!
程紫苏又說道:“昭大哥曾经让我們不要顾忌,他会护着我們,不管是谁抢了庆丰村的村民,他都会带着人打上门去,哪怕是皇宫内院他都不怕。可是我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贪玩,累得他要与官府正面交锋,索性就不出去了。”
明华垂下眼眸,脑海裡出现了一個沒什么表情的昭而,她怎么也想不出這人說這番话时会是什么模样。
程紫苏突然从石头上起身拉住明华与欻欻的手,笑眯眯地道:“算了,還是那句话,不开心的事我們就少說,你如果想上街去逛逛也不是不行,我們打扮得丑一些应该可以。”
明华摇头刚要說话,之前叫過他们的小男孩又跑了過来,气喘吁吁地道:“华,华姐姐,昭哥哥有事找你。”
“嘶!”公主殿下登时变了脸,“不去行不行?”
小男孩笑着摇摇头:“华姐姐,昭哥哥在等你。”
明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程紫苏与欻欻,她俩却眨着眼睛看向了别处。
昭而与其他村民一样,也是只有一间两房的屋子,不過他有一個院子,摆放着各种兵器,应当是供他练武强身。
明华深吸了一口气,才举起手来准备敲门,结果還沒有碰到房门,這门便开了。
昭而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子,她穿得如同其他村民一般朴素,但是却依旧美得不同旁人,此刻她杏眼微微瞪着,瞧着可爱又动人。
他垂下眼眸向后退了一步,不自在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自觉地歪了歪头:“啊?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她认真地看了看昭而,這男人一贯面无表情堪比无言,着实看不出别的情绪,公主殿下顿时有些生气:“我知道了,是小勇骗我,這個死孩子!”
明华說着转身就要去找小勇算账,结果被昭而一把拉住。
“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事找你。”女子的手腕纤细又温暖,他动也沒动就能感受到光滑,惊得昭而慌忙又放开了她。
明华狐疑地回過头来:“那你刚才還问我?算了,有什么事么?”
昭而将门口让开,对着明华做了個“請进”的手势。
明华又有些紧张起来,她偷偷看了昭而一眼,然后走到了裡面坐下。
昭而随手将门关上。
公主殿下皱起眉来:“你,你为什么要关门?我們孤男寡女的,我還是把门打开好了!”
昭而伸手将她按下,随即他自己坐在明华的对面:“华姑娘,我今日找你前来,是想說一說你的身份問題,你确定要敞开大门說么?”
明华愣住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瞒太久,但是她沒想到居然這么快昭而就能调查出来,一時間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明华不吭声,昭而微微扬了扬唇角,才又开口道:“华姑娘,我查過了,原来崇州华氏是当今圣上元后的母家。”
這個开场白让明华更加惊恐,她沮丧地垂下头,等着昭而的下话。
“所以,华姑娘你想来是鼓起很大勇气才逃出来的是嗎?”
明华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便瞧见昭而目光温润地瞧着她,根本看不出一丝嘲弄的意味。“啊?”
昭而接着道:“我起初的确是有些犹疑,逃婚是不是需要跑到京城這么远,不過你如果是崇州华氏的姑娘我就明白了,听說华氏在崇州一手遮天,周围地区也畏惧其三分,难怪你要跑到京城来。”
明华不知道该說些什么,索性眨了眨眼睛叹道:“我還是带着欻欻与无言离开吧!以免会连累你们。”
昭而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清咳了一声道:“不必,华姑娘,你就安心留在這裡,我听闻华氏家族无旨不得入京,况且就算有人来抓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明华怔愣起来,眼前的男子眉宇间坚毅果决,双眼之中似有亮光闪烁,她垂下眼眸,除了爹爹似乎這时候第二個男人对她說過要保护她的话,连她那個倒霉弟弟都不曾說過。
昭而见明华沉默,突然便有些紧张,他问道:“你怎么了?我說的都是真话,绝无虚言。”
明华抬起头,朝着昭而粲然一笑:“昭大哥,我相信你。”
明华与程紫苏在村子裡逛了几日,突然发觉一直都沒能看见无言,于是便问了程紫苏那裘彪的住处想去找无言。
结果她与欻欻一进门便发觉裘彪的屋子是空的,顿时便疑惑起来:“无言人不在?那他会在哪裡?”
欻欻也摇起头来。
正在此时,她们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小姐,欻欻,你们怎么在這裡?”
明华回過头来,便瞧见无言穿着一身貂皮,头上還裹着发带,乍一看跟土匪沒什么两样。
“哎?无言你怎么穿成這样?你去哪裡了?”明华围着无言转了一圈,笑着问道。
无言便回答道:“這是裘三当家给我穿的。”
明华皱起眉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拉過无言到角落急道:“不是,我那日沒和你說清楚嗎?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要端掉清风寨啊,你怎么還混进去了?”
无言连忙摇头道:“小姐,奴才沒有刻意要混进去啊,是三当家非拉着奴才入伙的,昭大当家和花二当家也沒反对。”
欻欻沒忍住开了口:“不是吧,他们的警戒心也太低了,要是无言是個卧底,岂不是很轻易就被人摸清底细?”
明华却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
“我一想到清风寨的人居然這么朴素实在,我還撒谎骗他们,我這心裡就觉得很愧疚。”
欻欻与无言对视一眼,小宫女忙扶住自家公主道:“小姐啊,你若是如实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才是给他们惹了大麻烦呢,等到将来你回宫更是問題多多,不如就這样当是一段萍水之缘吧!”
主仆三人正在這裡唉声叹气,突然一個老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哇,你们孤男寡女寡女的在這裡做什么?真是伤风败俗!”
无言与欻欻回過身来将明华挡住,小宫女扬起下巴回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光天化日我們三個人能做什么?還伤风败俗,大婶你别会了一個词就胡乱用!”
老婆子一脸横肉看着就凶神恶煞:“你们城裡来的人什么恶心的事做不出?沒得带坏了我們庆丰村的人!”
欻欻毫不示弱:“大婶你搞搞清楚吧,你這個人想法肮脏,也不知道是谁带坏谁!”
老婆子瞪大了双眼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她嚎叫道:“你這個死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敢這么跟我說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嗎?這清风寨二当家花石是我的儿子,我就是花石的娘,你们也配這么跟我說话?”
欻欻惊呆了:“啊?你是花二当家的娘亲?”
花氏還以为欻欻等人是怕了,下巴扬得老高:“知道厉害了吧?還不快点给我跪下磕头赔罪?”
欻欻一脸苦相地回头低声道:“那日听紫苏說花二当家的娘不好相处,我還以为她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言也心有余悸地开口:“比起跟這位大婶同住,裘三当家的呼噜声還真是可爱得紧。”
明华皱眉道:“你们两個先别說话了,想想怎么应付這位大婶吧!”
就在此时,又有一位老人家的声音悠闲地传了进来:“我還說是谁在這欺负人,进来一看果然你是花老婆子啊,哎!”
花氏一回头,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我還以为是谁在狗叫,原来是你杨老婆子,真是晦气啊!”
欻欻低声道:“哇,說话真是难听啊!”
杨氏看了看花氏身后缩成鹌鹑似的三個人,朝着她们柔柔地一笑:“沒事你们别害怕,這老婆子是不是拿花二当家出来压你们了?我呀,是养了昭大当家的,比她高一等,沒事了,你们走吧!”
明华细细地看了看杨氏,心道原来這是昭而的母亲,也不知是不是有那花氏在前面比着,這位杨婶子格外慈眉善目。
欻欻与无言就沒想那么多,赶紧拉着自家公主逃离了這是非之地。
花氏气急败坏地怒道:“杨老婆子你得意什么?你又不是昭大当家的亲娘,能跟我比?”
杨氏不紧不慢地道:“是不是亲娘有什么要紧的呢?昭大当家认我是娘就得了?真要說起来顺心来,我杨婉比你花氏要舒心多了,毕竟昭而他可从来沒气過我!”
经常因为行事太過不讲理被亲生儿子言语攻击的花氏气哭了,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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