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主动請缨
当然不止是为了曲曼婷,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父母已经失去了谢良辰這個儿子,不能再失去她這個女儿。
但时局艰难,国家疲弱,大事在前,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伴随着牺牲的。
谢襄有了一丝觉悟,她内心裡,早已经完全原谅了哥哥,她从前对他有爱有怨,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许多事后,那份怨已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杀手的尸体被抛在了日本商会门前,应当是起到了警示的作用,日本商会因此安分不少,最近都沒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即使是這样,谢襄還是累的不轻,时刻紧绷着的神经和曲曼婷日复一日的拉着她相亲两件事,都让人感到身心俱疲。
刚回到宿舍,谢襄就不顾形象的扑到在了床上,柔软的枕头很快就让她放松下来,她眯起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动不动的躺着,迷迷糊糊很快就要睡着,连开门的声音都沒有听到。
手臂被人轻轻的戳了几下,谢襄心裡清楚是谁,半阖着眼向床的内侧挪了挪,沒想到那人锲而不舍,加重了力道,谢襄猛地转過头,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向床边蹲着的人。
顾燕帧双手扒在床边,下巴也放在床沿上,微微抬头望着她,俊俏的面庞上带了那么点委屈,他又轻轻碰碰她的手背,這一次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這几日都去哪了?为什么回来都不理我?”顾燕帧的声音沉沉的。
他這幅乖巧的样子,谢襄很少见到過。她最近早出晚归,确实沒什么精力搭理顾燕帧,沒想到他這么在意,也难得他忍了這么多天才說出来,谢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表情,一丝罪恶感涌上心头。
顾燕帧刚洗了头,一头短发软趴趴的塌了下来,带着水滴在月光下隐隐闪烁,谢襄按捺住想要去揉揉他头发的冲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端正的坐好,将這几日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他。
并且,着重强调了自己并不是真的不想理他,而是真的很忙。
“真的,等過了這阵子就好了!“谢襄言之凿凿。
顾燕帧的表情瞬间变得灵动起来,眼角眉梢上都沾染了笑意,睫毛微颤,眸中似有流光涌动,笑意能够感染人心,谢襄的心跟着紧紧收缩了一下,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勾。
看到谢襄笑了,顾燕帧心裡一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谢襄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盯得红了脸,忍不住问:“你還有什么要问的?”
顾燕帧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谢襄微微发青的眼下,“這阵子你辛苦了,我沒什么要问的了,只不過,你要不要先洗洗再睡?不然睡到一半,你又不踏实,半夜爬起来去洗漱。”
谢襄被他碰到脸,只觉得眼睑下面都隐隐发烫,但顾燕帧很快收回手,他的动作很轻,两人平时常有些触碰,這并不算是什么太過越矩的动作,因此她沒有躲开。
是该洗洗再睡,谢襄以为自己前几天睡到半夜起来洗漱把他吵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吵到你了么?”
“你怎么這么想。”顾燕帧看着她,忽地微微起身,上前抱了一下她,這只是一個很轻很短的拥抱,谢襄眼看着他凑近過来,已经被他搂在怀裡,脸庞和他的脖颈轻轻蹭了一下,刚想挣开,顾燕帧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辛苦了,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說完這一句,他就松开了手,拉起她下了床,甚至帮她倒了热水,挤好了牙膏。
一下子让谢襄感动的不行。
她還有些担忧這是顾燕帧又在发神经,然而等她洗漱完,发现床铺都被铺好了,她才相信顾燕帧是真的善解人意了一回,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并且嘱咐谢襄要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劳累。
“快睡吧,明天還有事情做,辛苦了一天,小心明天早上起不来。“
他充满关怀的声音犹如给满心疑惑的谢襄吃了颗定心丸,关上灯,谢襄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旁边的那個身影,大感欣慰,顾燕帧這孩子,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第二天起床,顾燕帧已经不在房间裡。
一大早,郭书亭又派人叫谢襄去他的办公室,谢襄直觉不是好事儿,进了门,看到郭书亭坐在椅子上,一脸惆怅的看着并排站在他面前的两個人。
一個不拘小节,一個只知道傻笑,除了顾燕帧和黄松,還能有谁?
见到谢襄进来了,顾燕帧冲着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扇动间,露出带着一丝喜悦与得意的眸子,见他這样,谢襄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
郭书亭敲了敲桌子,对着谢襄說:“他们两個自愿跟你一起去给曲曼婷当保镖,你觉得怎么样?”
谢襄想都不用想,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了!她拼命摇头,“這两個人一個太笨,一個太不靠谱,你叫我带着他们去,還不如让我自己去呢。”
太笨?不靠谱?
黄松和顾燕帧互相嫌弃的对望,黄松嘟囔着:“她說谁呢?”
“反正不是說我。”顾燕帧耸肩。
“嗯。”郭书亭摸了摸下巴,点头附和道:“我也這么觉得,所以我刚才批了條子,让沈君山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
顾燕帧和谢襄一起大喊了,心底的抗拒之情溢于言表,只有黄松挠着头,一脸憨笑。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黄松乐呵呵的。
谢襄头痛的用余光瞥顾燕帧,好不容易過了几天和平的日子,她可不想和這位大少爷因为沈君山再次吵起来。
郭书亭才不管他们的意见,让卫兵把沈君山带了過来,拍了板,派沈君山开车载几人去曲公馆,全方位保护曲曼婷的安全。
谢襄一路上都在吐槽,這段時間她跟在曲曼婷身边,不是去帕裡莫接人,就是去剧场保护,即使到了曲公馆也只是在送到门前,還从来沒有进去過。
這一次得以进入曲公馆,說不得還是借了沈君山、顾燕帧等人的面子,谢襄心裡很是感慨,随着几人一起走进去。
曲母早就接了几人要来的电话,热情的迎了出来,将他们带进客厅。
女佣端着水果放到桌子上,曲母也在沙发旁坐了下来,招呼着大家一起坐,然后和蔼的看向他们。
谢襄侧头打量着她,好奇曲曼婷這样的大小姐脾气从何而来,曲母与曲曼婷的脸型很像,但是眉眼却沒有曲曼婷的精致,凭添了几分柔和,为人也和气许多,看說话的语气和动作神态,应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和谢襄想象的全然不同。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其间曲母问了沈君山不少有关沈听白的事,沈君山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曲母也不在意,问完了沈听白又开始问顺远商会的状况。
谢襄听不懂這些商业上的事情,转過头开始欣赏的曲家的客厅。
客厅面积不小,中间放了一個檀木的茶几,上面摆满了茶具,旁边一具真皮沙发,舒适柔软。客厅四周均摆放着花瓶,裡面的鲜花芳香四溢,花朵的叶子上還滴着露水,看样子是今早新摘的,墙上挂着的也都是名家字画,可见曲家的品味不俗。
就這样坐了许久,曲曼婷都沒有下楼,曲母笑了笑,眉眼间尽是宠溺,“這個孩子,估摸着是昨天拍戏累到了,你们谁去帮我叫一下她,该吃早餐了。”
谢襄终于知道曲曼婷的坏脾气是怎么养成的了,看着不动如山的三人,她颇为无奈的站了起来。
“我去吧。”
抬脚上了二楼,找到曲曼婷的房门,房门紧紧关着,谢襄在门口做好心理准备,敲了敲门。
“是我,谢良辰。“
“进来。”裡面传出曲曼婷中气十足的声音,看样子是早就醒了。
谢襄推门进去,曲曼婷穿着吊带睡裙坐在床边,晃着腿,一副悠闲的样子。
這颇为豪放的打扮,同他们第一次在帕裡莫见面的样子相比,形成相当鲜明的对比。
她手中拿着张纸,正在觑着眼看,见谢襄进来了,不在意的瞅了她一眼,仰着细白的脖子:“叫我干什么?”
谢襄觉得自己要长针眼,“开饭了,伯母让我過来叫你。”
“知道了,我等下就下去。”
谢襄看见曲曼婷沒有起身的意思,问道:“你這是還要再看会儿剧本嗎?”
“剧本?”曲曼婷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你是說這個嗎?這是拍卖会的請柬,邀請我去做嘉宾,這种請柬,我每個月都能收到十多封,沒意思,不去。”
纸张扬起间,一张薄薄的照片掉了出来。
曲曼婷用眼尾看她,谢襄不得不蹲下帮她捡起来,随便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印着的东西,谢襄面色惊变,管不了曲曼婷如何反应,拿起照片就下了楼。
曲母很有眼色,早就去了后厨忙活,客厅裡只有那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除了黄松在咔嚓咔嚓的啃苹果,剩下那两位面对面坐着,竟沒有一丝声响。
将照片放在茶几上,几人都围坐了過来,黑白底色的照片上,赫然就是那方丢失的金印。
谢襄瞥了眼沈君山,将有关金印的曲折故事简单的說了一下,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既然碰到了,从她手裡丢了的东西,总该由她找回来才对。
一听這是皇帝的金印,几人都来了精神,不說沈君山這种外表冷漠,内心热血的青年,连大咧咧的黄松都跟着咋咋呼呼:“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落到日本人手上,必须抢回来!“
顾燕帧用胳膊撞了一下谢襄:“怎么样,你那日還诬陷我。“
他脸上又有些委屈的模样,想起来当日谢襄受了伤的模样,呼吸微顿,不等谢襄解释,先转移了话题:“对,必须抢回来。“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混进拍卖会,找机会把金印拿回来。
說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黄松挠了挠头,提出了第一個难题:“我們连請柬都沒有,怎么进去啊。”
四個人互相对视一会儿,心照不宣的将目光放在了曲曼婷身上。
披了個披肩就匆匆跟了下来,秉持着看热闹态度的曲曼婷看着几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连忙向后退了退。
“看,看我干嘛?我只有一张請柬。”
顾燕帧一脸坏笑:“曲小姐這样的大明星,带几個保镖上船应该沒問題吧。”
曲曼婷愣了,“這這個应该沒有問題,不過這应该很危险吧,你们不是来保护我的嗎,哪有保镖带着雇主去陷入危险之中的?”
顾燕帧理所当然道:“有我們四個在,你怕什么?”
曲曼婷大感无语,终究是被几個人一起劝着昏了头,到最后也跟着冲动了一把,去换了衣服,带着四個保镖呼啦啦上了车,连早饭都只能用一個苹果代替。
曲母站在门口送他们出去,笑眯眯的朝他们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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