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梦医师 第23节 作者:未知 乍开始得到這個令人绝望的结论后,吴海洋還是沒有完全死心,又做了几次尝试,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他最终再度崩溃,边跑边叫救命。 我之前听到的救命就是吴海洋在這個时候喊出来的。 吴海洋說,他以为自己会一直這样跑,直到把自己累死才会离开這個空间,沒想到会突然碰到我,对他而言真是一個巨大的惊喜。 听完他的描述后,我的脸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他见我不吭声,還以为我又突然消失了,连忙叫我的名字。 我压低声音說:“你刚刚所经历的并不是鬼打墙!” “啊?”吴海洋怪叫了一声。 我随后又說:“但比鬼打墙還要糟糕!” 第41章 破碎空间 黑暗中的吴海洋叫我不要拿他寻开心,他說鬼打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非常糟糕的情况了,怎么可能還会有比鬼打墙還糟糕的情况呢? 我听后无奈地发出几声冷笑,然后问他:“你知道什么是鬼打墙么?” 吴海洋立刻发出好像自己被鄙视了一般的声音說:“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别把我小瞧了。鬼打墙又被称为是鬼遮掩,說的是一個人好像被鬼遮住了眼睛,沒有了方向感,然后好像大驴拉磨一样老在同一個地方兜圈子,和我刚刚的经历是一样地。” 听完他的解释,我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說的那是迷信的解释,并不是科学的原理。” “這玩意儿也有科学的解释?”吴海洋一副无知的口吻问道。 我說:“绝大多数的不合理事情都能用科学来解释。” 紧接着,我给他科普起常识来。 一般来說,生物运动的本质,其实是圆周运动,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轨迹都是圆形的。 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其实是有细微差别的。比如鸟的翅膀,虽然外形看起来是一样的,但两個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细微的差别。 和鸟类一样,人的两條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因此人们迈出的步的距离也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步子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個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但我們平时沒见谁走起路来是围着一块地转圈玩,大家走的路都是直线,這其实是我們用眼睛不断修正方向之后的结果,也就是說,我們在走路时,大脑不停地在做定位和修正,所以就走成了直线。 我還說,已经有科学家用人类做過类似的实验,在完全沒有视觉参考的情况下,参与实验的人员所走的路径都是圆周型。而且非常神奇的是,那些参与实验的人员所走的路径是一條近乎完美的圆,就好像用一個巨大的圆规画出来的一般。 虽然根据個体的不同,走出来的圆周半径也会有所差别,但平均下来,直径都在五公裡左右。 听到我最后的结论,吴海洋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然后說:“也就是說,我刚刚不停地跑圈,每次都跑了将近五公裡?” 吴海洋的数学不好,我告诉他還得乘以一個3.14,算下来大概就是15.7公裡,也就是吴海洋刚刚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個15.7公裡,好在他已经开发出快速跳跃的能力,不然他跑了這么远的路,现在還能在我面前站起来简直就是奇迹。 吴海洋听到结果后一时无声,似乎還在捉摸這15.7公裡是怎么来的,而我的脑子此时已经到了其他地方。 我刚刚之所以对吴海洋說,真实的情况比鬼打墙還要糟糕,是因为按照我刚刚提供的依据,我們现在身处的空间,至少是在一個直径为五公裡的圆形空间中。 而根据我之前的分析,這裡之所以被割裂成好多個空间,是因为现实中的田野罹患人格解体,他在潜意识中对自我的认知的是模糊的,达不成统一的意见,形象点說,他的潜意识是破碎的状态,好像一块一块碎片拼成的整体,因此他潜意识中的黑暗空间投射出来的状态就像现在這样,是一块块被割裂开来的小空间,形象点說,就像是一整块空间被摔碎了一般。 也就是說,我們现在所处的空间,只是他潜意识中黑暗空间其中的一個,类似的空间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我們现在所在的空间可能是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甚至会是几百分之一,几万分之一。 现在连這裡都已经有這么大的空间,那田野整個潜意识中的黑暗空间到底有多大,真是连想都不敢想,要把這些空间全部点亮才能离开這,感觉這基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吴海洋這时来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靠,才他娘的想起来,3.14不是圆周率么?难怪要乘一下,居然把這個给忘了。” 他的思路居然還停留在這。 我不理他這句话,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和他讲了出来,吴海洋听了以后显得非常激动。 “照你這么說,咱们活活把自己累死也别想把這裡点亮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发出了一個长长的叹息。 吴海洋沉默了一阵儿,来了句:“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问。 “要不我把你弄死,然后你出去以后再让李博学用机器把我和林若兮唤醒。” 我恼火地骂了他一句:“這就是你他妈所谓的办法?” “田野這家伙咱们看来搞不定,還是先撤吧。沒事,我用比较温柔的方式弄死你。” 我沒好气地让他死一边去,然后說:“你知道在完全沒有受到任何伤害,强行用机器唤醒会有什么后果么?” “啥后果?”吴海洋再度摆出一副无知的架势。 “我們被唤醒,是大脑的危机意识和机器电脉冲的高级连接。只有在我們在梦境中遇到危险,机器发出电脉冲将我唤醒,对我們而言才是最健康的模式,如果强行唤醒,会对大脑的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混乱伤害。 “也就是說我們大脑会在自己非常健康的情况下,误以为自己受到了濒死伤害。這种情况超過三次,机体将会对大脑释放的信号产生不信赖感,你的大脑渐渐就会对发出指令感到恐惧,最后你就变得精神错乱,极容易出现精神分裂。” 吴海洋似乎沒有想到会有這么严重的后果,立刻一声也不吭,我猜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滑稽。 吴海洋其实学历并不高,他之所以能被华夏脑风暴招进来,主要是因为他静息状态下的脑电波,和机器的电脉冲频率非常接近,我和林若兮也是如此。 换句话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通過這种仪器进入到患者的梦境中去完成高难度的任务,人类大脑和机器频率接近的概率大概是几十万分之一,我們三個人都是通過這种方式筛选的,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那他娘的怎么办?”吴海洋忽然在沉默中爆发,“在這裡也太憋屈了。” 我這时开始回忆自己刚刚在之前那個空间的经历,一阵深入的思考后,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对吴海洋說:“我想到了一個办法……” 第42章 蜡烛 吴海洋此时已经完全沒有了主心骨,一听我說有办法,立刻就焦急地问我:“你有啥办法?” 我和吴海洋說起我在之前那個空间的经历,他听完以后大呼小叫:“你把林若兮给摔碎了?” “不是林若兮,是林若兮的蜡像!”我纠正道。 “她怎么会变成蜡像了?” “我也不知道。” 吴海洋随后又提到那些虫子:“你說的那种虫子不会這裡也有吧?如果這裡的天花板上也爬满了那种虫子,那我立刻吞舌自尽!” 我在黑暗中摇了摇头:“這裡肯定沒有!” 吴海洋有些不解地问:“你又看不到,怎么那么确定?” 我告诉他說那些虫子对声音很敏感,像他刚才那么乱喊乱叫,假如這裡也有虫子,早就开始发光,然后噼裡啪啦的往下掉了。 听我這么說,吴海洋打了個哆嗦,似乎是想到了我刚刚经历的场。這小子的密集恐惧症非常严重,刚刚我所经历的场面如果被他碰到,估计他已经被吓得背過气了。 他很快又问我:“你刚才說那些虫子怎么就消失了?” 吴海洋一不小心,竟然问到了关键的問題,我之所以和他讲我的经历,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說那個蜡烛的事。 “蜡烛熄灭后,那些恶心的虫子就消失了,其实不仅是那些虫子,应该說我所在的整個空间都消失了,所以我才会进到你所在的空间来。” 吴海洋一听就来了兴致,声音裡明显能听出兴奋:“你說那蜡烛一灭,你所在的空间就能消失?” “应该就是這样。” 吴海洋停顿了几秒,忽然又沮丧起来:“問題是我們這裡也沒有蜡烛啊!” 我笑了出来:“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觉得這個空间裡应该也会有蜡烛。” 吴海洋立刻就反驳我:“他娘的我在這裡跑了那么大一圈,如果這裡有蜡烛,我会看不见?” 我道了声“非也”,和他解释道:“你要知道,在這种绝对黑暗的情况下,就算有烛光,那也是非常微弱的,想要捕捉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那么丁点烛光,只能照亮它周围方圆几平米内的空间,再大一点就被黑暗吞噬掉。” 吴海洋立刻又丧气道:“照你的說法,咱俩還是都吞舌自尽吧,這個空间十分巨大,想要在這裡找那么一丁点光的玩意儿,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我对他說:“你要是真這么迷恋自杀,我不拦着你,我自己一個人去找找看看,万一找的到,不用死也能离开這裡。” 吴海洋犹豫了一会儿,又对我抛出一個問題:“你刚刚自己不也說了?人在沒有视觉参照的时候,走的路线是圆周形,我刚刚是自己绕圈,加上你,就是两個人绕圈。” 我和他解释:“你刚刚之所以在走路中出现了鬼打墙现象,恰恰是因为你急于想確認自己沒有遭遇鬼打墙。” 吴海洋被說迷糊了,一时沒有吭声。 我继续解释:“你为了证明自己行动的轨迹不是圆周型的,所以在心裡强迫自己走直线。我刚刚也說,人之所以会在沒有视觉参照物的情况下走直线,是因为双腿肌肉等微妙的诧异造成的。 “所以恰恰是因为你走的是直线,才会出现圆周运动的情况。而且一個人走路自然是沒有视觉参照,但如果两個人肩并肩一同走,彼此都是对方的参照物,很难再出现鬼打墙的现象。” 吴海洋信了我的话,决定和我一起试试。 我們俩行动的路上,吴海洋问我根据什么就能判断這個空间有蜡烛。 我回答說,想弄清這件事,首先要解释清楚两件事,第一就是人为什么会做梦,第二是蜡烛在梦境中代表什么。 吴海洋還以为我是在问他問題,立刻就說:“我是大文盲,這种問題我可不知道!” “沒指着你能答上来。” 我怼了他一句,继续解释蜡烛的事儿。 首先要說明梦的問題,梦是睡眠者在睡眠中的心理活动,可以這么說,一切梦对于做梦者都是有意义的,是用来分析做梦者人格的重要依据,华夏脑风暴正是基于這個理论才发明了梦境潜入仪。 然后就是蜡烛在梦中所代表的含义。 为了解释這個問題,我给吴海洋科普了一個非常著名的和抑郁症患者有关的心理学实验。 一些心理学家通過长期和抑郁症患者接触,发现对于這些抑郁症患者而言,蜡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象征性物品,那些抑郁症患者无论是在平时画画,還是做梦,经常都是和烛光有关。 心理学家们因此便做出结论,蜡烛是描绘那些抑郁症患者心理世界的最贴合的物品。他们的世界之所以沒有完全暗下去,就是因为有這么一道光。 這道光却很脆弱,摇摇曳曳,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象征着他们脆弱的内心世界,同时他们也渴望自己内心裡的那么一丁点烛光能被其他人呵护。 我也正是因为在自己之前的空间裡发现了那根蜡烛,所以才更加确定田野有人格解体的問題。一般来說,罹患人格解体的人,都有非常严重的抑郁問題。 田野和那些抑郁症患者一样,他不想自己的世界彻底暗下去,所以会在自己潜意识中的黑暗空间裡点上一根蜡烛。如果它的潜意识空间被割裂,那么每個空间都会有一根這样的蜡烛。 我讲了這么多,吴海洋很少附和,显然我說的這些內容,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最后来了句:“你确定這裡有蜡烛就行,别咱俩找了半天一顿白忙活。” 我其实也不敢說百分百確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信息是绝对化的。但我觉得能在這裡找到蜡烛的可能性,至少也占了七成。 提出這裡可能会有蜡烛的人是我,但第一個发现蜡烛的人却是吴海洋。 吴海洋当时正因为无聊,滔滔不绝地和我将小时候在农村的玉米地,和一群小朋友偷吃烤玉米,然后被主人撵得把鞋都跑丢了的故事。 他正讲的起劲,忽然就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道了声“阿弥陀佛”,我被他搞得一愣,问他乱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