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坐上猎人协会的飞艇,前往下一個考场。
忙碌了一天,采薇也有些累了。小杰和奇牙要去探险,酷拉和雷欧力要休息,采薇微笑道:“啊……我……去看看夜景。”
各自分头走开,采薇来到飞艇侧舷的窗前坐在窗台上,两脚都搁上来,偏過头往下看。
雪白的云层在下面连绵成片,裹絮堆棉。空隙裡露出下面的万家灯火。
每一点灯火处,都有各自的故事吧?是否有做好饭的妻子等待丈夫的归来?是否有拿了個好成绩的孩子欢喜地看见开门而入的父母?是否有吃完晚饭的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指指点点說某個节目的主持人生得并不好看?又是否有关在自己的小屋裡的少女悄悄打开一本粉色的日记,坐在窗前,开始羞涩地想起某個少年的容颜?
呐,爸爸妈妈這会儿也该回到住的地方了吧,是不是正在說起她?
呐,林娜姐姐是否又不情不愿地盛妆打扮起来,迈步上车,去参加又一场舞会或者盛宴?
呐,莱曼……莱曼這会儿……是不是……
采薇悠悠叹口气,微笑着摇摇头。
高空上比较冷,窗玻璃的外侧凝了一层雪花样的冰晶,裡面也有一层薄薄的雾气。采薇微笑着伸手,在凝着雾的琉璃上一画,再一画,简单地勾几笔,便出现一個生着长发的人脸形状。
顺手画下去,一笔到底。是长的直发。
采薇一怔,手指定在那裡,又微微一笑,重重补了几笔,变成卷发。
周围沒有其他的人,這是她的世界。
今天一天,所谓“剧情”的一天,虽然跌宕起伏,虽然有想改变“剧情”的宏伟目标,可她并不快乐。是的,不快乐。有种强烈的,被支配的感觉。
既定的道路,甚至……既定的感情。
也许即使不知道“剧情”,沒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她看到小杰那样明亮的孩子时仍然会喜歡,看到奇牙那别扭的小猫仍然会想摸摸他的头发,看到西索那样一個变态也仍然会自觉地選擇离得越远越好。
然而……她早知道。
那么如今的這感情,這反应,是否总有些被支配的、不真实的感觉?
她更希望……由這個“她”,现在的,纯粹的她来认识這個世界和這些人。
然而……這個“她”和原先的“她”,又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差别呢?
她不清楚,所以只能下意识地選擇逃避。嗯,远离剧情,或者,至少是远离主角。
坐了好一阵子,觉得贴在窗前微微有点凉,而且也有些倦了,就开始去寻一個安静的地方歇一会儿,路過一個房间,看到那個会长老头与两只小孩正元气满满地玩球。啊,真幼稚,不過……似乎也有新的发现。连奇牙那么個小孩也能玩类似消失的技能,看来下回遁到阴影位面這一项也不用避人了,很好。于是转头,走开。
冥想一夜之后,精神力已经回复到最满,而且還悄悄做了两瓶水,继续放到自己直通异次元的包裡。
次日清晨,到达第三场考试地点:高大的陷阱塔。
规则很简单,是72小时内到达底部。
采薇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似乎记得大家都是通過内部复杂的陷阱下去的,于是在看到那個攀岩高手决定往下爬之后也略略有点困惑。
很快,困惑消失:攀岩高手被一群奇丑无比的大鸟袭击。
采薇惊叫一声,跑到边上,试图放個什么法术来帮帮他,却悲哀地发现:那個人行动太迅速,下去得太远了……
眼睁睁,看着又一個人,消失。
蓦地,采薇冒出一句:“不過很奇怪啊……为什么那些鸟不会袭击在塔顶的人呢?”
无人回答。
人们纷纷开始找寻下去的暗门。
采薇也开始向裡面挪动,小心地……避過可能的暗门。
她现在還沒有拿定主意。
记忆裡似乎主角们走了一條很多人的道路,是……5個人。嗯,小杰,奇牙,酷拉,和雷欧力,才四個,另一個是谁来着?
嘛,不過至少可以肯定不是她。
要是她努力搀和到裡面,是不是也算是对剧情的改变?
可是……她又有点不太想和主角们在一起。
如果自己下去如何?遇到可能的陷阱应当如何规避?
理工科出身的姑娘开始制定详细的备忘录和作战计划。
嗯,如果是暗箭机关啥啥的……就躲到阴影位面裡吧……
如果是滚石流沙啥啥的……果然還是躲到阴影位面裡吧……
要是有人来拦阻……难道還是躲到阴影位面裡?在一边监视的考官会不会觉得太诡异,就這么忽而出现忽而消失地就来到底层?
采薇觉得有些难以决断。到底是轻松愉悦地一路躲下去,還是至少保持一個似乎正常的形象。
正在她为难之际,忽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地跌落到暗门裡。
這個故事告诉我們,计划永远沒有变化快。
缓落,冰箱(也即寒冰屏障,果然還是冰箱更上口些),遭遇变故的姑娘第一反应永远是打开保命的最大技能。
一坨冰块落在地上,并不高的距离并沒有给它充足的加速時間,于是落地冲量不大,稳当当。
采薇解开冰箱,抬眼四望。
還沒等看见什么,暗门又开,又落下一個人来。
瞧人家的落地姿式专业多了……采薇暗想。
来人直起身来……是熟人,算是吧……来的是雷锋精神的钉子先生。
“嗨~~”采薇很高兴很热情地打招呼,努力使他不要发现:她其实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化名。
啊,你說为什么不问一下别人么?搞搞清楚好不好。难道去问:“呐,酷拉皮卡,那個满头钉子的怪人叫什么啊?”
“啊?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不是和你很熟嗎?第一场考试裡還扛着你過去,第二场考试還帮你拎东西……”
……_多不好看相。
钉子先生很镇定地点点头,抬头打量壁上的說明文字。
“默契之路。”
“你们两個必须戴上這個相连的腕表,一路不能分开。如果你们的默契程度高的话,還有可能到达终点。”钉子先生很沉着地拿起一個腕表,果然,是连着的,像手铐一样,中间只有不足一尺的链子连着。而且……那個链子似乎還不是很结实,轻轻一拉就会开。
采薇觉得自己头上应该有着无数黑线,火元素一定已经自觉地形成冲天的火焰。
這……這算是什么!!!
为什么猎人考试会有這么奇怪的题目?
再說,参加考试的大多都是男的吧,两個男的经過這條路,是不是……啊,主考官其实也是耽美人士对不对?就算是……凭猎人考试考生的质量,也很难找到两個美型来走這條路不是……那绝对是個恶趣味的人,绝对原本是要看两個丑男在一起的情形来找虐的人……
就算不管這些……为什么是我……就算要走這條路,也应该是西索和他吧……
“哒哒哒哒。”钉子先生把腕表递到她的面前。她還能說什么呢?
拿起腕表,想了想,道:“那個……請问你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
钉子先生不答,拿起腕表的一端,扣在自己的左腕上。
好吧。采薇拿起另一端,扣在自己的右腕上。
钉子男比她高不少,所以两人必须要站得很近。采薇很认命地贴在他身边站着,忽然想到“啊……如果下去的时候被西索看到会不会直接被追杀到死哈……嘛,不過至少也算是改变剧情了不是……原来的剧情裡钉子男绝对不是走的這條路……”
一扇暗门打开,两人开始迈步走路。
钉子男迈得步子比较大,采薇连忙小跑跟上。
钉子男放慢点脚步,采薇险些收势不及。
啊……连走路都這么麻烦……還要小心着链子不要断掉……
采薇开始郁闷,在想她会不会成功地拖累钉子男从而改变剧情。
钉子先生似乎也发现這事情不好处理,于是伸手,握住了采薇的手。
采薇一怔。
温暖,干燥,而宽大的手。与目前的钉子造型不同,那双手并不是筋肉虬结,而是微微有些修长。指腹与手心有一层薄茧,蹭上去似乎格外有使人安心的力量。
采薇微微张开自己有点冰凉的手,回握。
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就大大提高了。
這條路上的陷阱似乎也都很重视“默契”,比如有一段路必须两個人同时踏上同一块地板才能向前走,否则就会陷落。采薇便大声喊着号子,两人一起迈步。倒也不是太难。
還有一段路是一個房间裡充满了飞来飞去的小球,必须两人同时击落相同的颜色的小球,在限定時間内击落十五对,否则下面的门就会全部关闭。這裡钉子先生用钉子,采薇用寒冰箭,配合了两次之后,倒也慢慢熟练起来。话說采薇寒冰箭的准头已经比几年前好得多了,自从知道這是猎人世界后,尽管打算远离剧情,但也充满了不安全感,所以也曾经過专门的练习。哈……当然,有时也未必准,尤其她现在空着的是左手,所以,她有可能施放一個限定范围的小型暴风雪……钉子先生对她手裡突然出现的寒冰箭并沒有表示诧异,亏她事先還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后来看钉子先生出手,忽然明白過来:啊……你看他的钉子也是忽然冒出来的么……
這种关卡也便罢了,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居然有一关是回答問題……两块不能互相看见的答题板,一批类似于问卷的選擇题,比如喜歡什么颜色啊,喜歡吃什么东西啊之类的。两個人的题目顺序和备选答案似乎都不太一样,也不能互相通气,必须在限定時間内完成。采薇只好胡乱看一眼按照第一感觉开始答题,镇定的钉子先生似乎倒沒什么,因为他的手一直都很稳定。
這样最后居然通過了!?
不知钉子先生答的是什么题,也不知最后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总之……他们两個居然通過了!采薇不得不怀疑其实无论怎么选都会通過的……再說這种东西和猎人考试有什么关系啊……這肯定考察的是耐性对不对?耐性不好的人看到這种题目肯定早就暴怒了对不对……
不得不說,就算是脾气耐性很好的采薇,也被這种无稽的题目勾起了怒火,在下一個空旷的房间裡看到一個囚徒站在正中,正要說明什么游戏规则时,采薇就抢先出手了。
变形术。
“咩……”未出口的规则忽然变成了羊叫。
然后暴风雪打击,绵羊恢复成人形,挂了一身的冰碴和血迹,狼狈不堪。
采薇冷冷道:“快点把该开的门都打开,否则你就一辈子吃青草吧……啊,只能吃草的坐牢,多悲哀……”
說谎心虚ing……
不過幸好,那個囚徒被她吓住了……呃,或者是被浑身钉子的另一個人吓住了?总之,這一场顺利通過。
接下来的路,就非常轻松了,只是走楼梯,偶尔躲個小机关而已。虽然她反应不够灵敏,但钉子先生总是能在飞奔過来的种种暗器到达之前准确地接住。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四五個小时?腕表上有時間,但……手被钉子男握着,沒法看表。
终于,轧轧声响,一扇沉重的铁门打开。
门裡是個空旷的房间,四盏灯,发着昏黄幽暗的光。
小丑服的背影正坐在地上,闻声回头,打了個招呼:“哟~◆”
啊……居然顺利到达了……不对,应该是料想之中的才对,有钉子男這样的大boss在旁边,想不通過也难……
采薇胡思乱想中,忽然想起:默契之路已经结束了,她可以和钉子男分开了。
轻轻抽手,沒抽出来,却引来了大变态的眼光:“嗯哼~~★……”
采薇大急……這不被原配抓了现行?
“那個……一路多谢你照顾了……谢谢。”继续抽手。
钉子男终于反应過来,轻轻松开。
采薇回手,微微一挣,那根链子就断掉了。“啪”,一声轻响。在空荡荡的房间裡似乎還有隐约的回响,不知怎么,听起来便有几分怅惘。
采薇将右拳收回胸前,伸出左手,轻轻握住,仿佛祈祷一样的手势,也說不清在想些什么。
西索开始邀請钉子男一起玩牌。
两人玩了一会儿,西索忽然发现了在一边阴影裡的采薇:“哟~~◇這位小姐也一起過来玩吧……◆”
“啊……不,算了……我……我很笨的,不会玩扑克。”采薇拼命摇头,努力表现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绝对不会对西索的原配身份造成威胁。
西索眉毛轻轻一挑,狭长的眸子裡不知是闪過些什么……啊,不管是什么其实都可以归为变态的光芒吧……然后轻轻一笑,似乎還扭了扭腰,炫耀他完美的身材,又拿一张扑克牌划過唇角:“很简单的哟~~☆一起過来吧。#嗯哼~~★”最后音调转而向上,似乎有点威胁的意味。
采薇无法,只好灰溜溜地過来,听西索杂乱无章地讲解规则。呃,或者西索的讲解其实是很有條理的,只是在紧张的采薇听来……就很混乱了。
鼻尖微微闻到一股血腥味,微微皱眉,抬眼看了看西索肩上的伤痕。应该是刚刚和人打過一架吧?或许,還杀了人……
西索挑眉:“嗯哼?◆……怎么了?#”
采薇微微摇头:“沒什么。”看看手裡的牌,“那……该西索先生出牌吧?”
“啊#……是嗎#……”西索似乎有点不甘心地回到牌局上来,扔出两张牌:“两個a。”
采薇低眼一看,不由自主地說出声来:“出错了,只有一张a,另一张是7。”
忽然,气氛似乎诡异地定了一下。
采薇茫然地抬头看看,习惯性地先看钉子男,试图从他那裡得到点什么支持,然后再看作为危险源的西索,发现他眯起眼睛,勾起嘴角,笑得极是诡异。
采薇低头看看刚刚的两张牌,沒错啊,就是一张a一张7么……西索坚持要耍赖就說么……反正她又不在乎输赢……
“哈~~#是呢……·看错了呢~~#嗯哼,小姑娘的眼睛很尖嘛~~~#”西索轻笑一声,收起了那张7。
“哈……哈哈……哪裡哪裡……”被称赞的采薇紧张地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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