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恶犬
“你哭了？”
梁恬薇飞快地拍掉伊曼的手,退后一步后别开头看着地上微晃的树影，脸色急红,“我沒有。”
他怎么能让她在基地等他一晚上后,现在還像個沒事人一样上前关心她？
虚伪的伊曼,他太可恶了。
她低着头想避开他，“我還有事，我要先回去了。”
她很讨厌他，至少這瞬间，她很讨厌他。
讨厌他是被讨好的那方,讨厌他的高高在上，讨厌他的铁石心肠。
尽管她低下头,长发从耳后散开搭在脸颊边，遮住泛红的眼圈，但是伊曼根本不让她走,他直接牵住梁恬薇的手腕。
“薇薇安。”
“别碰我！”
她想甩开他的手,然而两人力量悬殊,她根本甩不开,挣脱了两次后,手腕的皮肤被摩擦产生疼痛，她低呼一声,“很痛诶……”
她用那泛红眼圈看他一眼,他立马松开对方,但身体却靠得更近。
急切的语气裡听出心疼的关切，“很疼嗎？让我看看。”
她疼是她的事，为什么要给他看，梁恬薇把人当做空气，直接走人。
他想要拉住她，但又怕自己常年打橄榄球的手像刚刚那样沒有轻重弄疼她，只能追上去，追着梁恬薇问她怎么不开心。
其他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毕竟伊曼会這么紧张一個女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几個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丰富的心理活动全都反应在搞怪的表情上，最后忍不住互对答案，齐齐看向脸色最凝重的杰西卡。
“杰西卡，看你那表情，你是不是认识她？她是伊曼的女朋友嗎？”
“不认识。”杰西卡摇摇头，语气低沉，“伊曼目前沒有女朋友。”
個头最高的男生转身看了眼远去的两人，男生最懂男生，伊曼紧张对方的样子，明显就是急坏了，“哦，那我看是伊曼在追求她吧，他看起来就很喜歡对方。”
他這话一出立马引来群嘲。
“伊曼追求人？大卫你在开什么玩笑呢，那两人应该只是朋友。”
“是啊，你說话之前能不能過過脑子，那是伊曼！他何必追求人呢，球员的身边女生那么多，他干嘛费那劲。”
除了杰西卡外的两個女生齐齐否定大卫的猜想，要知道球员们在女生中多有人气，实在不必用到追求這個词。
倒不是說他们看上谁就一定能得到，而是大学校园裡漂亮而有個性有主见的女生太多太多了，這個不行，ok，立马换下一個目标，青春无敌的大学校园裡，空气裡什么最多？
氮气？氧气？
不，是男生女生那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不然派对怎么一周n场，场场爆满呢。
“伊曼他。”
沉默的杰西卡突然开口，路灯的光晕落在镜片后女生的眼裡，“我想他也会追求人的。”
晚上大家一起讨论选题，她就坐在伊曼对面，看着男生单手撑着桌沿，另一只手端起水杯，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杯身有节奏地轻敲，几分懒散几分认真，却是百分百的吸引人。
她看怔住，心思完全与讨论无关。
上帝啊，真是感谢你让伊曼劳伦斯出现在bk。
杰西卡实在赞同那些拉拉队员们对他的夸奖，他的高姿态和冷傲，并不会劝退觊觎他的女人，只会让人更想征服他。
让不可一世的嚣张家伙为自己臣服献吻。
可是聪明的杰西卡知道得太多，她知道她不是這個人。
下午她和伊曼去食堂买晚餐，走到半路伊曼接到贾斯帕的电话，杰西卡听到贾斯帕說那個女孩误会她和伊曼是去约会，那瞬间，她心跳加快，非常奇妙地对梁恬薇生出不少好感。
小小的虚荣心被满足是一方面，把她与伊曼作配，似乎還能代表她不是单纯用外表就评价别人的人。
可接下来，伊曼的问话又让她的心凉到极点，他非常着急地询问贾斯帕，那她的反应如何，你告诉她我不是约会了嗎？
对方回答，那当然是吃醋得不行，不過我帮你解释得清清楚楚，你完全不用担心，她脸色当场恢复，甚至红的不像话，哈哈，不用谢我，這都是兄弟应该做的。
贾斯帕的话過于暧昧，就在杰西卡在想伊曼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多嘴的贾斯帕直接道。
干脆你明天去基地直接向她告白好了，我看你也忍得难受。
杰西卡知道得太多，她知道让女生们狂热单恋的伊曼早已心有所属，她還知道，那個人是谁。
另一边，梁恬薇在烦恼怎么都甩不掉這個讨厌鬼。
他腿长手长，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她换個方向他立马就追上来，再次挡在她面前，有两次她撞进他的怀裡，還听到他取笑她的声音，强忍的两声轻笑，加一句你還好嗎的虚伪的关心。
他更過分了，捉弄她還上瘾嗎？
和一個五星防守截峰玩防守进攻的游戏，实在不怎么聪明，他要是使出一点场上的手段，她根本沒法动一步。
好脾气如她，也忍不住朝他吼道，“你别跟着我好不好？”
“好。”
回答倒是干脆，梁恬薇转身就走，但是男人再次堵住她的路，他的确沒有跟着她，而是直接堵住她，把她逼得后退，退到路边的红棕色长椅上。
她气呼呼地仰头要和他理论，四目相对的瞬间，却是她先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明明是背着路灯和月光，看向她的浅蓝眼眸却亮得過分，那种毫不隐藏的兴趣和直接的眼神，让她与他对看不能超過两秒。
伊曼强壮有力的手臂撑在椅背边缘，把梁恬薇直接锁在长椅与他的怀裡。
“這不能叫跟着你吧。”
“伊曼！”
“我在。”
“……”梁恬薇呼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可以放你走，你先說你为什么哭，谁惹你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這么恶劣的人，她放弃了，不想再为难他，也不要为难自己了，他偏偏又给她希望，她傻傻地等他来，等了一晚上，他却爽约。
最后她觉得自己像個小丑，委屈无处倾泻，他问她谁把她弄哭了。
“是我嗎？你是因为我才哭的？”
听听他的语气，那藏不住的满足和愉悦，他弄哭她很开心嗎？他原来是故意爽约嗎？
就是你啊。
可是梁恬薇不会承认是为他而哭，那样就像她输给了他一样。
她倒是想问，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讨厌橄榄球？
只不過她也不会问出口這么愚蠢的問題，她不想与他過多纠缠，明天起就是陌生人的人，无论他多讨厌她，也与她无关。
绝对不向伊曼妥协，她瞪他一眼，语气不善：“我身体不舒服，难受得哭不可以嗎？”
這是事实，她這两天生理疼得难受，晚上在基地等他，谁知奥尔森主席一直问她關於伊曼的問題，紧张加速疼痛，她這一晚上受的罪，一大半都和伊曼有关。
男人突然转身，在她面前蹲下，露出宽肩后背，低沉的磁性嗓音从那张扬着生命力的背脊前传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他這是……模仿电影裡的绅士男主人公要背她回公寓？
梁恬薇戳了戳他坚硬的背，“不用了。”
“嗯？”
“我穿着短裙。”
他直起身，高大的身材在她面前落下一大块阴影，把她包围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开口，热气扫過她的额头，让也许本来沒什么感情的话，变得十分温柔。
“那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抱她？她们什么关系，他也不怕人误会？
她果决避嫌，“不要，现在已经不疼了。”
“真的？”
假的，被他气得更疼。
“真的。”
梁恬薇平静地仰头，四目相接，伊曼送上迷人微笑。
他很有天赋，做球员，做模特都是，明明讨厌她，但是在相机前拍照久了，被莫迪喊過无数句‘诱惑我’之后，眼睛都会骗人。
居然下意识地对她放电，可是沒用。
“那我送你回去。”
“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麻烦你。”
他直言：“薇薇安，可是我想被你麻烦。”
那就麻烦你走开。
梁恬薇懒得再和他闲扯，他要跟就跟，反正马路這么宽，她总不能命令他别跟，而且就算命令……有用嗎？
到公寓楼下，梁恬薇想也沒想就掏出学生证要开门进去，却被伊曼牵住手腕，他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想把她抱在怀裡，吻她赌气而高高翘起的唇，含入口中，狠狠地融化她。
只是這一次，他注意了力气，“薇薇安，你沒有什么想对我說的？”
比如，为什么会误会他是约会，为什么误会了会伤心？
下午他生气离开的时候，她明明想抬手叫住他，却又默默收了回去，他当时在气头上，一时不明白，后来才反应過来她是因为误会他约会，才伤心吃醋。
可那完全不必。
对象不是她，怎么可能是约会呢？
要說是约会，当然只想和她，海边兜风，烛光晚餐，她想要哪样他给她来哪样，只要她开心。
而他，只要和她一起，做什么都会开心。
梁恬薇低下头思考许久，情感和理智在缠斗。
一個小人在她右耳呼气，他好坏，如果不能来提早說一声也行，可是他都不讲，明显就是耍她好玩，干脆趁机骂他一顿解气好了。
另一個小人在她左耳吹风，也许他真不是故意，小组讨论本来就不是說固定時間可以结束，他也许沒想会弄到那么晚，再說，他本来就可以不来。
最后她還是理智战胜情感，努力平静地抬眼看他，這是两人最后一次面对面交谈，她绝对不要向他示弱。
“比赛加油，希望你们能取得开门红。”
他轻笑，“薇薇安，例行的加油明天你再告诉我，现在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只有這個，我想不到其他……”
伊曼笑着摇摇头，追女生得耐心，而他還是刚开始而已，她害羞是正常。
“那明天见。”
梁恬薇沒有回答，甩开他的手进了公寓，玻璃门外，英俊的男生笔直地站在那裡，笑着朝她挥手，用唇语告诉她。
‘晚安，薇薇安。’
他大概是平时拍摄的时候入戏太深，难以自拔，梁恬薇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可是伊曼，明天……不，他和她根本就沒有明天。
周五晚上，伊曼第一次到训练基地，他和史蒂夫打了招呼就直接去了更衣室，准备晚上的训练。
豪华宽敞的更衣室裡，因为伊曼的到来，气氛十分紧张，人人自危，特别是防守组的球员们，平时大大咧咧荤素不忌，什么话题都說得尽兴，今日都学会看起眼色来。
只有贾斯帕，球衣穿了一半站起身，声音响亮地大喊：“欢迎劳伦斯先生大驾光临！”
伊曼上前笑着揍了下贾斯帕的肩膀，“滚开。”
“yessir！”
贾斯帕虽然是队长，也是全队的核心四分卫，但他领导力不强，個人能力也不是拔尖，這就导致了暴龙的更衣室分为三派，拥护贾斯帕的进攻组，以斯坦利为核心的防守组，以及像乔什和卢克這样，是贾斯帕的好友，却又是防守组成员的球员以及特勤组的中立派。
进攻组的人对伊曼沒太多不满，毕竟人家不来训练占的不是他们的首发名额，加上一看贾斯帕领头对伊曼這么热情，众人纷纷表示起欢迎。
而防守组的大汉们就完全相反，自己顾着自己，沉默地换着球衣，要么就是和同为防守的队友聊天，当伊曼不存在。
然而伊曼根本不在乎這些，他来這裡不是为了交友，他只要赢球，只要胜利的最终结果，管谁喜歡或者看他不爽。
贾斯帕和乔什带着伊曼去训练场，他是第一次来，過走廊的时候两人不停和他介绍餐厅在哪裡，這是最重要的，理疗室，健身房的位置也很重要。
一路不见梁恬薇，伊曼忍不住问道，“薇薇安呢。”
贾斯帕的视线从男生的头扫到脚，一脸你终于還是忍不住了笑意：“她之前都负责找你回来训练，从沒在基地跟着训练，今天应该会来吧。”
然而晚上七点训练正式开始，梁恬薇都沒有出现。
伊曼等不到想见的人，反而等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史蒂夫和奥尔森一起走进训练场，本来松散的一群人立马打起精神，史蒂夫拍了两下掌，振奋球员们。
“为了现场观看明天的比赛，奥尔森主席推延了今天的工作，所以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說，谁敢偷懒，我保证他這個赛季都与首发无缘。”
斯坦利和几個防守球员闻言偷偷看向伊曼，這還能說谁，当然是指伊曼，最可笑的是，当他们看向伊曼的时候，对方還真的拧着眉，一脸不爽。
几人互相对了眼神，伊曼自己都觉得理亏吧。
训话结束，伊曼直接走到一边准备训练，贾斯帕跑到他身边，“我刚刚看奥尔森主席好像要找你說话，你跑那么快。”
“沒什么好說的。”伊曼一边热身，一边环视训练场。
“斯坦利可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奥尔森主席面前表现呢……好好好，我不该把你和他比。”
贾斯帕临时改口，“你到底在看什么？”
“薇薇安。”
“……所以我就說，处男就是麻烦，第一次谈恋爱都這么黏人。”
然而伊曼一個冷眼就把他贾斯帕吓得跑回了进攻组那边寻求保护。
训练到八点半，进入长休息時間，然而他還是沒找到梁恬薇，伊曼直接走到史蒂夫面前，“教练，薇薇安呢？”
史蒂夫在记录册上评完分，才抬头看向伊曼，“找她？她不是球队的人。”
“……”
“你那什么表情？伊曼，她沒有找你回来训练，她的助理测试失败了。”
“助理测试？”
伊曼反应极快，“所以她前几天還不是球员助理，必须让我回来训练才能进入球队？！”
“沒错，我给她的時間到昨天为止，她一次都沒有成功。”
见鬼！
伊曼狠狠地捏紧拳头，想起昨天梁恬薇为难的表情，‘但是史蒂夫教练给我的時間只到今晚，所以……’
心突然抽疼，這种压迫和无助感让他难以呼吸，他都做了什么！
他之前一直以为梁恬薇已经进入球队，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处境原来一直都在悬崖边，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
“昨晚她等了一晚，但是你沒有来……”
“等等！教练，你說她昨晚在基地等我一晚？”
伊曼脸色铁青，明明稳稳站在地面，却仿佛身处急速失重的空间裡，安全感尽失，心裡不停冒着冷汗。
“沒错，昨天她来汇报考验的结果，贾斯帕說你可能会来，她就一直在基地等你。”
贾斯帕那個蠢货！他還特地說了别告诉她！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去，因为這裡有他最不想见的人。
昨晚收到她的信息，他根本沒想過她是在基地，只以为她是听說他沒去而询问，所以他告诉她，去不了了，因为那個早该离开的人，一直沒走。
“我看她脸色难看，应该身体很不舒服，就让她进训练场等你，她刚开始還很开心，但是后来。”
话說到這裡就好，史蒂夫看着男生颤抖着的拳头，低头继续看向手裡的数据，不疼不痒地来上一句，“不過，为难她的不是我，是你。”
伊曼想起昨晚梁恬薇泛红的眼圈以及她下意识避开自己的动作，顿时心疼到心肉像被撕裂开，血肉模糊中，却清晰体会到愧疚，后悔，歉意，還有对自己的气愤，一股脑悔恨情绪混在鲜血中将他完全淹沒。
该死！他真是個混蛋！
心烦难安。
怪不得她昨天会哭，是因为他，但不是因为吃醋不是因为难過，是因为他是個混蛋！
她一直在等他，即使身体不舒服也坚持等他，却沒等来他。
伊曼的心狠狠地揪在一块，一种从未体验過的心酸刺疼全身，他迫切地想立马见到她，告诉她他不来训练是有原因，她很努力，他早就被她說服来训练。
他還要請她原谅，无论她怎么对待他都接受，只要她能不生他的气……
伊曼双眼猩红，像是蕴着火焰，“史蒂夫教练，下周拍摄完，我就辞掉周末的兼职，我会回来训练……并且我保证以后一次都不会缺席，你让她进球队，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做到。”
年轻人意气用事，真是激不得。
只是史蒂夫沒想到，他以为成熟冷静的伊曼竟然也是這样，瞧他眼圈发红毫无理智的样子，实在够新鲜。
突然得知了对方的软肋，老练的史蒂夫并不喜形于色，反而语气平静：“這還得看你明天的表现。”
有些浑浊的深灰瞳仁看着面前英俊的年轻男人，“最近斯坦利表现得很不错，如果你明天的表现只能与他齐平甚至不如他，那我沒有必要为了你让她入队，因为你的首发位置我都得重新考虑。”
“好，你放心。”
他飞快地应下，“你可以考虑，虽然只是浪费時間。”
史蒂夫沒有回答，低头看着记录册上各個球员名字后的备注，那都是球员们要改掉的缺点。
在防守组截峰那一列裡，首先是斯坦利：反应速度有待提高，预判能力较差，团队配合失误，過分注重個人表现；卢克：跑动速度较慢，调整能力较差。
伊曼，空白。
史蒂夫想了想，在伊曼名字后补了一句，v
回到训练场中，伊曼的表情可怕得吓人，贾斯帕作为四分卫的敏锐度在這一刻完全爆发，千万别靠近伊曼，特别是他自己！
贾斯帕找到乔什和卢克，问他们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几人都看到他去找史蒂夫，但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直接黑脸的事。
哪怕不让他首发，他也不会有這样的反应。
接下来的训练，伊曼一言不发，却拿出十分的状态，打得全队沒人敢說话，进攻组怕他，防守组更怕他。
同为防守截峰的卢克甚至直接找到伊曼，“嘿，你明天最好下手轻点，我怕对方找我們索赔医药费。”
终于等到训练结束，伊曼跑回更衣室拿手机给梁恬薇打电话。
然而，电话根本无人响应。
這個许多模特想要却得不到的号码，昨晚某时已经被对方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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