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节 教案 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第一百五十三节教案 這高玄从吱嘎作响的竹條床上拿起他那件补缀了又补缀的直缀這是他最好的衣服,平日裡只有到学宫见老师的时候才穿。,。 高秀才年纪不大,三十不到就得了個秀才的功名,算是年轻有为。但是家裡实在是穷得紧。除了一间祖上传下来的破房子和些破家什之外,堪称家徒四壁。 他穿上衣服,仔细的掸了掸灰尘,外间正在做饭的秀才娘子走了进来,她是個平民小户家的女儿,老子是沿街卖酒的,因为觉得和读书人结亲有面子才把女儿嫁给他這個穷秀才的。 “相公,家裡沒有米了”秀才娘子怯生生的說道,最近杭州城裡的米涨得厉害,连平日裡少有人问津的大麦、荞麦也上涨到了一千钱一石。 开春以来,整個浙北地区几乎滴雨未下,插秧的时候勉强靠着车水灌地算是对付過去了,但是這天一直旱下去,眼看着今年又是個灾年了。稍有家底的人家,都在大批的粜入,米商们当然也闻风而动的先涨了起来。 “先买些大麦就是了。你与我說,难道我就变得出米来了不成?”高秀才最听不得這柴米油盐的生计之事,這些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如果秀才娘子愿意和他谈谈今年的时文的几篇妙-作或者是“心学”倒可以探讨一番。 “家中已经沒有钱了····…”秀才娘子原本不想打搅“相公”的好兴致,但是实在是即无米又无钱。 高玄叹了口气,浑身乱摸,好不容易从袖子裡找到一串五六十個小钱给老婆。自己赶紧往外面走ˉ家裡实在让他觉得憋屈。 高玄沒有生计:前些年家中還有些薄产,日子還能将就,他一個劲的读书,结交师友,为得是能够进学中举,几年前父母相继去世·又娶了妻子,红白事将剩下的一点家产消耗得一干二净。眼下再這样混下去可就得去“要饭”了--靠岳父接济。高玄虽然假装不知道,不過问,但是知道最近几個月家裡的柴米油盐多半是靠了岳父。 “這样下去如何得了。”高玄心情沉重,他今天是要去完璧书坊——几天前他和几個朋友慕名去了那裡,对其中的环境和种类繁多·印刷精美的书籍大开眼界。,。难得书坊裡的伙计待人热情客气,他们一伙穷秀才穷童生在裡面看书不但不干涉,還有茶水供应。高玄在其中看到一套大部头的《古今图书集成》,在其中废寝忘食的看了半天,直到书坊要打烊才离开。 书坊成了他消磨時間,逃避现实的一個好去处。 街道上,阳光已经十分的灼热,光委秃的街道上一点遮阴的地方都沒有,尘土飞扬·满街的臭气。 高玄顶着太阳走路,一会已经是满头大汗,看着坐着竹丝凉轿,前呼后拥的走過的缙绅大户,他又是羡慕又是愤恨。 “這伙子满肚子民脂民膏的贪蠹!”他暗暗骂了一句。心裡却很是羡慕。 他走了差不多三刻钟·才走到完璧书坊。书坊门前的街道上已经停满了轿子,站着许多仆役来书坊的也有许多是有钱的缙绅人家,高玄小心翼翼的避开這些人,从墙根绕道走进大门。 屋子裡凉爽舒适,空气裡弥漫是一股馥郁的书香,還有些淡淡的花香和茶香。高玄精神一振,迈步向其中走去。 书坊裡的面积很大,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书坊裡有好几個厅堂·高玄去得是“闻喜堂”-名字听着喜庆,也给在苦熬中的穷读书人一点心理安慰。這裡读书聊天的大多是穷人小户之家的读书人′尽是些穷童生酸秀才之类的人物。 受大玻璃窗所赐,厅堂裡光线充足。外面阳光耀眼,但是窗户上方安装了遮阳棚,使得太阳无法直射入房间,温度正好宜人。加上窗户外面便是一座小小的院落,满目浓绿,看着也觉得阴凉。 “闻喜堂”的装修和家具以简洁实用为主,尽是些藤长椅和木长桌。比高玄早到书生士子们或坐或踱步,一個個都看得起劲,看到妙-处,還有人摇头晃脑的吟哦起来。還有人在长桌上铺开了纸墨,挥毫抄写着书上的內容。也有的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晚,這会干脆伏在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离着這些桌椅稍远的地方,另有明间隔断,裡面是些在高谈阔论的书生。高玄听着他们好像是谈论“心学”。 高玄与几個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径自走向屋角的木柜台,拿出一张卡片。這是一张完璧书坊的借书卡。高玄因为付不起一两的押金,所以办得是乙类证,只能在书坊閱讀,不能带回站在木柜台后面的伙计拿起他的卡,翻开了一本大大的“账本”——這是一本登记册,注明了持卡人姓名、住址、借阅時間和曾经借阅過的图书种类,還有一栏是“介绍人”。登记介绍人是为了大致掌握這些人之间的亲疏关系。 伙计查了账本,很快就找到了他上次借過的书,用不着他說,就把《古今图书集成》的第二卷给他送了過来。 高玄寻了個座,又从怀裡掏出個竹筒杯子上面有用机器雕刻出“完璧书坊敬赠”的字样。办证的人每人可以得一個,同时按照书坊的规定,自带這种茶杯的,可以免費在這裡喝茶。茶当然不算很好,但是也当年的上好新茶,不是外面廉价茶店裡卖得茶叶末子的“茶”。 伙计提着把大号的锡嘴茶壶過来,给高玄的茶杯裡注满了茶水,客气的几声便又给其他人添水去了。 高玄正在废寝忘食的读书的时候,在赵引弓的私宅邸裡,张道长已经来拜访了。 “這会,天水桥的教堂门口,正热闹的紧呢。”张道长面带微笑,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樱桃是张岱一早派家人送来得,大概三五斤的樱桃用荷叶包着,装在一個精致的竹篓裡,上面盖满了树叶,两個家人郑重其事的送到赵引弓府上,赵引弓還不得不开发了几百文赏钱。 樱桃装在大口的玻璃缸裡,鲜艳玉滴。看上去就让人很是有食玉。 赵引弓沒說话,他正小心的吹拂着茶盏上漂浮的明前龙井的nèn叶——這是几天前杭州城裡另一位士绅送得——他在龙井附近有座茶园。从這种享受来說,大明是难得胜過旧时空的地方。 杭州教案在道长不遗余力的推进下,终于爆发出来了。几天前,张和黄贞已经到天主教堂门口递交了《辨天初說》,同时雇了许多闲人在杭州各处寺庙宫观张贴全文榜文,要求杭州教会做出正面回答。 “你看吧,再過些几天,這火還要烧得更旺一些。”张应宸笑眯眯的說着,“教会的那群大佬,說不定還要找你问计。” 赵引弓摇头:“這怎么可能?我不過是寄寓本地的一個秀才而已。” “你太小看自己了。”张应宸含笑道,“完璧书坊如今也是杭州城裡鼎鼎有名的一個文化沙龙,听說连钱塘仁和二县的县太爷都对你心向往之呢……” “别,說得我起鸡皮疙瘩……” 张应宸說道:“千真万确是真事。你這完璧书坊免費借书的策略,可是给自己捞取了不小的声望值。” 赵引弓想自己這一手本来就是为了“养望”,否则以自己這么一個外来户,如何在杭州打出知名度来?這年头,沒有点名气,得不到官府和缙绅的庇护,想干什么事情都很难。更不用說他下一步收容难民的事情了。 “這事不提了,杭州教案已经给你提前搞出来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热办!”张应宸果断的說道,“我已经把福建刻本《辨学遗牍》转交给了张,以他之能,当然能够考据出来其中的問題,写出《证妄說》不過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我這裡還有后手。”张应宸說着从怀裡掏出一页纸,赵引弓接了過来,纸上的文章是用文言写得,就內容来看显然是根据圣经的正文內容攻击教会的。赵引弓觉得其中的例子和言辞很是眼熟,看到一半忽然想起来,這不是柏杨当初撰写的著名反教杂文么! 赵引弓有些担心:“道长!其他倒沒什么《证妄說》之类的,說到底還是神学、哲学方面的讨论,這柏杨的杂文杀伤力可大多了。跑出去的话对教会的大家太大了,你這一手可别把教会给弄废了,我們還指着人家帮忙呢。” “沒事,不把教会弄到鹅毛大雪吃不消,他们怎么能见你帮忙的情面呢?” “問題是我也帮不上忙。”赵引弓很清楚,柏杨当年用得套路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己要反驳這文章,第一沒有這么高深的神学修养,第二也沒有柏杨的杂文水平。赵引弓忽然想了起来:本时空的新旧约全书是沒有中文版的,耶稣会知道唯一的中文版是澳洲人的,這篇文章一出肯定会引起耶稣会的警觉。!。沒有添加任何弹窗广告,永久網址請大家收藏閱讀并相互转告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节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