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信用(一) 作者:吹牛者 接到电话的吴南海赶紧叫人把炉灶的火重新拨旺盛做饭。海南的秋天温度也极少低于二十五六度的,白天往往将近三十度,为了防止食品多做了会溲败,所以伙食办每天都是按配给量做饭,稍微留一些富裕而已。食堂裡有一些给夜班准备的食物,但是实在满足不了這么旺盛的需求。他赶紧把已经回去休息的人都给叫了出来。一面做饭,一面叫胡义成统计需要的食品。 满满一锅饭做了出来,马上就给送到了营地,三十人份的米饭立刻就被一抢而空,许多人看到這张纸真的能买到米饭,谁也不买粥了,都涌上来买饭吃。胡义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吞着白饭,什么下饭的菜蔬也沒有。他還记得小时候听那种穷人立志传之类的故事,主人公都是“拿酱油拌饭”,已经觉得很非人类了,现在這些人别說酱油,连盐都沒有一颗。 看到又一個家伙挤了上来,把他的大号木碗戳到他的眼前,手裡又捏着一张工分券,虽然他嘴裡說得话停得不甚明白,但是猜也猜得出是在說“饭一碗”。胡义成摇摇头,又给他添了一碗――這家伙好像在吃第四碗了吧?真是强人。 熊卜佑有点害怕得往邬德身边靠了靠,小声說:“老邬,這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不会把他们撑坏了吧?” 邬德摇摇头:“你放心好了,农民能吃的。我家乡的老辈人,一顿饭吃一斤的人多得去了。過去农民平日吃饭沒油水,食量都大。” 說着话,饭得消耗量渐渐少了,买咸鱼的人又多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吃饱了也得打個牙祭。不巧得是吴南海的食堂裡已经沒有咸鱼了。 “咸鱼沒了,沒了。”胡义成大声的喊着,“明天再买吧,今天都卖光了。” 许多人听說咸鱼沒了,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原来喧闹的气氛也渐渐冷场了。 “鱼沒了?”邬德跑過去问。 “沒了,食堂裡的存货全光了,得明天去博铺拿了。”农委会在博铺有一個海产品加工厂。 “一点都沒了?” 胡义成一摊手,“把给军事组的夜班伙食都挪用给你了。明天给你多准备一些好了,反正那咸鱼在食堂也超不受欢迎。” “鱼捞上来的时候被你们杀死了一次,给你们烹调又杀死一次。”熊卜佑一本正经的說。 看着正在慢慢散去的人群,邬德吩咐林兴:“叫大家不要走,想买多少的,算一下,马上给他们取货!” 胡义成赶紧說:“這不成。天都快黑了,现在怎么去博铺取货?!” “我亲自去。”邬德想到這是一個竖立信用的绝好机会,无论是工分券本身,還是他们這群“海贼”,要真正取信于当地人,就得做到言必行行必果――越是小事情,越是要做足姿态。 “太危险了,”熊卜佑赶紧劝阻他,“再過半小时天就黑了,公路上沒有路灯,路上不安全。” “沒关系。用汽车好了。”邬德說着,直接给内务民政委员萧子山打了個电话,說明了情况,要求拨给一辆汽车去博铺。根据军事组的保安规定,入夜前半小时开始一直到天明,任何人、车都不能上公路。 “取咸鱼?!”萧子山吃惊的反问了一句,“就为取一桶咸鱼?” “对!很重要的。” “你开玩笑吧?這东西明天让顺路车带来不就是了,還派专车去取,别說现在马上要天黑了,就是大白天也不行啊,之后耳部浪费嗎?” “這不是浪费!”邬德详细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分析了這么做之后将会收到什么用的良好反应。 “话是不错,但是就算晚一個晚上供应,也不会让我們的信用崩溃吧。买东西商店還许缺货呢,我們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有沒有必要我很清楚!”邬德烦躁起来,這些官僚怎么会懂得要收揽人心有多困难,咸鱼明天来也沒关系,但是效果就不会有今天這么好。信任感這种东西要建立起来极其艰难,這样的机会绝对不该错過。 “那好吧。”听到他的再三坚持,萧子山终于让步了,拨给了他一辆北京212,還嘱咐既然去了要多带些东西回来:“免得空跑浪费。” 吉普车在满天晚霞的落日中,向博铺驶去。邬德亲自开车,陪伴他的是吴南海--他想顺便去看看海产品厂的生产状况。 吴南海在车上乘机要求把劳工组拨出一些农民到农委会来,不再作为集体行动的劳工,而是作为农委会的固定职工。 “可以吧,我請示下执委会,同意的话就拨给你几個人。他们都是积极要求入伙的。” “会种地不?” “呵呵,当然,临高的老百姓基本都是农民,除了那個张兴教。” “其实我更希望能有些孩子,我好亲自教导。”吴南海把怀裡的SKS换了個方向,這玩意在狭窄的吉普车车蓬裡有点挤。 “沒問題,我告诉你的内部消息。”邬德故做神秘,“马上要派人去广州了。” 吴南海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是执委之一。” “你别忘记我是军事组出来的,”邬德小得意了一下,“军事组的人现在是无所不知――正通知席亚洲挑选保卫人员呢。对了,听說他也要去。” “那還不如北炜去呢。” “北炜每天都练兵,走不开。而且也沒有比他更适合的军事班底了。”邬德看到经過的第一個塔楼,上面的人在打灯光信号,他也打了下车灯作为回应――他们的行程已经通知到了沿路的各個炮楼。 “他有商业经验。俺们這些退伍兵都沒做過买卖,這就是优势么,再說他也很积极。” “那我可得把要买的东西都开個单子出来。”吴南海赶紧掏出小本子,记了起来。 “别着急么,几個主要执委都对要不要去广州還有争论,但是现在看起来非得去不可了。” “太夸张了吧。還非去不可。” “一点不夸张,我再告诉你個内幕――”邬德小声的說,“知道那大洋马嗎?” “知道,是個美国特工什么吧?” “她现在被派在治安组,给治安组的人上上课,搞搞培训。前几天,她差点给人――”邬德說着,神秘的笑了一下。 “给人什么?”吴南海一下紧张起来了,“杀了?” “這裡有五百来個被日本AV毒害的男青年,在這17世纪的荒郊野岭裡每天過着枯燥乏味的生活,你說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吴南海恍然大悟,一下子觉得难以置信。 “這怎么可能!” “就是可能了,不過那女人身手了得,沒得手。”邬德叹了口气,“现在這妞成了执委会的一個烫手山芋了。” “要抓人嗎?” “当然不。”邬德连连摇头,“为了這么個外国人激化矛盾,犯不上。其实是谁干得冉耀第二天就知道了。” “這不好吧。”吴南海很不以为然,“放在任何一個时空,這都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为!执委会這是纵容,后患无穷。” “追究?你记得当年全体大会上定下的基调嗎?‘人人平等,但是穿越者比其他人更平等。’” “沒错。所以我們更要维护穿越者的利益啊,這样赤裸裸的侵犯一個同伴,還是一個女人――”吴南海忽然住口了,萨琳娜算穿越者嗎?! “你想起来了吧。”邬德意味深长的說,“一共有七個人是意外的偷渡客,而不是穿越众。” “可以吸收他们么。有什么不行的。他们和我們一样,是来自21世纪的。既然到了這個时空,就只能和我們在一起创业吧。” “坏就坏了她是個洋人身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多人恐怕都在這么想。” “這個――”吴南海觉得這個理由太牵强,“就算不能信用她吧,也不至于要对她那個……” 邬德嘿嘿的笑了:“的确有点過了,這件事情之后,执委会才下了决心派人尽快去广州。” 吴南海忽然觉得起了鸡皮疙瘩:“我的天,要去买女人?!” 邬德神秘的笑了下,继续开车,不過等于是默认了這個說法。 “不過這個时空的女人我一点兴趣也沒有。要女人我也得从萝莉养起来。” “对我来說,有個女人可以帮我做饭洗衣服我就很满意了。”邬德感叹了一句,“這自己洗衣服,吃食堂的日子,啥时候是個头啊……” 两個人說着话,很快就到了博铺,取了几桶咸鱼捆在车上马上就往回赶了。天已经黑了,路上漆黑一团,开着车灯驾驶也不觉得很难,沿路的炮楼的灯光成了指引他们的方向灯塔,一路很顺利的回到了营地。 已经散去的劳工们被从新召集起来,一桶咸鱼打开了。邬德中气十足的告诉他们:敞开供应,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劳工们迟疑了一会,却沒有许多人上来买。有人把剩下的工分券仔细的用破布包好,藏在衣服裡。马蓬就是其中的一個――他想,找机会得把家裡人叫来,好好的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