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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回、博学落眼收伪器,广闻不识撞真仙

作者:未知
至于街头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一般学的是《铁口神算》等速成蒙人法,再高深一点的還可能去学《渊海子平》,知道怎么批八字。几乎所有的算命先生都自称学過《易经》,得到真传云云,大多是胡吹,其实梅溪心裡明白,有点门道的算命先生大多都学過中医望诊,往往能看出他人大概有什么毛病,一开口就很能唬人,這也是惊门与疲门的相通之处。 而這位先生真能搞笑,竟然就在幌子上写了“算命”两個字,梅溪从小走江湖见過各色惊门中人,也从沒见過這么打招牌的。要么這人就是個完全外行的傻子,如果是内行的话,還真是奇了怪了! 见两人回头站定,那算命先生开口就說了一句:“這位美女,你面带冲煞之色,近来可曾撞见什么阴邪之事?” 惊门中人,开口第一句往往就“擂岗”惊人,把人吓一大跳,惊门得名也与此有关。這句话模棱两可却很有技巧,首先說“冲煞”就是撞见了闹心的人或事,谁能沒有呢?硬要去联想总能联想起来。至于阴邪之事,有可能是见鬼,有可能是做生意赔钱,也有可能是遇小人,反正都能扯得上边。 从中医望诊的角度,曲怡敏微有醉意面色潮红,笑时却眉心微蹙若有所思,显然有积郁在心尚未开解,有微染风邪之相。开口說這句话十有八九能叫准,高明的算命先生往往都讲究铁口术的,一句话出口,不明真相的人往往惊疑不定以为自己遇到了活神仙。 梅溪清楚门道不太意外,可曲怡敏真的被吓了一跳,上前一步问道:“這位先生,您真的能看出来?见鬼也能看出来?” 梅溪心中暗叹一声:“曲姐姐這简直是在递话让人接,恐怕想算得不准都不可能。”果然,那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是呀,我方才抬眼一撇,发现你天庭有晦色,近来曾撞见阴神,以至遭遇不利,不知我說的对不对?” 曲怡敏很好奇的答道:“你說的沾边,叫住我們有什么事?” 梅溪一见這個架式,就知道曲怡敏真的感兴趣了,他不說话就站在一旁看着。反正有自己這個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在身边,也不怕這算命先生把曲怡敏给骗了,一般走江湖算命的套路都是先“擂”后“兴”,先吓唬人最后也要把人哄安心了才好收钱,其作用跟心理医生也差不了多少,就让他去哄曲怡敏安心吧。 听见曲怡敏两番发问,“钓空子”已经成功,那算命先生反而把架子端起来了,手扶下巴笑道:“相逢便是有缘,我开口便是缘法,能否结缘在你不在我,我不便主动告诉你什么,你心中有何事不解,尽管问我。”這位先生算命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曲怡敏却问了一句连梅溪都大感意外的话:“這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世上为什么会有鬼?” 這哪是算命啊?简直是玄学探讨,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扯圆的话题,梅溪也等着听那算命先生如何回答?而那位先生却不慌不忙的反问道:“請问,你可知何为天年?” 天年?一般人還真答不上来,但曲怡敏却是知道的,非常简练的答道:“生机之至,自然之寿,就是天年。……這和鬼有什么关系?” 算命先生:“天年未尽而夭亡,机缘巧合,或阴神不知己身已死,或怨念难消此生留恨,都可化为阴灵之物。……這么跟你說吧,假如一個人能活八十岁,但他四十岁就意外挂了,就可能变成鬼,這鬼在世间能再留四十年,且现形时容颜不改,听明白了嗎?”他的话前半句說的文绉绉的,后半句說的十分通俗——這個人很能扯,忽悠起来還能自圆其說。 听到這裡梅溪也忍不住笑了,插口问了一句:“那传說中的千年老鬼呢?可不止普通人人的寿数。” 算命先生眼皮也不抬的答道:“千年老鬼,你见過嗎?世间鬼物,待天年已尽,将再入轮回。除非有莫大福缘,得传鬼修之法,修行而延年,鬼之长生与人之长生,其理同一。” 他在那裡一本正经的胡扯,曲怡敏自然不能相信,听到這裡也笑了:“天年未尽而亡,就可能变成鬼,等到原本的寿数尽了,鬼也入轮回,這算什么规矩?你发明的?” 算命先生摇头:“這個問題不能问我,应该问千年之前的正一祖师。” 梅溪一愣,原来這街头算命的也听說過正一祖师,上前一步与曲怡敏并肩而立,问道:“先生,正一祖师是谁?您還知道什么?” 算命的還在摇头,抬起脸露出不悦之色:“我說二位,你们這是算命呢還是搞研究呢?我可是算命的,不是讲课的。” 曲怡敏笑道:“当然算命了,那您先算一算,我們现在想问什么?” 算命先生這才颜色缓和,看了她一眼道:“俊男美女肯留步,一般都是问姻缘,我看二位的姻缘嘛……嗯?……你還是不要问了,你身边這小伙……并非当世之人!”他的语气一开始有些微显得意,可沒說两句脸色就变了,变得十分疑惑与严肃。 曲怡敏刚开始听见他說出姻缘二字,脸臊的通红正要开口說话,紧接着又发现他的语气变了,透着十分的古怪,忍不住转念问道:“你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一脚踩在自己的那张幌子上面,眼睛直盯着梅溪道:“你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小伙,你非当世之人的面相气色。” 梅溪一摆手:“先生,你這回可打眼了,她是我的老师,我們才不是那种关系。……你這么看着我干什么?” 算命先生一伸手就要抓梅溪的衣领:“你沒听明白我的意思,你看上去真的不是当世之人,我是不会走眼的。……我看你很面熟,走,跟我走,让我仔细研究研究。” 梅溪一闪身避過,然而那位先生一個滑步就绕到了他的身前,看身形竟然很像是個练家子,仍伸手抓向他的胸口。梅溪再闪身避過,喝了一声:“算了,我們不算命了,别一惊一诈的,沒用,我身上只有食堂的饭卡沒带钱。”言毕一把挽起曲怡敏道:“這是個精神病,我們走。” 梅溪挽着曲怡敏就走,算命先生在后面喊道:“沒带钱不要紧,我给你钱還不行嗎?” 变故发生的突然,曲怡敏沒反应過来,被梅溪拉着快步向学校方向走去,一边還问:“怎么回事?那人为什么是精神病?”梅溪好气又好笑的說:“你听听他在說什么?” 只听那個算命先生也跟着他俩来了,這次沒有强行伸手拉人,而是在后面央求道:“我给你钱,开個价吧,多少钱你能让我算一命?……把信用卡给你,要多少钱随便刷!”哪有這么算命的,不是精神有問題又是什么呢? 好在离学校不远,很快就进了大门,曲怡敏对门卫說了一声,门卫将那個纠缠不休的算命先生拦了下来。两人已经走出很远,還听算命先生在大门口不甘心的叫道:“小伙子,别走,你看過美国电影《终结者》嗎?第三部都拍完了——” 听见這句话,梅溪与曲怡敏忍不住相对一笑,曲怡敏道:“這人的精神還真不正常,怎么回事呢?這几天净遇到怪事!” 梅溪:“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那些個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日子久了,人就真变的神经兮兮了,這怎么形容呢——自我催眠?” 曲怡敏:“刚开始看那人的举止還很正常,不像精神病。” 梅溪:“正常嗎?现在的正常人哪有那么說话的,文言不像文言,白话不像白话。” 曲怡敏又扑哧一笑:“你這么一說還真是,一开始看见那人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曲怡敏本来心情不算太好,经過這個神经兮兮的算命先生一搅和,反而轻松了不少,笑的很开心。梅溪這才发现,直到此时曲怡敏還挽着自己的胳膊,姿势看上去十分亲昵。刚才只是无心的,现在反应過来一只手臂也僵硬了不少。曲怡敏也察觉到了,把脸转了過去面有羞色,想松开又觉得太明显,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姐姐,時間不早了,你這几天心情不好,现在沒事了需要好好休息,回家吧。”梅溪顾左右而言他。 曲怡敏瞄了他一眼,柔声道:“好的,這几天也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连上课都耽误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就是从這天开始,梅溪发现曲怡敏看他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却很难形容,总之是一种让人心裡痒痒的温柔触动。這让梅溪觉得有些温馨,同时也有几分困惑和为难,看来有必要适当保持一下距离了,继续這样互相不设防的交往,滋味有些不对劲。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出门遇到個神经不正常的惊门中人,沒過几天,梅溪又遇到一位企图行骗的册门中人。這個骗子通過张小宁去骗曲正波教授,如果沒有梅溪在一旁撞破,恐怕就行骗成功了。 曲家祖上据說是药王孙思邈身边的药童,因此關於药王爷的轶闻掌故曲老爷子一直注意搜集,对药王爷的遗物自然更是视若珍宝。這些事被一個古董贩子得知,投其所好,伪造了一個铜鼎,并经過了“专家鉴定”,是唐代古物。而且妙就妙在古董商沒說這是什么东西,送到老头手中后,是曲教授自己“发现”它是药王爷遗物。古董商开价百万,沒有直接卖给曲教授,而是卖给了一心想讨好曲教授的张小宁,一番讨价還价之后以六十万成交。 张小宁拿着铜鼎和那份鉴定证书跑到曲教授那裡去献宝,他以前送的礼多了,曲教授从来就沒收過,但這一次确实送到了老人家心裡头,曲教授实在舍不得让他拿回去。老头也沒說要,只說暂时留下研究几天,越看越感觉爱不释手。 這天梅溪一进药剂实验室,就看见曲教授在那裡摆弄一只不到一尺高、略有残破的三足赤铜小鼎,他很好奇的问:“這是什么东西?老爷子现在也搞收藏了嗎?小心别让人蒙了!” 曲教授只顾看鼎,头也不抬的答道:“蒙不了我,别的我不清楚,這玩意我可是内行!梅溪,我考考你——你能认出這是什么东西嗎?” 梅溪:“這是一個赤铜鼎,应该是真的古董,看上去有年头了。” 曲教授呵呵直乐:“你小子還不知道吧?這不是普通的鼎,是古时炼丹人所用的丹鼎,真正的丹鼎!一般人不可能认识,就连玩古董的也未必清楚。……你再仔细看看,猜猜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梅溪闻言也凑過去仔细端详:“老爷子,恭喜你了,這回沒上当,真是古物。……如果我沒有看错的话,是明代中期的东西,至于丹鼎我就不认识了,您老的话肯定比我有权威。……咦,为什么要做旧呢?做旧手法很高明,打眼一看年头好像更久,有点奇怪。” 梅溪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收藏家,不過有些东西他還是能看出门道的,明清两代的铜香炉他从小见過不少,大多残缺不全是作伪时参考的模器,从材质到形制他都很熟悉,各种做旧手法也都见過。别忘了他四姑家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干仿造古董的!现在他们家的主业是仿制古瓷,有一段時間也仿制過古铜,会做假的人也善于辨真。 曲教授听见他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很紧张的追问道:“你会鉴定古董?不会看错吧,這东西真是明代的?不是唐代的?” 梅溪:“不敢說会鉴定古董,但是明清两代的铜器還是有把握的,有时候鉴定就是一扫眼的活。唐代的赤铜器很少,這件东西形制和纹饰也不对,可以肯定是明代的,只可惜有点裂纹算残器,按照现在的行价也能值個几万块钱。……怎么,有人告诉你這是唐代的东西?” 曲教授将信将疑:“鼎的底部有铭文,你看一眼,认识小篆不?” 梅溪小心的将鼎翻了過来,三足中间的鼎底沒有花纹,刻着几行铭文:“永徽五年孙隐岩得伏火法铸赤金鼎铭之”(铭文沒有标点)。這些字梅溪勉强能认出来,一边看一边读,读完了抬头问道:“曲老,這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這几行字在說什么?” 曲正波:“连你也不清楚,所以我才沒怀疑,我想一般的古董贩子不可能這么内行,了解這么偏门的考证。這几句话是在說药王爷孙思邈的事情,說明這個鼎就是当年孙思邈炼丹所用的丹鼎。這個故事知道的人不多……” 据曲正波早年查证,歷史上有据可考第一次留下火yao配方的文献记录,就是孙思邈所著《丹经》中描述的“伏火法”,配方是硝石、硫磺、皂荚三味,后世的黑火yao则是用更易制取的木炭粉取代了干皂荚粉。孙思邈为什么会创制“伏火法”?因为他在炼制一些特别的丹药时,需要一般燃烧方法达不到的高温与压力。 相传孙思邈于湖南浏阳城东孙隐岩立鼎炼丹,创制了“伏火法”,最早的火yao就诞生于湖南浏阳,到现在浏阳的烟火仍很有名,有一家上市公司就叫浏阳花炮。孙思邈的《丹经》成书于唐高宗永徽六年,也就是公元655年,而這本著作就是在他在浏阳炼丹时期写的。 丹鼎上的铭文印证了孙思邈留下火yao配方的记载,又和孙思邈在永徽年间于孙隐岩炼丹药的史实相合,在曲教授看来刻意做伪的可能性非常低。丹鼎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认识的,就算是搞古董的也未必明白,而這段铭文的来历就更非一般人能看懂了。所以张小宁把丹鼎拿来的时候,曲正波一见之下是欣喜不已,沒有太怀疑。 听了這些梅溪也觉得蹊跷,這丹鼎显然是针对曲教授的爱好刻意伪造,该怎么把话說清楚呢?想到這裡他问道:“這些典故您老知道,别人未必不知道,但這只鼎恰恰送到你這個‘识货人’的手裡,也有点太巧了!再仔细想想,這些典故您還对什么人說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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