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113、计定(1更)
黄篾船上,做好的榆钱儿饽饽一锅一锅出笼,几位后宫嫔妃一直忙碌到夜幕深垂、楼船掌灯,两岸再也看不见了,這才停了手。
好歹都是后宫裡的主子,许久沒做過這样劳力的事儿了,故此每個人都累得两臂酸疼,一起含笑坐下来敲着。
就连皇帝都欢喜得在青雀舫上赋诗一首《膳榆饼》,也被传旨太监给传到黄篾船上,念给后宫们听,以示褒奖。
“榆荚過清明,圆钱绿云色。翠拟春蚕茧,薄似秋蝉翼。
此邦民洊饥,沟壑多匍匐。草根尚充腹,是物应难得。”
陈贵人听罢,轻轻拍拍婉兮的手:“皇上是爱写诗,你瞧這光在济南就写了几十首。可是诗与诗却是不同。前者无论皇上是咏趵突泉、大明湖,還是历下亭,都因为那些本来已是极难的名胜,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吟咏,不足为奇。”
“奇倒是奇在皇上的两首诗:一为海棠写,二为榆膳赋。這两者都是過于‘普通’了些啊。”
“海棠虽美,却不是极难最负盛名的花儿,且這個时节本就是花红柳绿,济南盛放的又不是海棠一品,皇上为何不咏其他的花儿,偏单单给海棠写了一首诗呢?那是不是皇上想起了宫裡?宫裡除了外朝文华殿处、太后寿康宫裡也都海棠之外,东西六宫裡可唯有你的永寿宫裡才有海棠啊……皇上既然写了這海棠诗,我看若不是因为你,便怎么都說不通了呢。”
“二者這《榆膳赋》,别說宫裡其他出自名门的主位沒吃過,听都沒听過吧,更别說要亲手做了!皇上這一路吟咏名胜古迹,此时却为了這样一种再朴素不過的吃食赋诗一首……足见這最朴素的饽饽,在皇上心中却有何等的重量。”
婉兮听得有些脸红:“兴许,只是巧合。”
陈贵人却笑了:“他是天子,一言生杀,所有的言行都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方說得做得。更何况這是落墨的御制诗,是要被官印留存的,他又如何会只因‘巧合’?”
陈贵人又拍拍婉兮的手:“你且等着吧,皇上心裡早已有了主张。你的好日子啊,必定不远了。”
在此黄篾船上的嫔妃,虽然实际上是以婉兮为核心,可是位分上却自然应该以纯贵妃为首。大家也都发觉,纯贵妃今晚的神色有些异样。
果然坐不了多一时,纯贵妃便道:“侍卫们采来的榆钱儿,咱们都用完了,且天色已晚,岸边的百姓自然都回去了。咱们都累了這大半天,便也各自都散了吧。”
婉兮也忙道:“正是,四公主一定会想念额娘了。”
那常在、林常在便行礼告退,陈贵人握了语琴的手也回去了。黄篾船上只剩下婉兮和纯贵妃两個。
婉兮掀开旁边小炭炉子上的蒸笼,露出裡面一屉留下来的榆钱儿饽饽:“這一屉是我加了牛乳的,格外香甜,想来四公主应当能爱吃。”
纯贵妃却看向那蒸笼裡另外的一屉。
婉兮便也点头:“沒错,這一屉是我留给皇后娘娘的。稍后我回‘青凫舟’更衣,之后便亲自送饽饽去给皇后。纯姐姐若得闲,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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