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回 大周旋
刘勋苍等在西山嘴上看到敌人逃窜了,便从雪窝裡跳出来,向五個人命令道:
“敌人逃窜了!瞄准射击,标尺定到一千二百米。”
六個人一起向正走在开阔地带的匪徒一阵猛射。可是因距离太远,气候又冷,杀伤力太小,几乎等于零。
也许敌人知道距离远,不怕射击,或因为怕再被切掉尾巴,割掉屁股,任凭你怎么射击,他是头也不回,枪也不還,甚至连掩护部队也沒有。只是增加了一点速度。刚掠来的老百姓的马匹,听到枪声,有些发惊,簇拥成一团。不到三分钟的時間,匪徒们完全脱离了刘勋苍的火力控制,窜到了射程以外。
刘勋苍见匪徒去远,便带上昨晚缴来的三匹马,急忙赶回小分队的大本营,向剑波报告了他的槽头炸马和敌人的去向,并介绍了姜青山的朋友老曹。
少剑波略一思考,心想:“敌人为什么白天逃窜呢?是有什么诡计嗎?還是自恃其力量大于小分队?或者是自恃他的骑兵在草原行进,胜過小分队的速度?分明是后者!”他這样判断后,便立即命令追击,以便揪住敌人的尾巴。小分队拔起帐篷,顺着绥芬大甸子西山岗,向王茂屯方向扑去。
傍晚,在王茂屯西南的大山沟和匪徒大队遗留下的脚印相碰。发现敌人是顺着王茂屯西南的大山谷,向西窜去。
匪徒经過這多次的失败教训,变得更加狡猾了,這次的逃窜,除了山沟雪地上留下了匪徒们的脚印之外,其余各方面的條件都对小分队不利。僻如匪徒们所選擇的道路是:
节节登高坡,步步上水头。两边的山头也是一個比一個高,一座比一座大。這样匪徒的马匹前进倒不是十分艰难,而小分队的逆坡滑行却十分费力气,速度将大大减低。這條上坡路又是漫长二百裡开外的巨大山谷,要越過谷源的分水岭才能到达便利于小分队的滑行区。
夜晚,赛虎在前边嗅迹当向导,小分队艰难地一杖一步地滑行着。一连三天,也不见敌人的队伍,也不见敌人有掉队的,只有沿途的马粪和烧尽了的火堆残灰,标志着匪徒们吃饭和宿营的地点。从這些遗留下的痕迹中,证明了匪徒的马匹比小分队用了最大努力的速度還快得多。
第四天,到了谷源分水岭,迈過分水岭,再向西全是顺坡路,林子也略稀了一些,观察也便利得多了,雪层又厚,這对小分队真是一大喜讯。战士们個個挥舞着雪杖,喜笑颜开地說道:
“這可来了咱的天下啦!看你往哪跑!……”
少剑波命令三個骑兵在谷底跟踪前进,滑行队伍登上北山岗,顺坡下滑,這样一来可增加更大的速度,二来追上敌人马上可以先敌展开,占领有利地势,开火射击,牢牢掌握住這先机之利。
又追了一天,第五天的上午,小分队正在紧张地滑行中,突然三個骑兵由谷底转回马头,向回路奔驰,奔驰了一裡多路,顺着一條小山沟奔上北山岗,他们紧张地向剑波报告道:
“二○三首长!已经追上了,匪徒就在山下一個小屯落裡,所有的马匹都喂上了,看样子敌人在休息,屯子裡很安静。”
少剑波马上把部队隐蔽在山后,自己同各小队干部登上山顶,向西南谷底一看,原来是個小屯落,零零散散五六十户人家。屯落周围是一小片谷底平川地,山坡上也开了几级梯田。屯内匪徒的马匹一行一行地拴在老百姓的露天槽上。也有的拴在零散的木桩上,跟前放着草料袋,马匹在安静地吃着草料。除了三五個喂马的匪徒之外,其余的匪徒都看不到。
从這個情况看来,匪徒确像是已经在睡觉,甚至连一個警戒的哨兵也沒有,毫无逃窜后的狼狈状况,也沒有作战的准备。
杨子荣搓了一下满脸的胡须笑道:“二○三!我看匪徒们一定是自信他已经摆脱了我們的追击!所以才……”
“二○三!二○三!”刘勋苍拳头一攥脚一跺,“好机会,咱们再来一個被窝捉死猪,裤筒裡抓……”
“别忙!”少剑波眉头一皱阻止了刘勋苍的急躁,“绥芬大甸子的经验不能在這裡重复,因为那是割尾巴,切屁股,這是打敌人的全身。现在敌人的全部兵力要比我們多好几倍,那样下去势必硬拚。”說着剑波指了一下正在喂马的几個匪徒,“看到了嗎?坦克!不等我們捉死猪,這几條活猪就会把死猪唤醒。那时不硬拚又怎么办?同时這裡匪徒的组织已不是绥芬大甸子了,那是掉队的无组织的匪徒,這却不是掉队的。”
刘勋苍红了一下脸,朝身旁的杨子荣一伸舌头,“又冒失了!又冒失了!”
少剑波蹲在一棵大树后,向小分队干部一拢手势,他们全到他的跟前围了個半圆蹲下,剑波摸了一下他的右腮道:
“现在的打法,是组成十個火力点,瞄准射击,把敌人叫起来,在敌人慌乱中给他一個大大的火力杀伤。也不過高要求,每人保证打中他一個,這样就可以杀伤敌人四分之一,当然超额更好。然后对击散的匪徒就可以一小伙一小伙地给他個零碎吃掉。如果敌人真的逃向吉林,势必過滨绥铁路,那时王团长的主力就可以伏击一下。”
各小队干部接受了任务,分头布置好了自己的小队。所有的步枪,加一挺机枪,组成了十個火力点,剑波刚要发出射击信号,突然他内心一怔,想着:“是否是敌人的诡计,为什么這样安静,应该先……”
他刚想到這裡,突然从右边正西方邻近的一個山头,一阵密集的火力向小分队阵地射来。小分队受了侧射火力的突然袭击,处于无法隐蔽的状态。当时就有几個战士负了伤!
少剑波证明了自己最后這一闪的思考,已知中了敌人的埋伏,立即命令:“栾超家小队掩护,其余向东北的高山上转移。”
当栾超家小队调過枪口,向敌人一阵猛烈的射击,小分队主力已转過东山坡,登上东北山头。正在這时,遥见屯南的半山腰跑下来五十几個匪徒,跑到屯内解马。
少剑波笑了一笑向杨子荣、刘勋苍道:
“匪徒埋伏错了,他是估计我們会冲向屯裡,然后用南北两山的兵力来夹击消灭我們。”
“幸亏沒冲下去。”刘勋苍以检讨似的口吻看了一下剑波。
這时南山下来的匪徒,已经上马出了屯西头,转過山嘴,向小分队的侧后包围過来。
又有一股显然是留在屯内的匪徒,向正北方小分队的正面冲来,少剑波看到這些,判定是敌人临时调动了战斗部署,向小分队开始包围。因此他命令道:“同志们瞄准射击,杀伤一阵,准备转移。”战士们一阵激烈的枪声,射向匪徒。
正射的起劲,赛虎突然在小分队来路的东山头上一阵狂吠,接着跑回来。少剑波回转身去刚向吠声看去,突然从那裡一阵密集的火力射向小分队。接着便是几十匹骑匪涌上东山头。火力更加密集了,小分队已处于匪徒的三面包围中。這背后来的威胁使少剑波有些焦急,“這一股匪徒是从哪裡来的呢?为什么毫未发觉就到了侧背呢?”一时得不到答案。
少剑波见到這一股匪徒对自己的威胁最大,便立即命令杨子荣带他的小队和伤员、马匹占领北边高山,那是唯一的一個摆脱敌人的缺口,可以掩护小分队撤退。
杨子荣小队刚登上正北的高山,栾超家小队对付的那股匪徒已在向他们冲锋了,屯西窜出那股骑匪又向栾超家小队的侧面包围上去。十個人的火力,阻止不住两股上百匪徒的猛冲,栾超家小队已处在十分危急中。杨子荣立即指挥马保军的机枪和全小队一起,居高临下,一阵猛射,压倒了冲向栾超家小队的匪徒。
少剑波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他已决心迅速撤退,否则敌人三面一起冲锋,小分队的力量是难以支持的,于是他便发出撤退信号。
在小分队的火力一阵猛烈射击后,栾超家、刘勋苍的两個小队滑上杨子荣的阵地,占领了那個制高点。只有少剑波自己和姜青山及两個警卫员留在后头。当杨子荣发现首长沒到,一阵焦急,正要反冲回去,突然在剑波原来的阵地上,一阵剧烈的手榴弹爆炸声。白茹急得抓住杨子荣的手,“子荣!
子荣!他還沒回来!他的伤還沒好!……”杨子荣把大肚匣子一挥,刚喊了声:“冲回去!”突然从树缝裡发现了剑波等人飞滑的影子。他是用手榴弹打退了东山上敌人的一阵冲锋后,在高山小分队全部火力的援助下,撤到了制高阵地。
這时三面的敌人已向這個山头疯狂地冲来,总共二百多人,這大概是匪徒的全部人马了。战士们面对着這优势的敌人,紧张地射击着,从脸上严肃的表情看来,他们内心对着這场不利的战斗,都在准备着即将来到的最后的拚杀。陈振仪已把剑波公文皮包裡的文件全部点上了火。只有手枪的战士,已在射击短小的空间,用战刀砍下几條木棒,准备肉搏时拚打。
几次猛烈的射击后,步枪的子弹已消耗大半了,虽然战斗的時間并不长。手枪和冲锋枪在较远的射程中威力是太小了,因此为了节省子弹,提高命中率,只有等敌人靠近再打。
因此敌人的包围圈缩的更快更小,敌人的兵力也随即更加密集,敌我之间的距离也就更近了。每次的反冲锋,大多是在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内,枪和手榴弹一起交响,一起使用。
少剑波在這种危急的情况下,這個年轻的指挥员,在四倍以上的敌人面前,在几乎是四面被围的情况下,在密集的火網笼罩下,他像一座坚固难奇的岩石,像一株冰霜不惧的青松,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因为他知道:在這個时刻裡,他任何一点慌张都会使战士们失去斗志,失去沉着,失去胆量。
他必须沉着,只有這样才配称是一個人民解放军的指挥员,也才配称**员。他沉着而细致地观察着他所需要的一切情况。他看了自己所占领的制高点连着的大山背,至少也有七八裡长;又看了自己的阵地的高度,在這周围的山头来讲,它是最高的一座,也是最威严的一座。所以匪徒的枪弹不是掠空而過,落在远远的后方,便是落在阵地前边的雪地上。
在這個安全的角度下,只要敌人不真正地冲上山头,任何密集的枪弹,杀伤力也不会太大。他看了自己战士们准确射击的杀伤威力,特别是姜青山這個青年猎手,真可以說是枪枪不空,弹弹咬肉。当他看到這一切,又确信他的战士们的巨大威力后,他在激烈的枪声中想着:“此刻虽然是不利的被包围的战斗,但就有利的地形来看,還是杀伤敌人的好机会!”于是他满腔欢笑地喊道:
“同志们!打得得劲吧?”
“太得劲啦!”战士们在剑波满腔欢笑声浪的激荡下,发出爽朗自信的回声。
“同志们!再练上几十分钟的打活靶。”
战士们听到他们首长各种幽默的词句,和兴高采烈的呼声,战士们的心,好像和剑波的声音一样,坦然无恐,泰然无惧,好像满山遍野都是自己的人马,浑身都充满了胆量。战士们的呼吸也平静了,真像在安静的打着活靶,从不同的战斗位置上发出一起响亮的喊声:“太得劲了!二○三咱比赛吧?”
“不成!同志们,這一点我比不過你们!”
“那我們给你代劳吧!”
“谢谢同志们!”
当少剑波确信自己的战士和自己的心完全一样后,便转回身爬向栾超家,“超家同志,趁敌人還沒有占领我們后面這條大岗,现在你迅速率马匹和伤号顺大岗一直向西北大密林撤退。动作要快,再停一会儿,恐怕就出不去了!”
栾超家爬起来,执行着他的任务,离开了阵地。
当少剑波看着栾超家的队伍已走到安全地带。他内心像去了千斤的重担一样地轻松,但是突然他听到自己小分队发出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而敌人却更疯狂了,甚至在喊:
“弟兄们!共军的子弹完啦,冲啊!”
少剑波迅速将步枪手、机枪手集中到东面和南面,命杨子荣指挥,把這两面的敌人阻止得远一些。又命所有的短枪手都拿出两枚手榴弹,整理好滑雪具,让刘勋苍率领着,准备杀开一條血路。
西面的匪徒,一看小分队对這裡停止了射击,一阵乱叫冲了上来。
“投弹!”少剑波命令一声,自己先投出了第一枚,接着便是四十多枚手榴弹向冲上来的五十几名匪徒群裡落去。
一阵剧烈的爆炸,匪徒们有的活着连滚带爬,有的死了滚下山头,道路打开了!
“同志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少剑波手一挥。
小分队在暂时寂静的枪声中,顺着大雪岗飞滑下去,为了避免匪徒的火力追击,他们都蹲在滑雪板上,像无数的礌石一样,激冲直下,滑进山谷,翻過一個小山包,进入密林了。
匪徒登上山头时,小分队已无影无踪了!只留下长无尽头的滑雪板的痕迹,安静地卧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岗雪床上。
他们得到的只是四十几名匪徒的死尸。
小分队在一個密林裡扎下帐篷。
在战士们的休息中,少剑波开始了他第二步的部署。在干部会上他首先指出了敌人的诡计,接着十分严肃地指出,绝对不能轻敌。今天要是大意一点闯进屯去,就会吃大亏。
同时也指出了刘勋苍侦察不细致,在敌人逃窜时沒有点清敌人的兵力,也就是沒发现敌人分出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尾随在我們的背后。然后他眉毛一耸,抬了抬還沒有完全痊愈的肩膀道:
“敌人在這块地面是立不住脚了,可以說沒有他容身之地。因此是必然要离开這裡,重建匪巢。但是敌人深知:
不消灭我們他是走不清闲的,或者确切一点說,他是走不掉的。
所以敌人一定要仗着他的优势兵力,和我們自己弹**不足的缺陷,来追击我們。”
他笑了笑环视了一下杨子荣等人,“那正好,我們现在很需要匪徒们追击,這样我們可以大大地制造敌人的弱点,一方面打击敌人,另一方面我們需要他的弹**补给我們,因此我們要来迎接一连串的战斗。”
這时他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圖,反反复复地扫视着他那條已经标好的红线,好像他要在红线上找什么,又要向這條红线要什么,又在疑虑从這條红线是否能找到什么,是否能要到什么。最后他眉头一皱自语了一句:“从现在地圖上看,只有這裡恰当……有利……”
他抬起头来向干部们笑了笑,“现在我們要選擇一個良好的战场,要選擇一條良好的道路,這裡!”他把红铅笔尖在红线上往返地摆动了几下,干部的眼光早已顺着他的笔尖在地圖的红线两侧,仔细地看着一切,好像要把那上面的山峰呀,山谷呀,密林呀,稀林呀,一下子印在脑子裡,使自己的脑子也成为一张活地圖。
“怎么样?可以嗎?”少剑波微笑地问着他的战友们。
“好!”杨子荣、刘勋苍一起向剑波赞同地答道,“论條件,這條线最好。”
“好!确定了!”少剑波肯定了自己的战斗计划,回头命令杨子荣,派三個骑兵,和卫生员小刘以及姜青山的朋友老曹,又挑选了一個会用指北针的战士,带着马匹帐篷和五個伤员先走。自己带着小分队,在等候着敌人。
果然,第二天马希山等匪首率领着他的“倾国”人马,沿小分队留下的踪迹追来。
刘勋苍和姜青山被留在小分队的最后头,一会儿打上两枪,一会儿跑一阵,一会儿又滑一阵,一会儿又停一阵。
匪徒的骑兵贪馋地尽量加快着他的速度,想吞吃他前面這一支人疲弹尽的小部队。哪怕吞不了,即便打散了也好给自己“保太平”,也可以捞個“一路平安”。
一连两天,都是玩着這個“捉迷藏”。
第三天上午,小分队登上了一座高山,向山下一看,整個的大山洼一棵树也沒有,净光光的一片白雪。在大洼靠北一点,是一個光秃秃的山头,像一個巨大的雪人坐在大洼裡。
奇怪!为什么在這渺无边际的林海裡,会有這样一片连一棵树也沒有的大山洼呢?大家都十分好奇地巡察着這個怪现像。
经過仔细观察研究,推断出這裡在两三年前,曾燃烧過一次大山火,火是从洼底烧起的,当时刮着西风,风引火头一直爬上周围偏东的大山,洼内和老秃山的大森林全部被烧光,后来因为一阵大雨,熄灭了這场大火灾。這個结论是从這裡残留下未被烧尽的树干上得来的。這些残留的痕迹都是西侧烧得重,东侧烧得轻,那被烧的木炭的特征显然是被大雨浇灭的。
少剑波看着眼前的情景,向杨子荣一点头道:“好战场,就在這裡。”
說着他分配了孙达得和两個战士留下,等刘勋苍和姜青山上来和他俩一起完成一项重要任务。自己率领小分队滑向对面光秃秃的那座雪人山。
在這座大雪人山顶上又留下了十五名步枪射手和一挺机枪,由栾超家和小董任正副指挥。
少剑波和杨子荣率领剩下的全部,绕了一個大圈,回头向东南自己来的方向滑入密林。
马匪沿着小分队的踪迹,节节追击,傲然以胜利者的姿态追得又凶又猛,可是老追不上。匪徒们由于人困马乏,时时打击着他们的贪心馋欲,有些灰心丧气。正要打算转路西进,回到他们的老道,不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五個人在疲惫慌张地逃跑着。
马希山一见,立即大呼一声:“弟兄们,快点,捉那五個掉队的共军,共军被追垮啦!我們疲劳,共军更疲劳,我們是四條腿,共军是两條腿!追呀!”
匪徒的大队一起向這五個人扑来,五個人更加慌张,回头乱射了几枪,又向前拚命地跑,可是总不如匪徒的马快,眼看快被赶上,五個人雪杖一撑,向前一倾,滑进了净光光的大山洼。
马匪到了山顶,看着雪洼裡的五個人影,立即命令郑三炮:“這裡沒了森林,马可以跑得快,快点!带全部人马追,一定捉到,一定捉到!捉不到打死!打死!”
郑三炮石手一挥,匪徒们一起向山洼驰奔,山上只剩下匪徒司令部的匪首和他们的家属以及护兵马弁等三十几個人,在了望他们徒子徒孙的威力。
刘勋苍、孙达得等五人,看着匪徒袭下山来,一阵急速度的飞滑,绕到大雪人山的背后,不见了。
当匪徒们追到洼中心,正在观察五個人的踪影,刘勋苍等五人已经出现在光秃秃的大雪人山顶上,并向匪徒密集的队伍中心射了几枪。
郑匪马上驱动他的全部人马,向山顶猛袭,刚冲到山半腰,匪徒们正在内心庆喜自己马上就要成功时,未料遭到一阵大大超過五個人火力的猛烈射击。栾超家和小董的部队在雪战壕裡施展了巨大的威力。這阵射击,把匪徒连人带马打回大洼,留在半山腰的只是一些尸体。
郑三炮這個惯匪,向来是不甘心吃别人的枪下亏,何况這又是被他们追击的一股小部队。马希山又把前线指挥的大权交给他,当然他是不甘服输的,于是就组织了第二次的冲锋,想利用他马匹的狂奔速度,来战胜小分队的射击時間。但在他刚拉开架子的时候,匪阵中已有几個匪徒,在姜青山准确的射击下落马。他们虽然又冲上山半腰,可是又遭到同样的结果被打下去。
郑三炮几乎把眼珠都爆出来,一阵狂吼,第三次又来了!
這次的匪徒却分了三股,从四面把大秃山包围起来,一起冲锋,小分队的火力被迫分散了,匪徒的队伍围拢了整個大秃山,小分队火力显然已阻止不了他们的前进。
马希山在对面山上来了神气,骄傲自得地手指着大秃山,“少剑波!少剑波!你的本事不過是林和雪,现在沒了林,我要融化烧干你的雪,我看你再有天大本事,能逃出我的手。”
侯殿坤咯咯一笑,“你能滑雪,可你不能长翅膀。”
蝴蝶迷歪屁股扭腰尖声尖气的,“老郑多咱也沒空手回来過,少剑波這回可碰上了死对头。”
匪徒们的得意到了极点,连老是垂头丧气沒精打采的李德林、谢文东也咧开嘴笑了,等着他们的刹那间就要取得的胜利。
郑三炮指挥的匪徒从四面已冲到大秃山的半腰,匪首们在這边的山头上一起呼喊:“冲啊!捉活的!”侯、马匪首几乎蹦起来,也在這边山头大喊:“弟兄们!冲啊!冲啊!……”
大秃山的匪徒已经冲上山顶,這边的匪首们乐得狂跳起来。正在得意,从他们的背后林中,一阵激烈的火力射击,匪首们在狂喜中倒下了几個,回头一看,少剑波、杨子荣所率领的小队一部已冲到他们的背后,激烈的火力穿射着集聚狂喜的匪群。匪首们连枪也沒来得及回,确切一点說,枪還沒拿出来,便狼狈地哭叫着滚下大洼。
李德林和几個马弁被打死在山头上。
所有的十几個匪首的妻女姘头,吓得滚下马来,抱着头拱在深深的雪坑裡。
大秃山上的匪徒冲到山顶,又是一无所得,栾超家、刘勋苍已率领他的部队和上次一样,用密集的火力打开了敌人东北面两股的接合部,飞滑下大秃山,进入北边邻山的密林中。
侯、马匪首一口气窜到洼底,头也不回,顺大洼向西窜去。郑三炮那股主力,一看他的老将被“将军”,也纷纷奔下大秃山,慌忙地跟在马匪的后面,向西逃奔。
少剑波“将”了這一“军”,捉到了那些妻女姘头,她们哭哭啼啼哀告饶命。少剑波感到在這深山密林,又无村屯,让她们到哪裡去呢?真不好处理。他细思了一番,便决定给了她们几匹缴来的马匹,让她们回家。并看了看地圖,告诉她们一直向正西下水头走,就可以出山,三百裡外是柴河镇。又怕山中猛兽对她们侵害,所以又给了她们三支枪,用以自卫。
李德林的老婆子,两眼满是泪,望了望丈夫的尸体,也骑上一匹瘦马,跟着其他的女人去了。白茹看到這种情景,要求剑波再给她一匹马,把李德林的尸体也给驮回去,剑波也答应了。
少剑波在自己的跟前放起一堆大火,栾超家、刘勋苍也率领他的部队回来,小分队集合了。
把击毙匪徒的枪支、弹**补充了自己,每人割了一大块死马肉,把匪徒丢下的粮米,补充了自己的粮袋。靠近了林边,选了一個良好的地势,宿营。
第二天撵着匪徒逃窜的踪迹追逐,行有五十多裡,走到一個五條山岗交汇的大山洼。這裡树木稀少,全是一片草地。
虽然是山岗交汇,但山岗宽而不陡,所以地形比较平坦。
靠北边那條山根下有一堆一堆的火灰,這显然是匪徒怕小分队夜袭而分散宿营的痕迹。
小分队继续寻迹追逐,却发现匪徒的踪迹向四面八方分散的零零乱乱,向不同方向遁去。
杨子荣努力要寻找最大的一股匪徒的踪迹,可是查来查去,差不多全是相等,最多的也不過三個人。
少剑波思考了一会儿,向小分队分析了這個情况:“敌人和我們的两场周旋,连吃了败仗,现在是要千方百计摆脱我們,所以采取了一段路程分散逃窜的诡计。這裡已近林边,他是不敢分散到底的,因为那样会受到民兵的捕捉。现在我們只要踩着一個脚踪,便可追着。”于是他下令向正西那股最大的四個脚印追去。
可是又追了二十余裡,脚印更乱了!原来在左侧的又绕到右侧,在右侧的又绕到左侧。特别有大多数的踪迹绕了一個大圈又走了回头路,向正东返回去了。千头万绪的踪迹,在剑波和战士们的思想裡,对匪徒的意图,引起了怀疑。
是匪徒们散了伙各奔东西自找出路呢?還是要化整为零引诱小分队分散追击,他好各個击奇呢?還是要继续逃窜呢?
還是要继续和小分队周旋呢?
现在這样追,已经不起作用了,這样会把小分队累得精疲力尽。于是少剑波决定,部队休息,先找一下头绪,免得盲目行动。便令小分队登上一座便于速滑的小山,扎下帐篷。
然后选出了十二個滑行技术最好体力最强的战士,分成四组,由刘勋苍率领一组,小董率领一组,孙达得、陈振仪各率领一组,各组拿上指北针,对好了方向度,向四個方向跟踪追查。
临走少剑波特别叮嘱:“你们各组力量单薄,严防敌人埋伏。”各组分头去了。
第三天的下午,三個小组陆续回来,小董先报告了他的路线,剑波根据他的报告在地圖上标了一個8字的蓝线條。
接着在刘勋苍、孙达得的报告后,他又标上了不同角度的两個8字线條,三個8字线條加起来,形成一朵C形的花。
此时小分队的位置已在正北那個8形的红点处。
三個小组在搜寻中,都沒有碰上敌人的埋伏,也沒有见到一個匪徒的影子。
少剑波点打着地圖上的蓝线花朵笑道:
“敌人大走开了八卦路。這很明显,匪徒是诱我們追他的一股,其余的大部好逃窜,摆脱我們。现在匪徒已迷惑了我們三天,我們输掉了三天的時間,三天的路程。”
接着他马上担心地向陈振仪的小组去的正西方向张望了一下。自语着:“陈振仪還沒有回来,他的经验不多……這裡到林外只有二百裡,那裡又是一带平原……”他停了下,刚要再說什么。
“敌人……”杨子荣很肯定地插嘴道,“敌人一定是靠近了平原陈振仪所追查的方向。敌人玩這個花样,正是要迷惑我們在山地空追,匪徒们以为我們不会判断他走向平原。”
“是的。”少剑波肯定地同意杨子荣的判断,“正是這样,现在需要我們以最大的速度追击。现在马上出发,快速前进,讨回我們這三天所输掉的路程。”
小分队像一支飞箭射向正西。
最新全本:、、、、、、、、、、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