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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三十九

作者:謜
是夜,晏尘水轻轻推开家门,院子裡月光清幽,三面屋子都点着灯。

  他到正房窗下向他爹小声打了個招呼,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贺今行正在灯下翻看厚厚的法典。

  “你還真看下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他把带回来的油纸包放到桌上,凑過去看了一眼书页。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子女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不孝乃十恶不赦之大罪,鞭笞流放可不算重。”

  “百善孝为先,這不必质疑,我有疑惑的是這裡。”贺今行两指划過一段文字,“子女控告亲长,奴婢控告主家,不论对错,告者先加罪一等。”

  他无意识地拧着眉,“一般来說,无冤屈不见官,告者選擇上官府就是因为自身受到了损害,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来申冤解屈。然而有這條律例在,告者与被告者若是父子或主仆的关系,该如何申冤?”

  “古有亲亲相隐、非公室告勿听,现今能允准父子主仆对簿公堂,已是进步。”

  晏尘水拖来一把椅子,坐下說:“父为子纲,主为臣纲,若任由父主被告,纲常何在,父主威严何在?而且一般来說,沒有子女会和爹娘過不去,也沒有奴婢要和主子過不去。”

  贺今行抬头看他,“律法为基,纲常在上,個人的威严岂能大過律法?”

  “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晏尘水想了想,边說边拆油纸包,“很多人,包括你我,都会为人父母甚至为人主。這一條维护的是所有人的威严。”

  他說完把拆开的纸包推過去,“尝尝,我运气好,排到了最后一单。”

  贺今行拿起一块点心,发现是之前买柿饼的那一家铺子,和飞還楼隔了几條街。

  “不是秦幼合請吃饭么,你怎么這么早就回来了?”

  “吃完就回呗,他们要继续玩儿,我懒得去。”晏尘水也拿了点心吃起来,他吃东西一贯认真,哪怕速度再快也是细嚼慢咽。

  两人一时无话。

  贺今行吃完,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晏尘水,說起今日下午惊马的事,“不知道双楼怎么样了,還有另一位。”

  后者眨巴眨巴眼睛,說:“有啥可担心的,又沒缺胳膊断腿儿,這么多仆从护送回家,而且陆夫人妙手仁心,比普通大夫更甚一筹,過几天他俩又是活蹦乱跳一條好汉。倒是你,我才想起陆衍真是不是還打了你一棍?他骑术本来就差,還非得来打马球……你现在如何?”

  “我沒事,先前沐浴时抹過药了。”贺今行說着继续看法典。

  “那就好,男子汉受点小伤不算什么。”晏尘水把剩下的点心都吃完了,才起身去找衣物,他一面翻着衣柜一面說:“其实我這么早回来主要是因为我爹,他不喜歡我和這些‘狐朋狗友’混得過深。虽然他从来不說,但我知道。为了让他知道我心裡有数,我就得在他睡前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顺应晏大人的意思,不与他们来往呢?”

  “为什么要完全按我爹的意思来?我是我,我爹是我爹,虽說有血脉联系,但终归是两個人。他并不想干预我,我也尽量不干预他。”

  贺今行想了想,微微一笑:“這样也挺好……啊,忘了說,厨房沒热水,得现烧。”

  “啊?”刚脱了外衣的晏尘水愣住。

  “大娘家裡出了点事儿,下午走得早。”

  “……行吧。”

  晏尘水又套上衣服去烧水,走时顺便卷了本书。

  房门吱呀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渐消,烛火幽幽,万籁寂静。

  贺今行看着法典半晌却一字也背不下去,干脆阖上书,铺开纸笔,提笔默《春秋》。

  直到二更漏响,又過三刻,他才上床睡觉。

  他本习惯平躺,但因背上棍痕青肿,只能侧着睡,一时竟睡不着。

  白日的事历历在目。马球本就是高危险的运动,人员容易受伤,一场球抬下去几個实在见怪不怪。但他总觉得有問題,马有,人也有。一出事,惊马就被围场的守吏带下去,伤员也被送走,他都接触不到,也就无从驗證猜想。

  第二日上午,张厌深正在讲文章时,有人来敲门。

  “哪位是贺今行贺公子?我家夫人有請。”

  晏尘水警惕道:“你家夫人是谁?”

  “我家主人姓陆。”

  “陆夫人?找你干嘛?”他与贺今行对视一眼。

  后者道:“因为昨日的马球?”

  “那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小厮伸臂拦住他,“夫人只請了贺公子一人,晏公子莫要让我們难做。”

  晏尘水皱眉,想要再說什么,贺今行先他开口:“那你和老师說一声,继续读书,我去去就回。”

  马车驶得飞快,贺今行在颠簸裡开始回忆,是否在哪一年的什么宴席上见過這位陆夫人,但始终沒能想起来。

  他抽空问小厮两位公子伤势如何,小厮赶着车,只答不知。

  過了小半個时辰,马车在一处宅邸的角门停下,门内早有婢女等侯。

  此处便是陆宅。

  贺今行环顾四周,高墙细瓦,长巷雅静。

  陆氏起源衷州,先帝年间尚只在甘中宁西两路活跃。

  中庆末年,族中有子弟科举夺魁,并与雁回王氏女结亲。双喜临门,陆氏一举在宣京站稳脚跟,可以在内城西南买下這样大的一套宅子。

  贺今行早先对陆氏的印象基本止于此,本以为是個低调的家族,但昨日听了晏尘水的說法,想来内裡也并不平静。

  他跟着引路的婢女穿過几重涂漆堂门,在垂花门前停下,“這位姐姐,内外有别,小生不敢再走了。”

  婢女低眉垂眼,木木地說:“公子莫怕,夫人在我們少爷的院子裡等您,奴婢不会把您带到别处去的。”

  她神情漠然,贺今行直觉不对:“你家少爷可是情况不好?”

  侍女只道:“請随我来。”

  贺今行只得跟着对方继续往裡走。

  回廊曲折幽深,路上碰到行色匆匆的侍婢,皆是提着气不敢出的模样。

  他心下渐沉,偶尔抬头看一眼,天空如同蒙了灰。算一算应是巳时了,太阳却還未出来,只怕又是一個阴天。

  渐渐地,空气中多出一股汤药的味道,越来越苦。直到进入一方院子,空旷的庭院裡几乎是平地搬了個药庐来,数個戴了纶巾的大夫围在一起争吵,另有药童、婢女团团奔忙,都窸窸窣窣地压着声音。

  贺今行的心顿时沉到底。

  婢女片刻不停地带他到了正堂才停下。

  正堂房门大开,屋裡灯火煌煌,上首圈椅上端坐着一位妇人。她闭着眼,手裡捏着一串念珠,长眉冷目,仿若一尊肃穆的石像。

  贺今行敛神,拱手作揖:“陆夫人。”

  妇人缓缓睁开眼,眼裡血丝遍布,手中转珠不停,“請坐。”

  他依言在末位坐下,“不知夫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你既开门见山,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陆夫人的声音犹如一把碎石互相摩擦,她一夜未睡,此刻仍无半点困意,“听下人說,你和我另一個儿子是好友,所以我請你来坐一坐。只要我那個儿子回来,我就送你回去。”

  她语调平稳,贺今行却心知对方不是個好相与的,凛声道:“想必夫人此举是为了令公子,不知令公子现下状况如何?”

  “阿弥陀佛。”陆夫人低低念了声佛号,“我儿自有天佑。”

  “可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

  陆夫人只闭眼念佛。

  “既然如此,但愿令公子吉人天相。”贺今行站起来,拱手道:“晚生還有许多事要做,便先告辞了。”

  他欲离开,门口两名小厮却一左一右拦住去路。

  他叹了口气,回身再道:““夫人非官非吏,无权私自扣押百姓,還請放行。”

  “我与双楼确是同窗,但贵府纠葛我一点不知。只论昨日的事,令公子在秋石围场坠马出事,与双楼无关,更与我无关,夫人若想撒气,怕是撒错了地方。”

  “年轻人,我活到這個岁数,自然明白冤有头债有主。你就好好地在這裡待着,不要想做什么多余的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只能怪你咎由自取。”

  陆夫人撩起眼皮看他,日日保养但仍扛不過岁月留痕的脸上露出一点诡异的笑:“我這個儿子既然沒告诉你,看来是真想把你当作朋友。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這位同窗好友的娘是個贱人,勾引人夫,诞下孽种,恬不知耻,活该千刀万剐!而這個畜生,也早该跟着那贱人一起去死!”

  她激动得站起身,形容扭曲,尖裂的声音冲破屋顶又陡然停下,门外仆从都仿佛被掐住喉咙般静了一瞬。

  贺今行沉默了片刻,仍然挺直脊背,說:“夫人,我不知原委,但确信這一切并非双楼能够選擇。”

  陆夫人“嗬嗬”笑了两声,正欲开口,裡间突然炸响一声凄厉的“娘”,她立刻尖叫着冲进裡间,“真儿!”

  片刻后,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带着哭腔的劝慰一齐响起,似乎有人在床铺上翻滚,甚至拿头撞墙。

  大夫们与婢女小厮们团团冲进来,乱糟糟挤满了内室。

  “快快快,把少爷按住!”“這么下去不行啊!”“解药哪是那么快就能研究得出的。”“夫人,還是把人打昏吧!”

  惨叫戛然而止,婢女们低低哭成一片,大夫们再次退出来。

  贺今行被挤到角落,此刻无人管他,但他却不能一走了之。

  裡间躺着的应该就是陆衍真,只是坠马受伤怎么会有這样的反应?他仔细地回忆才将听到的一切,觉得对方不是皮肉或者骨伤,更像是中了什么毒。

  他走到裡间,向坐在床头抱着儿子的陆夫人问:“夫人,令公子可是中了毒?”mgonЪoΓ

  陆夫人额头抵着陆衍真的额头,默默流泪。

  他再问:“或者說,是中了‘愫梦’?”

  陆夫人豁然抬头,本就枯败的面容在盏茶功夫裡又迅速憔悴了几分,眼神却仿佛淬了毒,亮如蛇睛。

  “看来夫人知道愫梦的存在,也知道令公子中了愫梦。”贺今行缓缓地說,想到了一個猜测:“陆双楼身上的毒,是夫人下的?”

  “你、你竟然知道,那個畜生……”陆夫人抖着嘴唇,抬手要指向他,抬到一半,突然抓起旁边桌凳上的药碗掼到地上。

  “人呢?怎么還沒来!”

  上好的白瓷迸裂,药汁与碎片四溅。贺今行躲闪不及,被一块碎片划伤了脸颊。

  留在裡间的两名婢女早就跪在地上,被问及话纷纷磕头,“夫人再等等!奴婢们已经去紫衣巷传话了,快来了,就快来了!”

  他擦掉脸上渗出的血迹,一時間脑子裡闪過许许多多的事,有什么东西仿佛马上就要被串联在一起,却被一声“母亲”打断。

  他回头看去,陆双楼站在卷帘下,指间夹着一枚带血的白瓷片,眼神冰冷。

  “母亲叫我来,有什么事?”

  陆夫人把陆衍真放下,再直起身时已是贺今行刚见到她时的那副面孔,“看到我和真儿這個样子,你很高兴很得意是吧?”

  陆双楼张开手指,瓷片掉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他勾起嘴角,微微笑道:“還好,只有一点。”

  “双楼?”贺今行站到一边,语带疑问。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陆双楼低声說,让出走道,“你先回去吧。”

  陆夫人也不再管他,抬手招了個婢女带他出去。

  他犹豫片刻,還是转身随婢女离开。走出裡间的时候,听到陆夫人說:“把解药拿出来。你早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我不信沒有。”

  他迈着脚步,却不自觉慢了下来,即将踏出大门的一刻,终于听到少年冷淡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以及一贯懒洋洋的调子。

  “解药我确实有。不過要救的是你儿子的命,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出去时似乎比进来时要快得多,贺今行谢過引路的婢女,转身就见晏尘水扑了上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来了。”

  贺今行拉开他,“你怎么来了?”

  “跟陆双楼一起来的呗,你刚走不久他就来了,我說你被陆夫人叫走了,他就立刻带着我過来了。”

  “你說他来找我們,然后带你来這裡的?”

  “是啊,怎么了?”

  贺今行胸口一痛,眼前骤黑,幸而抓住了晏尘水的手臂,才沒当场倒下。

  扶着他的少年焦急的询问钻进他耳裡只余“嗡嗡”,似乎過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竭力站直了,自鲜血染红的齿列间吐出两個字:“沒事。”

  无尽的昏迷過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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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還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沒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過,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现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這個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問題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個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還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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