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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把酒话桑麻54_55

作者:梨子甜甜
殿试的時間是卯时时分,他们到的时候還早,等所有的贡士集齐了,检查過身上沒有夹带小抄等异物后,宫裡的管事公公就把他们带去了即将殿试的保和殿偏殿,用早膳。

  是的,沒错,殿试是管饭的,還管两顿,朝食和午食。

  吃得還挺好,朝食是四個纯肉馅的大包子和一碗香气浓郁的参汤。

  许怀谦胃口小,四個包子吃了两就饱了,剩下的实在吃不下了,就全给了章秉文,他人小,正是长身体吃得多的时候。

  “谢谢师兄!”章秉文接過也沒有客气,一边吃還一边问许怀谦,“也不知道這肉是什么肉,感觉不像猪肉也不像羊肉,好好吃!”

  猪羊肉的包子章秉文都吃過,跟他手裡的這個包子味道不一样。

  “這是牛肉。”许怀谦一尝就尝出来了,他喝了口参汤压了压有点撑的肚子,给他们几個解释。

  “牛肉?”這下不止章秉文,连孟方荀也看了過来。

  缙朝禁止私自宰杀耕牛,只有老死、病死、意外死亡的牛肉报经官府后可以屠宰分食。

  寻常百姓家有一头牛都实属不易了,平日裡都宝贵着,就算是死了,除非家裡实在缺钱得紧,不然谁舍得吃给自家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的牛?

  因此民间连個卖牛肉的铺子都沒有,想吃牛肉都得多方打听,還得碰上运气才有。

  章秉文和孟方荀两人都是普通家庭,虽然家裡有点小钱,也犯不着为這点口腹之欲去耗费心神。

  裴望舒和段祐言虽說吃過牛肉,但吃的次数也不多,早忘了是什么味儿,這会儿听许怀谦說起,才想起来,這原来是牛肉。

  “嗯,就是牛肉。”他两细细平常了一番,帮许怀谦肯定到。

  第一次吃到牛肉的章秉文一下子就爱上了這個味道:“要是可以天天吃就好了。”

  “别想了。”孟方荀在桌下提了提他的角,“耕牛比人還贵,皇宫裡恐怕也不常实用,你還想天天吃?”

  孟方荀這话說得不错,缙朝刚开国,人力物力极度缺乏,能够帮助百姓耕地的耕牛,相当宝贵,即使是皇室也不能随意宰杀。

  只有在每年祭祀日的时候,皇帝才会允许皇室宗亲宰牛。

  這裡三月,正好赶上清明祭祀时节,宫裡杀了不少牛羊祭祀,才能给他们這些贡生们包牛肉包子,不然他们也沒得吃的。

  许怀谦想起家裡,陈烈酒买的那一对夫妇,两人才花了二十两,而一头耕牛的价格在靡山县得需要十五两左右,這還只是牛犊的价格,上好的青壮年牛更贵,有价无市。

  确实牛比人贵。

  “要是有工具能代替耕牛犁地。”章秉文啃着包子愤愤不平,“那岂不是就能把牛解放出来,让我們這些人都能够吃上牛肉了?”

  “沒那么容易。”许怀谦摇摇头,牛除了可以耕地外,還替代着這個时代大部分的交通工具。

  這点,虽說马和骡子也能办到,可跟牛比起来,马更贵,贵到普通家庭连饲养他都饲养不起,而骡子又不能生育,算来算去,還是牛最划算,所以即使有了替代牛的农业工具出来,牛依旧是這個时代的“奢侈品”。

  章秉文泄气了:“那以后想吃牛肉,就只得碰运气了?”

  “也不一定,”许怀谦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汤,“這個世上除了耕地的黄牛以外,還有奶牛、牦牛。”

  “牦牛我知道!”裴望舒指了指许怀谦腰间挂的玉佩,“我送你的這柄梳子就是牦牛角做的,可不好寻了。”

  裴望舒還记得他当时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买

  到一個牦牛角,一個角都這般难寻,牛就更不用說了。

  “這奶牛又是何物?”

  原谅他们這些从偏远山村出来的人,委实沒听過這奶牛为何物。

  “就是产奶的牛。”這個段祐言清楚,“我家小锦要生产了,他不愿意用人奶喂养,族裡就给他寻了一头奶牛来,听說能日产三四十斤奶,好些吃不完的人家都用来做点心了。”

  “這個好!”孟方荀听他這么一說,瞬间来了灵感,“要是寻常百姓家都有一牛奶牛,一些穷苦家庭的哥儿也能喂养得起孩子了?”

  众所周知,哥儿虽然能跟女子一样生育,但他们的体质毕竟跟男子一样,所以是沒有奶水的。

  不過,毕竟他们能够跟女子一样生育嘛,生产過后,哪裡或多或少都会出一点点的奶汁,也不多,一点点,排干净后,就恢复正常了。

  孟方荀這么一提醒,许怀谦瞬间脑补了一下,陈烈酒生产后,排奶汁的画面。

  脸一红,忙把這個想法从脑子裡丢开,太危险了。

  他差一点,就产生了,有点想让老婆生孩子的想法。

  要知道,不管是哥儿還是女子生产都是一大难关,他家又沒有皇位要继承,他才舍不得让他老婆去受生育之苦。

  不生,不生。

  “哪有那么容易。”段祐言苦笑,“寻常耕牛普通老百姓都购置不起,更别說是這能做糕点的奶牛了。”

  “也是。”孟方荀被段祐言這一点清醒了過来。

  “听說西域就盛产奶牛。”许怀谦拿帕子揩唇,“要是能从西域大量购买奶牛就好了。”

  這样他们就可以在国内建立自己的奶牛养殖基地,等到大批量的奶牛出栏后,完全可以将奶牛下发到各州府、各县城,甚至是各村落。

  這样以后缙朝但凡有生产的哥儿或者生产過后缺奶水的女子,都能哺乳得起孩子了。

  “可惜,西域离我們太远了。”就算沒有舆图,他们也在书上学過,西域离他们缙朝远上千裡万裡。

  重要的不是远,還有那难走的路,现在的西域可不像后世那样還有公路,都是些黄沙满天的沙漠路。

  人走在裡面连方向都分不清,更别說是要穿山越岭地去跋涉了。

  “哎,只是想吃個牛肉而已,沒想到這么困难。”章秉文沒想到他只是嘴馋了一下,就引得许怀谦他们讨论了這個多。

  “也不是完全沒办法。”许怀谦偏偏了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差点都要被段祐言他们给带跑偏了。

  远水不解近渴,全国建立牛奶产的這個想法太遥远了,可以以后再說,但近的呢?

  近的是不是可以搞搞杂交牛,把肉牛给搞出来。

  以后不管是祭祀也好,還是想吃牛肉也好,都方便了。

  而且還能大大减少黄牛被屠宰的命运,从而提高农民的生产效率。

  重要的是他也能赚钱。

  一举好几得。

  就是要杂交牛的话,各式各样的牛种,這個大工程,该去哪儿找?

  他们在這裡畅所欲言地谈天谈地,隔壁桌,吃着包子都不停在脑子裡推演时政题的沈温年,见许怀谦他们這一行人還能有說有笑,摇摇头。

  這有天赋還有颜值的人就是不一样,考個殿试一点都不紧张,轻松得好似来游玩一样。

  這样就不要怪他抢他的状元了!

  其实,许怀谦早注意到了认真努力的沈温年了,看他這最后一刻都不放松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冲着状元去的,跟段祐言他们几個這么放松,也是

  为了给他释放自己的意思。

  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抢。

  两個人都对对方的行为特别满意,早膳吃饱喝足后,一群贡生,這才被带进保和殿正厅参见刚下朝回来的皇帝,然后开始科举选拔赛的最后一轮——殿试。

  保和殿正厅很大,进深五间房,殿面宽阔足足有九间房那么大,许怀谦目测不会少于一千二百方。

  好家伙,比他家宅子還要大。

  许怀谦怀疑,皇帝站在上面能看清他们

  许怀谦在想什么昌盛帝不清楚,他下了朝,一踏进保和殿,看到那整整齐齐站在殿内的三百多为高矮胖瘦,气质形态不一的贡生们,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向左前方的第二位看去。

  這届会试录取的总共也就三百多人,且考生都是按照会试的排名进殿站好给皇帝行礼。

  因此,昌盛帝一踏进殿内就搜寻到了站在沈温年身后的许怀谦。

  眉峰一挑,颇有点意外。

  先前他派了应星海去给他請了平安脉,应星海回来跟他說,他自小五劳七伤,底子差到极致,又跟京城的水土不服,他還以为出身于平民又身体不好的许怀谦,一定干柴又瘦弱,就一皱皱巴巴可可怜怜的小孩模样。

  沒想到他這生得般云容月貌,瑶林琼树,倒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而是世家培育出来的贵公子。

  昌盛帝的目光滑到站在许怀谦前面的沈温年身上,见他都压不住许怀谦那一身清贵的气质,转念一想,世家公子虽然珍贵,可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更珍贵。

  压他一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皇帝在想什么无人知道,一行贡生在他进来的时候,就齐齐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贡生也算半個士了,不在无权无势的平民之类,因此能跟大臣们一样用“参见”二字。

  “免礼。”昌盛帝随口說了一声,目光還落在许怀谦身上。

  第一次给人下跪行礼的许怀谦颇为不习惯,等到皇帝說免礼的时候,他忙不迭地跟其他人一块站了起来。

  就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這一跪一起,生了病還沒好的身体一個眩晕,差一点沒站稳。

  “小心点。”站在他身后的孟方荀看到他闪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音眼,想也沒想地伸手扶住了他。

  這可是在御前,御前失礼是要被治罪的,许怀谦拖着一身病骨好不容易熬到這裡,可不能让他因为這么一点点的失误就前功尽弃了。

  “……谢谢。”许怀谦小声地给孟方荀道了一声谢,他本想转過头去给孟方荀道谢的,但想到他们上头還有個皇帝,這番举动动作太大了,又转而像皇帝望了過去,想知道被他发现了沒。

  然后他就与那戎马半生,夺权权威已经四十多岁,身上依旧不减杀伐果决的昌盛帝的那一双犀利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不是吧?

  他就很小幅度的闪了一下,三百多個人,這都让他给注意到了?那上面的位置就能看那么清楚?

  许怀谦心头一紧,脑子一热,朝昌盛帝尴尬地笑了笑,用唇意說了句:“不好意思。”

  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跪太急,起太急,沒把控好,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道昌盛帝听懂了沒,总之,昌盛帝朝许怀谦点了一下头,而后就开了口:“众位贡生落座吧。”

  “谢陛下。”

  一众贡生谢過昌盛帝帝后,就各自去找各自的座位了。

  在他们行礼的大殿两侧,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三百多张供贡生做题的案桌,也是按照会试的排名

  来排的,许怀谦和孟方荀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入座。

  坐在属于自己的案桌上,许怀谦和孟方荀忐忑地等待了一会儿,沒见皇帝有任何举动,心想,刚刚那一关应该是過去了?

  等到八名监考的监考大臣,把他们试卷拿来,一一发下,拿到试卷的许怀谦彻底放松了。

  看来昌盛帝真的沒有跟他计较刚刚的事,這說明,他们的這位陛下還挺仁慈的。

  在杏花村的时候,因为消息闭塞,他根本就不知道本朝皇帝是個什么样的人,去到永安府和昌南也沒用议论皇帝的。

  只有来了這京城,才在京城百姓的口舌中听到。

  他们的這位陛下,非嫡非长,弑父囚兄上位的。

  原本太子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一個常年镇守边关的皇子,却在先帝昭文帝即将病逝时,率领人马攻入京城,一刀了解皇帝的性命,囚禁了太子,自己登基了,改年号为昌盛,寓意国家能够繁荣昌盛。

  他這一番操作快如闪电,朝堂的人都還沒有反应過来,就改朝换代了,因此除了京城的官员,地方官员根本沒有议论的。

  而京城议论的最多的還是,他们這位陛下登基后,乱杀乱砍了不少朝臣,特别是,昌盛帝登基的第二年就发生了华**患那样的大灾害,因此昌盛帝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风评极差。

  什么手段残忍,有伤天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等等。

  许怀谦跟着陈烈酒出去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還以为他们這位皇帝,肯定是为喜怒无常极其不好說话的皇帝,心想,考了进士,就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呆在,人不露头就不露头,這也是他为什么不太想当状元的原因。

  今日一见,他对昌盛帝有所改观了,坊间传闻果然是坊间传闻。

  皇帝其实挺温和的。

  对于他谋权篡位的事,看過太多皇室争名夺利的电视剧的许怀谦,压根就沒当回事。

  歷史能给上位当皇帝的人,除了极個别别扶不起来的阿斗以外,哪個是善茬?

  沒有点狠辣的手段,坐不稳江山。

  只要這位皇帝不是独断专治、横行霸道的暴君,许怀谦還是很愿意为他卖力。

  毕竟,他都在处在這個朝代了,不依附皇权,他在现代所学的一身本事,也算是废了。

  许怀谦想着,沾着墨的笔,下笔如有神。

  這次的殿试时政考得也很有意思——《科举改革》

  這不是他们正在经历的么?

  而且许怀谦对科举改革的理解還不止于此,還有他在现代学過的几千年的科举改革,以及从小学一年级到成为公务员后大大小小的考试。

  亲身经历過一次科举和脑子裡那些杂糅起来的知识,都足够许怀谦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科举改革的时政报告了。

  可他想到他前面的沈温年到底還是沒有這么多。

  万一他写得太好,被皇帝点为状元了呢?!

  因此,许怀谦就老老实实写了這次科举改革他所见识到的好处与弊端和一点点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他在写的时候,皇帝也沒有闲着,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率先走到沈温年的面前看了看他的答题。

  而后又来到许怀谦的案桌前,低头看了看他的答题。

  不论多少次,看到陈烈酒那一手惊艳的字,更何况许怀谦那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曾停顿,仿佛都不需要去想就能写出符合他心意的科举改革看法和观点,昌盛帝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咳。”他不出声還好,他一出声,正在奋笔疾书压根

  不知道他站在身旁的许怀谦吓得咳嗽了一下。

  這一咳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咳了点血沫出来。

  新鲜的血沫落在白色的卷子上,瞧着极为刺眼。

  “陛下恕罪。”殿前失礼,還是在皇帝面前失這么大一個礼,许怀谦立马要给皇帝行礼。

  皇帝抬手将他招了回去:“何罪之有,要有,也是朕的過错。”

  昌盛帝也沒想到他只是出個声都能把许怀谦吓到呛血,他想到方才许怀谦只是行個跪礼都踉踉跄跄的,又想起应星海說他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只能靠各路名贵药材喂养着,想也不想地抬手招来一個内侍:“给這位贡生端碗漱口的温水来,再添個炭盆。”

  有内侍立马去操办了。

  “谢陛下。”皇帝赐他东西,许怀谦又要站起来感给昌盛帝行谢礼。

  “免了。”昌盛帝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好好写。”

  他那上過战场,一身力量的身体,哪怕只是按着许怀谦的一個肩膀,许怀谦都动弹不得,何况许怀谦也不敢动,只得拿着笔继续写,写得时候還恭维了他一句:“必不负陛下圣恩。”

  “嗯。”皇帝应了一声,原本還想多看一会儿许怀谦的答题,但又怕想刚才那样吓到他,想了想,放开了他又转而转到第三的孟方荀身后去了。

  孟方荀见皇帝转悠到他跟前,替许怀谦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许怀谦今日犯冲還是怎么的,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状况。

  害得他刚刚听见许怀谦呛的时候,差点笔下不稳,落下一個墨点来。

  還好他要写的那個字厚重,稍微遮一下也看不太出来。

  别說孟方荀了,就连他们身后的段祐言他们也替许怀谦捏了把汗,生怕這個坊间传闻,杀伐果断的皇帝对许怀谦不满,随意治他给罪名,将他這场殿试给作废。

  還好,昌盛帝最后不仅沒有怪罪于许怀谦,看到了许怀谦身体不适,還善待了他。

  這会儿,段祐言他们几人心裡也升起了一点不一样,好像這個皇帝沒有他们想象中的可怕?

  今年才昌盛七年,也就是說皇帝才登基上位七年,七年间昌盛帝可是办了不少骇人听闻的事。

  第一年,铲除异己,杀了不少人。

  第二年,华**患,杀了不少人。

  第三年,改革科举,杀了不少人。

  直到科举改革之后,他的脾气才算是安定下来一样,不怎么杀人了,可這几年,被罢官任免的官员也不再少数。

  京都一众官员鹤唳风声,不少大官员都夹着尾巴在做人,他们来京城听過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惹皇帝。

  不仅官员不敢惹,连世家门阀的人在這样的皇帝面前都要息鼓偃旗,更别說他们這些考生了。

  因此在来之前,几人就想好了,他们纯粹就是来考试的,考完不论成绩如何,能够走到朝堂上面对皇帝的几率也不大,不用担心为皇帝卖力,而随时送命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对许怀谦如此温柔宽和,在想到先前皇帝对陈烈酒好似也挺大方的。

  几人心中不免对這位皇帝产生了点动摇。

  昌盛帝不知道孟方荀几人因为他一個小小举动,对他产生了好感,此刻他低头看着孟方荀的卷子,也不仅暗暗点头。

  不错。

  虽然沒有前面许怀谦写得符合他心意,但也细致得面面俱到了,甚至,他的這份细致甚至比沈温年還要胜上一筹。

  民间的学子能够胜過世家公子是皇帝最愿意看到的。

  因为,朝堂

  上,不论是世家還是文士都太多了,需要注入些新鲜血液了,而這股血液,他希望是民间平凡的学子,只有从小生在民间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到身为平民的不易,从而更好的去帮助他们。

  而世家公子,就像沈温年,虽然他也很不错,但是功利心太强。

  他就像是一柄世家为他打造出来的刀,他希望他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他完全凭借着获取他的喜好在行事,沒有一点自己的感情。

  用是可以用,但却不能给予他太多权柄,不然這他喜歡的刀总有一天会伤到他自己。

  昌盛帝顺着孟方荀的案桌,几乎是将前五十名都逛了,除了孟方荀他還发现了不少中意的。

  旁的先不說,他還发现了一個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考生,這应该是這届或者前几届裡年纪最小的贡生了吧?

  要知道举人可是很难考的,有人能够在十三四岁考上童生秀才,但要在十五六岁时考上举人?

  太难了。

  因为举人考得不仅仅是才华了,還有见识和眼界,沒经历過一场人情世故的人,压根就考不上。

  因此,跟难得在殿试的时候,遇到一位這么小的考生。

  而他居然遇上了一位。

  高兴之余又不免有点生气。

  连一個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少年都懂时政,朝中有些大臣,還在冥顽不灵。

  若不是他改革了這届科举,能够为朝堂注入一些新鲜血脉了,這天下還不知道要被那些文人给折腾成什么模样!

  昌盛帝一圈看完,走出了殿外,這個时候也差不多到午食十分了,不仅他需要用膳,他也得给這群贡生留出用膳的時間。

  他在,這群贡生吃饭会不自在的。

  果不其然,他一走,殿内不少人都松了口气,還有不少人朝许怀谦望了過去,看到放在他桌上的温水茶壶,和脚边的炭盆,不由得眼睛裡露出了羡慕之色。

  现在已经三月十五了,過了最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不用用炭了,因此偌大的保和殿内也沒有点炭盆。

  不点也不代表不冷。

  因为保和殿太大太空,加上又有皇帝那强大的气场在,一众贡生,特别是从南方来不耐寒的贡生们,冻得手都是僵的。

  而许怀谦咳嗽了一声,不仅沒有被陛下降罪,還被赐了温水与炭盆,這也太令他们羡慕了。可让他们也学他同样的咳嗽,去获得温水与炭盆,他们却不敢。

  谁知道,這是皇帝单纯的格外开恩,還是只有前几的殊荣。

  万一他们画符不成反类犬,弄巧成拙,殿试废拙,那可就亏大发了。

  好在,他们沒羡慕许怀谦多久,宫裡的内侍就给他们端了午食来。

  殿试的午食是,一盘点心,两個梨,一巡茶。

  许怀谦的看着和他们的差不多,可他的点心裡掺了药材,茶裡也放了人参红枣等补片,唯独梨是正正常常的。

  许怀谦咬着点心,看着别人那跟自己的看着大差不差的一堆东西,不知道這是自己独有的,還是每個人都是這般。

  他怎么总有种皇帝在照顾他的错觉?

  不知道這是不是错觉的许怀谦,吃過午饭后,把卷子翻了一页,又继续写了起来。

  下午,皇帝在回来主持殿试时,沒在对许怀谦有什么特别的关照了。

  写完了试卷,不着急交卷的许怀谦在火盆旁烤了烤手,眼角余光瞄着皇帝,发现他沒再关注自己后,放心了。

  应该是他的错觉?

  他有什么值得让皇

  帝关心的嘛。

  上午皇帝对他那般关照应该是把自己吓到呛血的补偿。

  不過,一個做错事,愿意给臣子补偿的皇帝也不错。

  傍晚,许怀谦交了卷,出了宫,都沒怎么跟段祐言他们几人交谈,就飞奔回了家。

  “阿酒!阿酒!”第一次把自家老婆欺负到那副模样的许怀谦成就感爆棚,出了宫就想回家找老婆,看看他家老婆在家躺了几個时辰。

  结果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忙向家裡的两個下人问道:“夫人呢?”不会因为被他弄得下不了床,而气急败坏地跑了吧?

  “在后院吧?”那位看门的男下人见许怀谦找了一圈沒找到陈烈酒,而他也沒有看到陈烈酒出门,那陈烈酒只能在宅子的最后面了。

  哪裡留了一個很小的院子,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平时都沒有什么過去。

  许怀谦想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沒有去哪裡找過,忙不迭地走向最偏僻的后院,果然在院子裡看到撸起衣袖在院子裡玩泥巴的陈烈酒。

  “怎么跑到這裡来——?”许怀谦走過去,见陈烈酒坐在台阶上,他面前放了几分不一样的土,他那洁白的手在其中一份加了水的土裡面,搅阿搅阿的,走過去问他,“玩泥巴?”

  “嗯?”陈烈酒弄得太认真了,也沒有发现许怀谦回来了,等到许怀谦走近,听到他的声音,转過身看到是许怀谦时,才问了一句,“殿试考完了?”

  “早考完了,都找你一圈了。”许怀谦对陈烈酒玩泥巴都不注意他,有点儿抱怨,“你在這儿干嘛呢。”

  “我在找适合做砖的土质。”陈烈酒也沒冒着他,“這是我从各地弄来的土,我想把他们杂糅在一起,烧出来看看,怎样烧出来的砖最硬。”

  “怎么想到烧這种砖去了,原来的砖不太好卖了?”许怀谦看這個时代的人用的都是普通的青砖阿,只有皇家才会用稍微特殊一点的砖。

  “我想……”陈烈酒看了眼许怀谦,小心翼翼地說,“我說了你别生气哈。”

  “你說。”许怀谦好奇地看着陈烈酒,“我什么时候生過你气了?”

  他吃得喝得穿得用得大部分都是他老婆给他的,他哪敢生老婆的气哦。

  吃软饭就得要有吃软饭的样子。

  陈烈酒小心地嘘了许怀谦一眼:“我把家裡的两套宅子都抵押给商会了,换了六千两银票出来。”

  “——啊?”许怀谦先是惊了一下,旋即又问道,“是我给治病嗎?”毕竟他的医药费贵。

  “不是。”陈烈酒摇头,“去年陈氏的仿银炭上個月结了七千两,這钱我留着给你看病。”

  “我拿抵押的這六千两在京城又买了几处宅子。”陈烈酒害怕许怀谦生他沒有给他商量就做主的气,“我想在京城修房子。”

  “我們家不是够住了?”许怀谦指了指自己身后,“這么宽呢,就算是再来一些朋友也住得下啊。”

  “不是修来我們住的,”陈烈酒给许怀谦细细地說,“是修来卖的?”

  “卖?”许怀谦疑惑。

  “嗯。”陈烈酒拿着沾满泥巴的手给许怀谦细细地說,“我观察過了,京城裡的百姓都修不起房,是因为砖贵,可我若是要在京城卖砖的话,必须要跟京城商会的砖价一样,不然就会受到排挤。”

  许怀谦听明白了:“所以你想自己修房子来卖,不能降低砖价,可以降低房价?”

  京城裡挤满了人,已经沒有地皮可以修房子了,所以京城也沒有出现房刚,唯一能卖房子的都是房牙,卖的還都是二手房。

  一手房几乎沒有。

  “那這样也不用做砖吧?”许怀谦看了看陈烈酒那满是泥巴的手,满眼心疼,也不知道今天在這裡鼓捣了多久,天還冷着呢。

  “我修的房子不一样,砖自然也要不一样!”陈烈酒拿胳膊肘撩了撩头发,“我要做的是那种小间的,最后全都是三四层的。”

  “三四层?”看他撩了两下都沒把额角的头发撩走,许怀谦主动帮他撩开了,听到他要修两层的房子,心口一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三四层。”陈烈酒把自己的发现给许怀谦說,“我观察過了,京城裡的房子都只有一层,可一些秦楼楚馆,酒楼,茶肆之类可以有好几层,但這种房子都是木头做的,不承重。”

  “我问過一些开客栈的老板,他们說,只要找的木头和砖够硬,就能修三四层,不然至多只能修個两层。”

  “所以我在想,我能不能折腾硬一点的砖出来。”陈烈酒滚了滚吼,“然后我就把我买的宅子,全修成一百方左右的房间!”

  “我算過了,一百方左右空间,只要房间多,完全可以满足一家三口甚至五六口的需求,”陈烈酒给许怀谦扒拉,“而一套宅子能有好几百方呢,你說這要是重上几层,不就大家都住得开了嘛?”

  他观察過了,京城裡好些人家就记在一個宅子裡,一家老小在一间房裡待着,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随着家裡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住不下,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京郊生活,可到了京郊,离开了他们耐以生存的地方,要把日子支起来也困难。

  他们在京城,一是买不起房子,二也是沒有房子卖给他们了。

  随着京城的官员和世家大族越来越多,所占的面积越来越广,他们的生存空间也在逐渐缩小。

  地盘就這么大,人口却在增多。

  牙行手裡的房子,要不就是好到爆,要么就是差到极致,差不多的都会被人买走了。

  苦的就是這种不上不下的人。

  要是他能把房子的這個問題解决,绝对能赚钱!

  许怀谦看着他老婆咽了咽喉,他老婆這是要从煤老板走向房地产老板了嗎?

  “你觉得我這個想法怎么样?”陈烈酒說完满眼期待地看着许怀谦,這是他琢磨了好久的事。

  许怀谦都已经不知道怎么用震撼来跨他家老婆,只能点头:“很不错啊。”

  “但問題就是我找不到可能沉重的砖。”陈烈酒叹气,他怕犯了忌讳,甚至找不杀衙门的人问過。

  他们說,只要不在京裡修超過五层楼的房子,就不会犯忌讳。

  而且他修筑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地,全都在平民那一块。

  這样的房子也不可能卖给有钱人。

  這些問題都解决了,摆在面前的就只差一样,承重。

  這個承重問題不解决,要是房屋倒塌,那么多人,他担待不起。

  “或许,你可以试试加入铁粉河沙一类的?”他老婆這么一說,许怀谦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钢筋混凝土,奈何,他不会造,不過方向他可以提供。

  而且三四层楼,又不是三十四层楼,就跟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一样,用不上那么高端的东西。

  在砖上面做好质量就行了。

  “就像你当初說煤炭渣子也能加在砖裡面烧砖那样?”陈烈酒一点就透,他可是沒有忘记许怀谦曾经還說過煤炭渣子還可以烧砖的事。

  “对!”许怀谦就知道他老婆最聪明了,“你多找些东西试试,总能试出来的。”

  “嗯。”陈烈酒颔首,“我想想,要是不行我

  去找個会修城墙钻的师傅也行,城墙转也坚固。”

  可他還想要更坚固一点的砖。

  他老婆雄心壮志的模样看得许怀谦眼睛发亮。

  他吃完煤老板的软饭又吃房地产老板的软饭,這可真是,要把天底下所有赚钱的老板的软饭都给吃一遍嗎?

  “你呢?”陈烈酒解决完自己的事,玩着泥巴问许怀谦,“殿试怎么样?”

  “很好,考的科举改革。”许怀谦也给陈烈酒說,“我們這一路走来,经历的都是科举改革,這题不就是送分嗎?!”

  “那你這是考状元還是考探花呀?”陈烈酒听许怀谦這么一說,心立马一揪,“你要是答的太好,万一被点为状元怎么办?”

  “不会的!”许怀谦坚定道,“我答题的时候故意沒写的那么好,我前面的沈温年可认真了,我看他全程连一口水都沒有喝,一直在写一直在写,這個状元之位肯定是他的,你就等着给我丢香囊吧!”

  陈烈酒藏的在严实,可家裡就這么大的地方,许怀谦還在把他买的香囊给翻出来了。

  陈烈酒笑:“好!”

  两人一块玩了会泥巴,许怀谦看陈烈酒找的土裡面還有些粘土,用黏土盘了瓶子。

  陶瓷工艺,他也会啊!就是会得沒有那么精细。

  最后陈烈酒把他弄好的砖拿去烧得时候,把许怀谦盘的那個丑瓶子也拿去烧,试试看能不能烧出来?

  殿试成绩是殿试后的三天出,三天的时一晃而過。

  這天许怀谦早早地就去宫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今天的传胪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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