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筱冢的棺材板子,都差点按不住了
闻听冈村宁次发来电报,中泽三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呆立当场。
他心裡嘀咕:难道有人把這裡的情况,汇报给了司令官阁下?
是哪個该死的混蛋?
旁边师团参谋长高桥满堂见他面上阴晴不定,還不說话,连忙站出来,喝问电报员:
“司令官阁下电报裡說什么?”
电报员闻言,见总算有人答理自己了,顿时松了口气。
连忙回答:
“参谋长阁下,司令官阁下的电报,是向我們同步侦察机侦察到的土八路炮兵阵地方位!”
“纳尼?太好了!”
一听這话,中泽三郎狂喜。
不是有人给冈村次宁打小报告,那自己局势就不会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他连忙一把抢過电报员手裡的电报,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兴奋地嘀咕:
“哟西!
该死的土八路,竟然設置了两处主要的炮兵阵地,难怪炮兵联队损失如此巨大!”
随后大声下令:
“来人!去把這份情报,送给炮兵联队!
命令今井正彦,明天天一亮,就给我抢先开炮,把土八路的炮兵阵地,炸個稀巴烂!”
“嗨!”
一名传令兵,立刻接令。
而旁边高桥满堂却有些忧心忡忡地提醒:
“师团长阁下,既然司令官阁下转来這份情报,那說明我們想要的轰炸机出动,肯定不可能了!”
中泽三郎闻言,脸上的兴奋瞬间凝滞。
但片刻后,他就又信心满满地一挥手:
“无所谓!
有了這份情报,我相信今井会解决他们!
只要土八路沒了那些重炮,他们的步兵炮和其他小口径火炮,就不足为惧!”
“嗨!
那电报裡還要提出這项請求嗎?”
高桥满堂连忙问。
“当然!
陆航能不能赶来,那是司令官阁下的安排,你滴,明白?”
說话间,中泽三郎别有深意地看着高桥满堂。
高桥满堂知道,他這不過是为了万一出现意外,可以把锅甩到冈村次宁头上罢了。
连忙鞠躬弯腰:
“嗨!卑职明白!”
……
中泽三郎的决策一定,参谋长高桥满堂就忙成了陀螺。
迅速地按照对方的要求,推进着各项事宜。
约莫半小时后。
第一师团队伍东面几公裡处的第八师团师团部裡,师团长本多正材中将将高桥满堂派来的传令兵打发回去。
就扭头问自己的参谋长久保圭仁大佐:
“久保君,你对中泽君的請求怎么看?”
久保圭仁略一思忖,就正色回答:
“看来,第一师团的损失十分巨大,否则,中泽师团长阁下应该不会如此。”
“不错。从今天交战的动静来看,這伙土八路的实力,非同小可!”
本多正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隐约有点开心。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似乎也确实值得开心。
“的确如此,我想,我們第八师团,应该准备好全面出击了。”
久保圭仁的眼神裡透露出几分杀气。
“哦,你的意思是第一师团坚持不了多久?”
本多正材有些惊讶。
虽然第一师团有一個联队留在了冀中,但也還是有近2万人啊!
今天這才战斗半天,就扛不住的话,也太离谱了点。
堂堂第一师团,跪得這么快,那帝国大业,岂不是要凉?
久保圭仁点了点头:
“以中泽师团长阁下的性格,如非情况危急,他定然不会如此仓促,就請我們出手。
這种事,要是传回大本营,中泽师团长阁下的武勋荣耀,难免受损。”
闻听這话,本多正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不住失声惊呼:
“這晋西北的土八路,竟然如此厉害?
能跟我蝗军甲级师团正面对垒?
這……這简直匪夷所思啊!”
“的确有些难以置信。
咱们在冀中扫荡时,那些土八路,可是只要一看到我們大队级的队伍,就狼狈逃窜,根本不敢与我军作战的!
想不到到了晋西北,他们居然胆敢正面阻击我两個师团!
属实胆大包天!”
久保圭仁也是一脸唏嘘。
“前番听說這第一军的前任司令官筱冢一男,是個名不符实的家伙。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這第一军的形势,竟被他败坏至此!”
本多正材忍不住感慨。
久保圭仁连连点头:
“是啊!大本营识人不明,以至于让此人担任第一军司令官足足两三年,败坏了帝国大业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锅,全扣在了筱冢一男头上。
气得对方的棺材板子,都差点按不住了,恨不能立刻爬出来,把他们俩掐死。
太侮辱人了!
這晋西北败坏至此的锅,他筱冢一男绝对不背!
……
石门城,冈村次宁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裡看墙上的地圖。
忽然,一名电讯参谋进来汇报:
“司令官阁下,第一师团来电。”
“念!”
他阴沉着脸,惜字如金。
“嗨!”
电讯参谋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连忙迅速地把中泽三郎发来的电报,念了一遍。
听到內容,冈村次宁当即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交战半天,损失一個多步兵联队、一個战车联队、半個野炮兵联队,這简直就跟开玩笑一般!
虽然中泽三郎的电报裡,渲染說土八路有几百门小口径火炮、上百门75毫米口径以上重炮,他们這样的损失,已经是勇士们全力奋战的结果,但冈村次宁還是无法忍受!
堂堂蝗军甲级师团,收拾土八路,不打個一比十的伤亡比例,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呐!
可现在,毫无疑问,土八路不可能在半天内,损失数万人!
让他们变,也变不出這么多主力部队来啊!
而且,真要消灭对方這么多人,中泽三郎发来的,就该是足以上报大本营的惊天捷报了。
伸手扶住自己的办公桌,缓了一口气,冈村次宁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咬着牙下令:
“把电报给我重念一遍!”
电讯参谋看他脸色难看至极,不敢磨叽,立刻字正腔圆地把电报又念了一遍,一個字都沒敢错。
冈村次宁微微闭着眼睛听,一言不发。
但他放在扶手上颤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内心正如火山喷发一般狂暴。
……
不一会儿,电讯参谋的话音停了下来。
冈村次宁却還是沒有說话,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他颤抖的手,還证明着,他還醒着!
這下子,电讯参谋顿时感觉到,似乎有莫大的恐惧,朝着自己碾压而来,后背瞬间全是冷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足足三分钟后,冈村次宁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眼神仿佛鹰隼一样,盯着他。
吓得他一個哆嗦:
“司……司令官阁下,电报念完了。”
冈村次宁沒理会他的话,而是喝令道:
“去吧林芳君叫来!”
听到让他跑腿,這名电讯参谋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鞠躬:
“嗨!”
随后转身就走,跑得比兔子還快。
仿佛身后有猛虎下山,要将他一口吞下。
……
很快,他就又带着独立混成第7旅团旅团长林芳太郎少将,回来了。
這时候,他就发现,冈村次宁好像整個人被冻住了一般,竟然還保持着刚刚他离开时的姿势。
“司令官阁下,林芳旅团长阁下到了。”
电讯参谋小心地汇报。
冈村次宁抬了抬眼皮,挥手让他滚蛋,然后对林芳太郎道:
“林芳君,我有個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不知道你是否有這個勇气?”
林芳太郎连忙回答:
“司令官阁下請放心,卑职一定全力以赴!”
其实他心裡在嘀咕:你特么不是废话么,我要是說沒有勇气,你能放過我嗎?
……
见他态度老实,冈村次宁脸上的冰块,稍稍舒缓了三分。
他站起身来,带着林芳太郎来到墙边地圖前,用指挥竿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個地名,对他道:
“林芳君,晋西北的土八路胆大包天,竟然敢把第一、第八师团,堵在黄坪镇!
我想让你带兵出击,深入晋西北,给土八路来個中心开花!”
“纳尼?土八路竟然能堵住我蝗军两個甲级师团?
這怎么可能?”
林芳太郎感觉震惊不已。
忍不住失声尖叫。
冈村次宁对于他的大惊小怪,有点不爽。
但眼下,他手中也无人可用,只能强忍不快道:
“這晋西北的地形,不利于我大军展开。
土八路利用提前挖掘的工事、战壕,堵住道路,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
林芳太郎点了点头。
但他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如此简单。
要不然,一惯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冈村次宁,不该有如此如丧考妣的模样。
但对方不說实话,他也不敢冒昧地询问。
眼珠子一转,连忙露出几分迟疑道:
“司令官阁下,要我旅团出击晋西北,并无問題。
不過一旦我們离开石门,那您的安全,该如何保障呢?
是否有其他部队,来与我等交接?”
冈村次宁心道:我要有其他部队,還指望你们這些在鲁东,同样被土八路收拾得不轻的废物嗎?
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如今击破晋西北之土八路,才是当务之急!
石门城裡,還有守备部队,足以保障我的安全。
林芳君不必担忧。”
见他态度坚决,林芳太郎也不敢再說什么。
只能询问道:
“那司令官阁下,希望我們进攻晋西北哪裡?”
“晋西北之要害,在于水泉!”
冈村次宁指了指水泉的位置。
不待林芳太郎开口问话,又继续道:
“不過我猜测,土八路既然堵死从石门到水泉的道路,那就一定会安排兵力,在水泉驻守。
你们只有一個独立混成旅团的兵力,要进攻水泉這样的坚固城池,难度不小。
所以我想,你们应该进攻的,是河源县!
此地虽然只是個小县城,但距离水泉很近,又是晋西北的腹心之地,四通八达!
只要拿下此地,在黄坪镇的土八路,就必须后撤,否则,他们就会腹背受敌!”
冈村次宁把自己刚刚苦心孤诣,想出来的破局之策,說了出来。
“那司令官阁下,既然正太路被截断,我們又怎么才能到达河源县呢?”
林芳太郎看着地圖,皱眉问道。
从石门跑到河源县,看起来并不是個容易的任务啊!
“走天清谷、仙灵山一线小路!”
冈村次宁用指挥棒在地圖上画了一條线。
不得不說,小鬼子手裡掌握的地圖,十分详细,很多骡马道都在地圖上标记了出来。
此刻,他比划出的這條小路,就是這样一條名不见经传的骡马道。
林芳太郎闻言,顿时暗暗叫苦。
翻山越岭上百裡,走這种小路,去进攻河源县城,這怎么看,都不是個容易的任务。
毕竟他一個旅团,也是几千人。
所携带的辎重、物资啥的,不是小数目。
要走這种小路,那队伍非得拉长到几公裡的一條长蛇不可。
一旦遇到敌人袭击,那就是首尾不能相顾。
他连忙找理由,试图打消冈村次宁的想法:
“司令官阁下,這样的小路,怕是勉强只能让一個大队左右的兵力行军。
我独立混成第7旅团,足足有5000多人,要想从此通過,恐怕千难万难!”
冈村次宁既然提出這個想法,当然就是刚刚深思熟虑的结果。
此刻见对方推诿,不禁十分恼怒,冷声回怼道:
“林芳君,难道你在畏惧困难?
你已经把武士的勇气,全都丢在了鲁东嗎?”
听他這么說,林芳太郎還能說什么?
只能立正回话:
“司令官阁下,卑职并无此意!
卑职誓死捍卫帝国武士之荣耀!”
“哟西!很好!
那就立刻下去准备吧,明天天亮,你们立刻出发。
考虑到道路难行,你们可以只携带少量火炮和粮食。
土八路肯定把整個晋西北的兵力,都调集到了正太路东段,河源县定然空虚无比,只要你们到达河源城下,他们定然一触即溃!
等拿下河源县,你们可以扫荡周边村镇,以获取粮食。”
冈村次宁交待。
“嗨!卑职明白。”
林芳太郎只能点头。
心裡暗骂对方到底是沒把自己当嫡系。
“考虑到保密,你们一路上,务必将遇到的所有支那人,斩尽杀绝!
不留一個活口,明白嗎?”
冈村次宁又恶狠狠地交待。
“明白!”
对這道命令,林芳太郎倒是沒啥意见。
反正這事,他也沒少干。
“哟西!林芳君,我冀北方面军的荣耀,就托付给你了!”
說着冈村次宁重重地拍了拍林芳太郎的肩膀。
让他感觉到了重任在肩。
……
安排完偷袭河源县的事,冈村次宁看着林芳太郎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眼神裡陡然又全是落寞。
其实他很清楚,不管对方成功還是失败,自己的命运都已注定!
這也是他刚刚听到第一师团的汇报后,沒有立刻命人发报给第26师团,喝问他们为何還沒赶到晋阳城下的原因。
既然结局已定,那又有什么必要,做那些无用功呢?
如果第26师团有好消息,他们早就该发捷报来了!
现在自己让独立混成第7旅团拼死一搏,不過是他冈村次宁强行挽尊的最后一击罢了。
想到這裡,他当即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拿出了钢笔和信纸,给在国内的家人,写起了诀别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