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苏然跟着那名叫真真的姑娘往后院另一间屋走。
她越想越不对劲。王妃眼光老辣,看出她是個女的,這沒問題。但为什么要让她换女装呢?
還有最后那两句话,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什么叫“肃王府必不会委屈了你”。
她不觉得自己哪裡委屈啊。
苏然瞄了眼身前的女子。
女子年纪不大,看着比自己還小点,但是体态优雅,步速均匀,面色淡然,很有股大家闺秀的风采。
苏然决定从她身上找找突破口,看看王妃到底要干嗎。
她紧走两步,到那女子身边:“那個……真真姑娘?”
真真姑娘礼貌地朝她笑笑,然后转回头,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走,看样子不大想聊天。
苏然着急,她不想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换什么女装,感觉太奇怪了!
她眼神四瞄,想着上回那個狗洞在哪裡来着?
余光忽然看到远处廊上有個熟悉的人影,正往相反方向走。
“何先生。”苏然赶紧出声喊那人。
真真受惊停下脚步,蹙眉看向苏然。
苏然忙說:“我碰见個熟人,我跟他說几句话啊,马上回来。”
她小跑着去追何进。
“哎,”真真皱眉恼火,這人怎么如此随便,她无奈,只得提步跟上。
這时,何进已经转過身,见到苏然,他也吃惊不小。
“苏……,你怎么会在這裡?”她不是应该在牢裡嗎?
苏然急急地小声說:“王妃叫我過来的。何先生,你能不能和世子說一声,让他過来一趟啊?”
何进微怔,世子哪能這样随叫随到的。
這时,真真已经赶到,她先是稳住身形,然后对着何进微一福身:“何先生。”
何进点头:“真真姑娘。”
苏然看到真真的动作,发现自己又缺礼了,忙学着她的样子,跟着弯了弯膝盖,冲何进施礼。
何进哭笑不得。
真真:“王妃命我带這位姑娘更衣。”
何进“哦”了一声:“既然這样,那就快去,莫让王妃久等。”
他看了苏然一眼,额首离开。
“你怎么可以……”真真语气责备,但她平日温言惯了,不会說重话,硬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恢复之前大小姐的样子,“何先生是府裡的重臣,王妃与他說话也是十分有礼,你這样……”
她摇摇头。
殷祺接好腿,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就见何进走进屋。
何进先是說了几句其它的事,随意间提起苏然被王妃叫去一事。
殷祺听后,想了会,說:“我也该去见见母亲了,這次的事让她担心,是我不孝。”
苏然从真真的衣服中选了一身最简洁方便的。
女装繁琐,苏然第一次穿有些搞不明白,真真便亲自上手帮她。
穿着穿着,真真手一顿,随即马上恢复正常。
苏然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看到殷华的玉佩正挂在自己腰间。
她揉揉鼻头,沒說话,這种事越描越黑,让真真自己去猜吧。
换好衣服后,肃王妃看她的样子,面色比刚刚好些:“這才有個女儿家的样子,以后进了府,一言一行都代表王府的脸面……”
肃王妃還在那裡說着,苏然跪在地上,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裡一万個卧槽呼啸而過……
她就觉得哪裡不对劲!這特么不就是准婆婆教训儿媳的口气嗎!
荒野生存不是她强项,后宅生存更不是她强项。
“……你不必担心,這些规矩,我自会安排人教你。”
规矩?什么规矩?苏然长到现在,除了小中大学生行为准则外,還沒学過其它规矩,也不想学。
她马上在心裡措辞,到底是“您误会了,我不喜歡你儿子,你儿子也不喜歡我”,或者“我出身贫贱,高攀不上”,這两种哪個更容易让对方听了又高兴又能放她走呢。
還是应该两者结合一下……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殷祺到了。
苏然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回头,第一次觉得殷祺看上去那么高大那么帅,好像闪着金光从外面走进来,激动得她快要热泪盈眶了。
……不,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进来。
救星终于到了!
肃王妃将她的动作看在眼裡,心中叹道:果然沒料错,這女子确是对祺儿情根深种。
苏然冲着殷祺打眼色。
殷祺却看也不看她,只是对母亲行礼。
“孩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肃王妃起身,到殷祺身边,先是将他的侍卫们训斥一通,然后又和殷祺說了几句。
待转身要回位子时,看到脚边跪着的苏然,
苏然本来正对殷祺使眼色,见王妃回身,忙老老实实跪好。
她的小动作全被王妃看在眼裡,她又看了一眼殷祺,明白儿子大约是得到消息跑来救人了。
她的儿子這么多年,从沒对哪個女子上心過,只三天,也不知這丫头是怎么迷惑人的。
肃王妃心裡冷笑,当着准婆婆的面就和人眉来眼去,果真不懂规矩,必须带回去好好教教。
她本想把众人遣开,单独和儿子說话,但既然想到這裡了,索性趁着大家都在,就把话說了。
“這位苏姑娘,虽然出身一般,到底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又对你有救命之恩。如今和你在崖下不清不楚地呆了三天,将来只怕也沒有好人家敢要她,這次我就先把她带回府教着,待你成婚后,再行纳妾。”
肃王妃虽然不许自家老公纳妾,但是对儿子還是很宽容的,要不是王爷古板,皇帝老早就点了鸳鸯,她早该抱上孙子了。
苏然很想甩胳膊走人,顾念到王妃真有杀她头的权力,忍了,只在心裡暗骂:哪跟哪啊,還一副施恩的口气,问她的意见了嗎!
她摆出一副柔弱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看向殷祺,指望着他能从這表情中读出她内心的渴望。
要是殷祺敢让他妈把自己带回王府去,她就敢直接钻狗洞跑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她也不想总是东躲西藏的。
這就要看殷祺给不给力了。
殷祺眼眸微动,轻轻扫過苏然,就见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女装,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梳好,看样子是母亲派人帮她打理的。
恢复了女装的苏然,更加漂亮,文文静静地跪在那裡,很是让人错不开眼。
只除了她晶亮的双眸,贼光闪闪。
殷祺心知,就算是让王妃将她带回府,她也准能在半路跑了。
他开口:“這人留在這边,還有用。”
“她能有什么用?”王妃不解,正要询问,忽然想到漂亮女子還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自己的儿子還真动心了?
当着這么多人的面,她不便說,转而回头看了眼真真,說:“這次,真真就留在這裡吧,让她跟在你身边,帮你一二。”
殷祺回道:“這样不好,对她名节有损。”
苏然心中嗤笑,合着我的名节就无所谓了,转念一想,和被关在王府相比,名节還真不算啥。
肃王妃见儿子接连反驳自己,心中奇怪,便将众人遣走,只留殷祺,母子二人小声說话。
“你和我說实话,這次到底是你有意为之,還是真的意外?”
殷祺低头:“确是意外。”
“实在太不小心了!”王妃唇角绷起,责道,“你把那女子留在身边,是何用意?”
“孩儿怀疑她和逍遥客有关。”
“逍遥客?”肃王妃手一顿,疑道,“就她?”
殷祺:“母亲不要被她骗了,她看上去无害,其实身份很奇怪,孩儿還在调查。”
“若真是和逍遥客有关……”肃王妃蹙眉,“那你更要把真真留下了。担心她名节有损,早日娶进门便是。”
殷祺抿唇,低声应下。
肃王妃眼神转开,冷哼一声:“逍遥客,這老不死的還敢出来。”
苏然满心焦急地跟着大家站在门外等。
真真一眼一眼地看她,很想出声提醒,不要把情绪這么明显地挂在脸上,不好看,终于還是忍住了。
苏然一边等,一边左右地看,心想如果不能从府衙逃跑,還可以在半路上跑,总之不能进王府。
正想着,殷祺在屋裡叫人,两個侍卫进去,将他连人带椅抬出来。
侍女们排成队,顺次进入房间。
侍卫将轮椅放好,推着殷祺往相反方向走。
苏然忙跟上去,凑到殷祺身边,急急地问:“世子,我不用去王府吧?”
殷祺扫她一眼,语气平平:“你很怕?”
苏然小步跟在他身边:“当然怕了,我這种智商,宫斗剧裡活不過第一集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殷祺只听懂個大概,训她,“你既然怕,为什么還擅自跟出来?”
嗯?苏然疑惑。
殷祺无奈叹气:“王妃把你叫過去的,你不经她允许擅自离开。”
苏然倒吸一口气,一下子停在原地,好像是应该先和王妃說一声再走的,现在回去会不会挨板子啊……
她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正在走远的殷祺,咬咬牙,快步追上他。
两害相较取其轻吧。
“你看,就我這样的,进了王府,得挨多少板子啊。”苏然追上殷祺,嘴裡念叨着,“我也不是故意的,真是规矩太多了。”
殷祺转头:“你来推。”
他示意侍卫不必跟上来。
苏然赶紧接過把手。這样好,好歹有点事干,如果王妃问起来,還能說是世子叫她推轮椅去了。
她一接過来,发现這椅子還挺沉,有点后世轮椅的样子,不過笨重许多,下面有两個大轮子两個小轮子。
她费力地推着轮椅往前走,就听殷祺說:“规矩都可以学,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挨两次板子就不会忘了。”
苏然一脸痛苦:“就是不想学,更不想挨板子。”
殷祺沒說话。二人走到一处凉亭边,他让苏然将椅子推到石桌旁,然后示意她坐到旁边的石墩上。
苏然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不可以和世子平起平坐,于是很懂事地說:“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了。”
殷祺抬头看她:“你是想让我仰着头和你說话?”
“不敢不敢。”苏然讪笑着坐下去。看吧,她怎么做都能被人挑出毛病来。
别說王府了,這府衙她也一天都不想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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