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朱晗紧走两步,抬臂将丝帕接在手裡,仰头笑道“這些是我四方会的贵客,紫烟姑娘莫要淘气。”
他们身边是個二层的小楼,楼上有位姑娘,正半倚着栏杆,满眼含情地冲朱晗笑道“那奴家可不敢打扰了,麻烦先生把我的帕子還来。”
朱晗呵呵一笑,有点无奈地看看其它人。
苏然无语,转過脸沒吭声。饶是她平时无耻惯了的人,都有点吃惊。作为主人,当着客人面和青楼小姐打情骂俏,這样真的合适嗎
倒是殷祺笑道“朱先生切莫让佳人久等。”
朱晗含笑拱手,抬步往楼裡走。
看他和那女子的熟络程度,肯定是常客了,之前才冒出的那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苏然抬头往上看,就见那紫烟姑娘正含羞带怯地冲着殷祺放电。
她沒忍住,往殷祺那看了一眼。
殷祺表情淡淡的,直视前方,感觉到苏然的目光,才转過头看她。
苏然移开眼,心想,真能装。
好在朱晗還知道不能久留,送了帕子就快步回来。
众人心照不宣的都不提這事。
市集就是一條几百米长的街,两边支满了摊子。
“這個市集是四方会主办,在周边几個城市流动,主要卖些非生活用品。”朱晗边走边做介绍。
真真平日总在王府,很少出门,苏然则是对古代市集兴趣满满。
两個女孩逛着逛着,就显露出天性来。
真真在一個摊位前,拿着支笛子爱不释手。
苏然问她“你会吹嗎”
真真点点头“以前经常吹。”
“那我给你买一個。”苏然指着她手中的笛子问,“老板,這個多少钱”
苏然上辈子,做的最熟练的事,除了写作业就是和小商品市场的小老板们打交道。
她一开口,就把前世的习惯用语拿出来了。
那小贩先是被這声老板惊了下,马上恢复一脸笑,說“客官好眼力,這根笛子是青玉所制,绝非普通凡品,我這裡仅有两根,只要八两银。”
先夸客人,再夸自己的东西天上地下独一份,最后报個高价。苏然心裡嗤笑,就這套路,還拿到她眼前来显。
她夸张地瞪起眼“什么這么贵”
接下来,他肯定是要拿個便宜的出来,两個一比,就显出贵的好。
小贩呆了,下意识看了眼跟在苏然身后的朱晗。
四方会的朱先生,這裡谁不认识,他带着来的人,肯定是四方会的客人。哪有人敢给四方会的客人乱报价,何况朱先生就在一起。
殷祺对那小贩投去同情的一瞥。
小贩呐呐地說“那個也有便宜的”
瞧吧,让她說对了。苏然堆起笑“老板,要不這样,买一送一,八两银子两根,我就帮你包圆了。”
小贩傻傻地接上不话。
真真把手中的笛子放下,又拿起一支竹子做的,对苏然說“庄主,我更喜歡這個,竹笛吹起来音色好。”
小贩赶紧借台阶下“对的对的,這個竹笛只要二分银。”
苏然心道,当她不知道啊,越贵的东西越有讲价的余地。
玉笛,听着好听,但玉石這玩意,八万块也是它,八毛钱也是它,說到底是块石头,好不好全凭主观。
拿来做笛子的玉,能是什么好玉,八两银两根已经是看在四方会面子上了。
她上辈子,砍价都是从脚腕子砍起,你来我往過招几次,最后在小腿处留下一個价扭头就走行我就买,不行我再去别家看看。
十次有九次,老板会喊住她“回来吧回来吧给你了,一分钱不赚你的。”
不赚钱他会卖嗎谁信谁傻瓜。
眼看着苏然更不靠谱的话就要飙出来,殷祺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按你的价,两支我都要了”
不過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先行一步,将银子放在小贩面前,還对苏然笑道“苏庄主,在四方会的地盘上,哪有让客人出钱的道理,笛子算我送的,這個情面你一定要给朱某。”
朱先生发话,小贩动作麻利地将笛子包好,递给苏然。
苏然有点懵。她正沉浸在砍价的快感中,還沒爽到,就被人截胡了,憋得她挺难受,還說不出什么,只得把笛子接下,笑着感谢朱晗。
有這么一出,真真不再对其它东西表露兴趣。
朱晗极有眼力,每当苏然对某样东西盯的久一点,他就让人给包一份,帐就记在四方会头上。
苏然笑眯眯的,连连道谢,心裡却觉得這人太過圆滑,是個人精。
不好真得让人家花大钱,她多数时候,都是对吃的感兴趣。
于是一圈逛下来,手上提了好几样不同的小吃,其中包括两块烤红薯。
那红薯烤的外焦裡嫩,流着红油,香气老远就把苏然勾到了。
见她還挑了灶裡最大的两块,殷祺开口问道“你可以吃红薯嗎”
苏然已经习惯性地和他对着干,于是反驳“怎么,我吃红薯你也管”
殷祺垂眼,意味不明的扫了眼她的肚子,勾着唇角不再說话。
回去的马车上,何进手中多拎了一包药。
到了山庄,苏然将买回的小吃给大家分了,還不忘给吃土人送了一份。
這位大叔天天的不知道在屋裡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点动静都沒有。
然后她和真真在屋裡,趁着热乎吃起烤红薯。
烤红薯這种东西,是很难吃相优雅的。
苏然用手捧着,将红薯皮慢慢撕下,美滋滋地啃着皮上挂的薯肉。
這部分简直是烤红薯的精华,又焦又甜。
真真以前是用小勺挖着吃,她看了苏然好一会儿,才学着她的样子,直接用手拿着吃。
红薯個头不小,一块下肚,苏然就饱了,也因此,晚膳她一口都沒吃下去。
不但吃不下去,還觉得胃裡一阵阵泛酸,胀得难受,恶心又吐不出来。
她把罗乘风叫来,這是她能用的唯一一個大夫了。
罗乘风看她的样子,又问過吃的东西,便下了结论“吃多了。”
“不可能,一個红薯而已。”苏然白着小脸,一手捂着胃,一手伸出去,“你不用把把脉嗎”
罗乘风犹豫了下,慢慢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细白的手腕,顿住。
他其实不是大夫,也沒当過医馆学徒,不過是毒物接触多了,身体发生改变。
后来为了省掉别人问东问西得麻烦,他才随口胡說自己曾当過医馆学徒。
就在這时,有人敲门,真真迎過去。
“陆堂主,何先生。”
何进“听闻苏庄主身体不适,晚膳都不曾用。我家公子略懂医理,想来帮上一二。”
苏然在屋裡听到,撇撇嘴,還懂医理,该不是想来看她出洋相的吧。
正想回绝,就觉得手腕一凉,只见罗乘风将两指搭在她脉上。
苏然挑眉。得让殷祺看看,她這裡也有懂医理的。
殷祺进屋时,就看到苏然坐在桌边。
她毫无形象地将脑袋耷拉在桌子上,脸色发白,平日鲜活灵动的眼睛,這会也乖了不少,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伸出。
罗乘风正在给她把脉。
房间裡透着一股慵懒随意的气氛。
殷祺面上无风无浪。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苏然這种随意潦草的性子并不是因为掉落山谷才有的,而是她平日就是這般形象。
人前還勉强装一装,人后就完全凭心情了。
罗乘风在把脉,殷祺不好說话,安静地候在一旁。
過了许久,罗乘风开口“另一只。”
殷祺心中冷笑。
罗乘风感觉耗的差不多了,装模作样地抬起手,对殷祺示意“医术不精,让陆堂主久等了。”
殷祺淡笑“既然医术不精,以后就不要浪费時間了。”
苏然一听,蹭地抬起头。怎么着当着她的面敢說她的人坏话
殷祺不等她說话,主动坐到罗乘风对面的椅子上,伸手就扣住她手腕,两指搭上脉。
苏然反应過来,想抽回手。
殷祺用力按了下,警告地瞥她一眼,過了几秒主动松开。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有种說不出的平和温柔“在谷中时,你曾对我讲。小时候家裡种红薯,吃多了,到现在一吃红薯肠胃就会不适。怎么回事自己說的话都忘了,這么馋可怎么行。”
苏然嘴张的半圆,受惊不小。她特么哪裡說過這种话還有,您老這是什么语气
殷祺自顾地继续“下午我就提醒過你,不要吃红薯,你偏不听。還好,我提前准备了药。”
何进适时地递上一杯已经熬制好的中药,放在桌上。
罗乘风冷眼看着那药。
药都准备了,說明苏然肯定是和他說過這些话,否则他怎么能提前知道。
苏然眼睛一转,警惕地盯着殷祺,想看看他葫芦裡卖的什么药。
殷祺宠溺地笑道“知道你怕苦,蜜饯也准备好了。”
受不了了,這人在发神经。
苏然探過身,小声說“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殷祺同样凑過去,面上保持淡笑,一脸温柔“你喝過药,就知道我沒有胡說了。”
“看来,”殷祺微微蹙眉,貌似疑惑地說,“你对自己的身体不太了解啊。”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