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杨纾跑路 作者:未知 這年,总算過完了。 春节开假的第一天,警察局裡,此时已是一片忙碌,不断有人拿着材料进进出出。 一位警员小哥,皱着眉头,走出办公室。 他将嘴边那截已经几乎要燃到烟屁股的香烟取下,烦躁地往地上重重一丢。 “妈的!因为這案子,年都沒過好。” 這不能怪他,這個假期,他基本上是過了個假春节假期,都在准备开假后要办的這桩案子。 “上头有压力。走吧!出发!”后头走来的警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這样,一行人這便浩浩荡荡地上了车,前往——杨氏集团。 杨氏集团每年春节后,都会给员工发开门红红包。 只此一天,過期不候。 所以,每年的开假第一天,如无特殊情况,出勤率一般可达百分百。 這一日,大家都在议论,今日公司的总经理杨纾下来给大家拜晚年的时候,会给多少红包,但他们沒等来杨纾,等来的是——浩浩荡荡的警察。 谢缙,是打死也沒想到,這出他计划了近半年的清退计划,出了岔子。 那日晚点,在办公室的电视荧幕上,正报送最新新闻—— “杨氏集团公司旗下杨氏金融涉嫌金融诈骗及洗钱多项罪名,已被警方控制,杨氏集团负责人杨纾去向不明。” 谢缙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眉头越拧越紧——杨纾跑了! 此时,有人匆忙走进办公室裡:“监控显示,昨天晚上,有個女人,抱着一箱文件从杨纾的办公室裡出来。” 谢缙一顿,這意味着——他要送杨纾坐牢的计划走漏了。 “杨家的父母,好像都在新年期间,出国了。看来,杨纾,应该是把房子给卖掉了。” “什么?”谢缙凝眉,“在开玩笑吧,我安插了辛琦在杨纾的身边,辛琦沒半点察觉嗎?” 那位叫做辛琦的卧底,联络不上,他现在应该也被警方那边扣押在警察局裡了。 “再說,当时离春节假期也沒多久了,這么短時間,他怎么来得及出手弄到钱?” 谢缙特地选在春节前后动手,就是觉得假期前后人心涣散,工作效率低,让杨纾沒有逃跑的机会。 谁啊!釜底抽薪,有够厉害—— 发现了他要弄走杨纾,发现了他安插在杨纾身边的人,還在這么紧张的時間内帮杨纾完成了财产转移! 谢缙的脑海裡,迅速地闪過了几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王寅。 钟董——他是杨纾最大的债权人,杨纾跑路对他沒有任何好处。 檀宁——他在新年期间特地把檀宁从云南叫来,就是为了清楚掉可能成为不定性因素的人。 “谢缙,我說句你不爱听的,可能是檀宁。” “为什么?” “檀宁今天带着几個心腹从云南回来了,在這個時間点,有点微妙不是嗎?” 谢缙沒有回答,不知为何,他忽然地想起了杨映意。 她回家過年,不可能不知道杨纾父母要出国的事情,但是她却什么也沒說,反倒是跟自己說起了春节放烟花的故事,還莫名其妙地哭了…… 但不可能啊! 且不說,清退杨纾這事,杨映意应该根本一无所知,再者,杨纾可是给她下药的人啊! 這怎么說,都說不過去吧! 這晚七点,谢缙就到家了。 进门之后,他先扫了已经坐在餐桌边的杨映意一眼,她正在和女佣聊着什么,有說有笑。谢缙收回视线,洗手去了。 等他重新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他先凑到了杨映意的身边:“在忙什么?” 杨映意正在看手机,她大大方方地呈给谢缙,谢缙扫了一眼,是最近上市的车厘子。 他无话可接。 女佣为他端了汤来。 他假装无意一般,再望了杨映意一眼:“新闻看了嗎?” “看了。”杨映意喝着汤,知道谢缙在說什么——杨氏集团的案子,自家弟弟杨纾跑路了。 “你……打电话回家问侯過了嗎?” “嗯!问侯過了。刚好我爸和王姨新年出国去亲戚家探亲了,最近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那杨纾呢?” “不知道,联络不上。” “你父母也联络不上杨纾嗎?” “我沒问。” “为什么?” “因为和我沒关系。她抬起头,淡然地說,我都嫁出去了,我怎么不关心他们的事。” 谢缙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仿若现在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再晚点,谢缙对着镜子松领带之时,手机响了。 他拿出电话,瞧了一眼,走到阳台拉上拉门接听。 “那個从杨纾办公室裡出来的女人是颜巧,杨纾的女朋友,几年前,檀宁帮颜巧的家裡处理過案子,檀宁应该是联合了那個女人,帮杨纾跑路了。” 谢缙挂上电话之后,谢缙立即转打给了檀宁。 “你回来了?” 檀宁在电话裡顿了顿:“是。” 谢缙很干脆:“做什么?” “拿点东西……”檀宁在电话那头一停,“谢缙,我知道你打电话来问我什么,但信不信由你,如果這是起凶杀案,我只是一個在人被杀之前,倒霉出现在了现场的无辜角色而已。” 谢缙微眯起眼,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只是问你回来做什么而已,你顶天了就是帮他跑路。因为你是春节期间才知道的,而杨家在那之前,已经在筹划卖房子跑路了。” 挂上电话之后,谢缙重新再梳理了一遍,這件事的知情者—— 王寅。 钟董。 檀宁。 他忽然一顿,他漏了一個人,那就是整個事情的执行者——被他派去杨纾身边的辛琦。 他翻了翻自己和辛琦的消息頁面。 最后的內容是辛琦给自己发来的证据照片。 此时,谢缙忽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和一個跟整件事情都沒有关系的人——空姐Sabrina。 画面一转,今晚最后的航班抵埠,一行穿着制服的空乘人员走进了机场的洗手间裡。 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响起之时,那对镜补妆的空乘扫了一眼,对那边的人喊到:“Sabrina,电话响了哦!” “是谁?” 那空乘再看一眼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称是—— “谢狗。” 听到次,Sabrina连忙走来,接起了电话。 谢缙道:“你是Sabrina对吧?我可以帮你撤掉投诉,但有一件事,你要从头到尾告诉我!当时,杨……我太太是怎么找到你的?她都跟你說了什么?” 最后這一通电话打完,谢缙已经锁定那個走漏消息的人是谁了。 他转头望向了客厅裡,此刻杨映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脚架在茶几上脚涂指甲油。 江户川乱步有一句名言是這么說的——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事实。 他的枕边人杨映意,从头到尾都对他要做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却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私下给杨纾通风报信让杨纾跑路了。 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新年那晚,杨映意哭了,因为当时她就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杨家的人了…… 時間回到,宴会结束的次日,午休時間,杨映意匆匆推开了公司附近一间咖啡店的玻璃门。 “你跑吧!”杨映意人一坐下,便对座位对面的杨纾這么說。 “为什么?” 杨映意顿了顿:“谢缙要你……坐牢!” 她看了谢缙的手机,发现了辛琦和谢缙的消息记录,這才知道,谢缙何止要杨纾倾家荡产—— 听到此,杨纾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之上。 “听着杨纾,谢缙在你公司裡安插了人,你小心躲开那個人的视线,把房子卖了,债务什么的,算了吧,带着钱,带爸妈跑路吧!”杨映意說着。 现在距离春节不远了:“他什么时候要提交证据!” “沒說,我猜是年后,你尽快!” “现在已经快春节了,马上各大机构都要放假了,這么短時間,我怎么卖房子!抵押都沒這么快……” 听到此,杨映意想了想:“我帮你找熟人疏通!” “你有熟人?” “大用银行!你把房子抵押给大用银行!” 這晚,谢缙几乎整夜沒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望向躺在自己身边的杨映意,人距离自己不到叁十公分,但說是隔着一條银河也不为過—— 如果她的枕边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么样的人的话。 那么,他也同样看不明白他的這位枕边人。 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最想不通的是—— 为什么杨映意会帮曾经害過她的人? 但這一件,谢缙顶多是不能理解,并不构成什么影响,而真正让他觉得挫败的是—— 她明知道自己在铲杨纾,她若是不希望自己這么做,为什么不選擇来跟自己直說,却要绕這一個弯子,给他来了個釜底抽薪! 他是她的丈夫,如果她开口要他放過杨纾,他会坚持要做嗎? 难道,他们之间,真就不熟到這种地步嗎? 但转念一想,他们也许确实不熟——回想這几個月的日子,他们不是在为FaceTime吵架,就是在为婚纱吵架。剩下的時間,就是在床上度過。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不够好,但应该也沒有那么糟。 时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和杨映意,是互相在黑暗中,過招…… 天一亮,谢缙便醒了,他直接起床,洗漱上班。 這日的谢缙不会再纠结昨夜裡他想的那些問題了,倒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這日上午,他接了一通电话,那人告诉他:“杨纾不是把房子卖了,而是去银行做了抵押贷款。” “哪间银行效率這么高?”谢缙微微拧眉,言语间满是讽刺,“让我好好认识一下,往后多开展业务啊!” “大用银行!” 听到這四個字!谢缙一顿,瞬时明白過来什么! 难怪,那天,那個李景元动手揍自己那天底气那么足啊! 难怪,他家太太,有事不找自己商量,原来是有别的男人可以商量! 谢缙重新回想从李景元出现在自己视线裡的那一天起,他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想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地把這個李景元给劝退了。 他赢了一次又一次的小局,一点一点的积累分数,就像在棒球场上,拿下一個一個安打,但现在,李景元直接轰出了一個全垒打,给這局势来了一次大翻盘,打得他——十分狼狈! 而這一切背后的支持者,就是那天天睡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 谢缙在那一刻,突然想起——是了!這個杨映意,难道不是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擅长,让他难堪嗎? “谢太太,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這所有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