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对不起，我是职业选手
此话一出，将场上那最后的气氛给杀死。
作为职业选手，他们都知道這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王八吞吞吐吐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话。
“說一下原因吧，你不是那种组队会打假赛的人。”于胜问着。
“打了就是打了，有什么原因。”王八也知道在于胜面前根本瞒不下去。
“什么打了就是打了？王八，你是职业选手！”于胜来了火气，他根本接受不了，那個开启他职业梦想的人，居然会真的，真的是一名假赛选手。
“我是你嗎的职业选手。”王八愤怒的砸了一下桌子，回骂着。
“你怎么不是？你他么怎么不是？”于胜也前所未有愤怒，声势丝毫不比王八小。“你在场上打比赛，你靠打比赛吃饭，你他妈怎么不是职业选手！”
“职业选手，会一條能控的小龙都不能控？职业选手能在场上，一個能杀的人都不能杀？职业选手是他妈的比赛就已经决定好了要1:2输游戏的？”王八一顿反问，他红着眼，脖子上全是青筋，仿佛他不仅仅是在质问于胜，更是在质问他自己。
质问他自己，算什么职业选手？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假赛？”于胜重复着那個問題。
“我沒得选。”王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和你不一样。”
“我和你怎么不一样？我們不都是在场上打比赛？”于胜问着。“是你告诉我，你想要做职业选手的，怎么你现在又不是了？”
“我們怎么可能一样？”王八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你一出道就是LPL，顶级联赛，两個BO5后就是全国冠军，两個月就是MSI世界冠军，怎么和我一样？”
“我冠军我就不坐在场上打游戏了？”
“可我不是冠军，我沒办法每一场就做在场上打游戏。”王八回忆起自己领队和经理的话，脸色全是阴沉。“知道我的首发位置怎么来的嗎
？”
王八想着苦笑了下，“我上一任打野，教练让他，红buff开局，从下往上刷，抓上送一血，然后丢一龙。”
“然后呢？”
“他气不過，他直接红开后，一個人去对面野区反蹲，直接给对面那SB打野砍了個稀巴烂，一血一龙全被他自己一個人拿了，最后有什么用呢？他想赢，其他队员不敢赢。”
“你们全队都打假赛？”于胜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时代的假赛就有如此夸张。
“是的，他不但沒有赢游戏，反而让庄家亏了200万。庄家自然是大发雷霆，第二场直接把他连人带椅子都抬了下去。”
“他为什么不举报？”于胜问着。
“不敢啊，他之前已经接過好几次假赛了，那次上头，纯属于对面打的菜還爱装，他一時間沒忍住，直接给对面踢爆了。”王八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拨弄這盘中的菜，“他举报，他也得玩完，而且职业生涯将彻底结束。你知道嗎？次级联赛的那些管理人，好多都是通的，像是這种沒什么名气的职业选手，他们一句话，打個招呼，就能让你彻底沒人要，只有灰溜溜的滚回家。”
“所以，你也不敢举报？”于胜问着。
“說了，我們不一样，你就算不打职业了，你长的帅，会整活儿，直播间一個月的收入，比我两年的合同工资還要多几倍。”王八望着于胜，看着這豪华的餐馆和窗外那璀璨的霓虹灯，似乎他们已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這個世界太公平了，凭什么我那么努力，最终确实這样狼狈，這样蹉跎？”王八鼻头一酸，眼裡竟闪起泪光。
王八和于胜是兄弟，王八也把于胜当成真兄弟，但同时在两人确定要参加职业比赛的时候，王八就悄悄把于胜当做竞争对手。
但于胜通過QG拿到LPL的门票时候，王八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
从那日开始，他每日至少打十二场RANK，疯狂的时候，甚至有时候一天超過二十场。而他拿到的，却只是一個青训名额。
而這时候，刚刚出道的于胜就已经拿下了LPL的春冠。他告诉自己，努点力，等以后上了LPL還可以同台竞技。
而但他還在次级队伍的替补席挣扎时，于胜已经3：1击败了不可战胜的SKT，拿下了MSI冠军，成了世界焦点。
他却只是换了一個次级联赛的队伍继续做替补。
追？拿什么追？
于胜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自己兄弟的問題。
這個問題，也是最近一直折磨着他自己的問題。
于胜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那本不该属于這個世界，本不该存在于普通比赛的东西。
它赋予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力量，正是因为它，于胜能出道即巅峰，一下就轻松的站在了LPL的顶点。
虽然于胜之后也通過许多系统的训练来提升自己的水平和赚取更多的选手能力卡。可相比，那些在次级联赛一场一场苦练，甚至为了一個首发位置都争得头破血流的人们来說。
這，真的公平嗎？
电竞竞技，实力至上，可，我真地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嗎？
這也是于胜這几日一直无法开心起来的原因，不但是因为王八，更是因为自己。
“于胜，你知道，我沒有一技之长，一個选手的职业生涯，不過就几年。我們這种在次级联赛默默无闻的选手和站在顶点的你不一样。我們或许真的過去热爱過，可，仅仅是热爱，不能当做饭吃。”
见着于胜沒有回答，王八便继续說着无比现实的問題。
“我不像OMG的那個中单，穿着两万块的鞋去应聘五千块的工资，我只是普通家庭，我必须考虑，我以后要如何养活自己。我一個月工资六千块，而一场比赛，我放一條小龙，四万块。”
“知道什么意思嗎？放一條小龙够我打半年比赛。一龙，一血，一塔，一场就有我一年的收入。我如果不打，我以后拿什么养家？”
“你真是個王八！”于胜骂着，“世界上赚钱的法子那么多！你想赚钱，宁小熙给你的建议能给你写的比一本红楼梦還厚！你就因为那点钱，打假赛？”
“那是大部分假赛选手的原因，不過对我而言，我更想上场，我想首发，我想进LPL，我想捧杯，我想冠军！”王八渴望着那些东西，从最初想做职业选手的时候，他就一直渴望着，哪怕那些东西越来越遥远。
“可你现在配嗎？”
“我已经不配了。”王八想都沒想地给出了答案。
“所以你想怎么做？”于胜问着。
王八愣了愣，望着窗外的江景，突然笑出了声，“你說，我們這样是不是特别像是以前那种香港电影裡面，那叫啥来着？”
“警匪片？”
“对，就是那個味儿，主角和反派坐在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对着话，探查這对手的秘密，我們以前還经常模仿呢，我经常演卧底，我那时候觉得卧底老帅了。”王八突然回忆起了過去。
“要在来一次嗎？反正這裡现在只有我們两個人。”于胜突然提议着。
“ok，演什么？”王八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两個脱线的人，竟然真开始思考起了要扮演什么桥段。
“你们這些卧底真有意思，老喜歡在天台见面。”王八突然模仿起了《无间道》那個经典桥段。
“我要得东西你带来了嗎？”于胜還记得那些台词，以前他们還是中二少年的时候，他们经常互相演着這些经典桥段。
“我要得东西你還未必带来了呢。”王八笑着，接過了戏，就像很多年以前他们還是孩子那时候一样。
“什么意思？你上来嗮太阳的？”
“给我一個机会。”王八深吸了一口气，俨然是已经入了戏。
“怎么给你机会？”于胜问着。
“我以前沒得选。”王八回着，但這句话却少了半句。
“怎么台词记错了？”于胜问着。
“或许吧，太久沒有演過了，有些记不清了。”王八回着。“后面半句是什么来着？”
“你說，你想做個好人。”
“我想做個好人嗎？”王八轻声地喃喃。“我想做個好人。”
“我听到了，那你就做個好人吧。”于胜笑着。
“要怎么才能做一個好人？”王八又问。
“那得看看你能不能做一個好卧底了。”于胜给了他答案。
“行，我就說，卧底是最帅的。”
“现在你确实是最帅的。”于胜对他竖起了拇指。
“不，我帅不過你。你为我买单的样子，最帅。”王八也笑了。“不過算是结束了，我的职业生涯。”
“后悔嗎？”
“当然后悔，可假赛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王八把头仰在椅子上，“只能怪我自己NT，违反了游戏规则，受到惩罚是应该的。”
“刚才你吼的那么凶，我以为你放不下呢？”于胜拿起了筷子重新开始吃菜。
“我当然得吼凶一点了，不然我怎么发泄我的情绪呢？给我憋坏了。再說，我就是不认账，以你的性格也会举报我的吧？”
“你這么相信我？”
“当然，毕竟举报我是为我好，你一定会這么做的。”說着王八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也继续开始吃菜。
“你真的很信任我啊！不愧是我兄弟。”于胜心裡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开始有了决断。
“嗯，确实心裡舒畅多了。”王八突然打吼一声，“他嗎的，菠菜狗必死！”
“咒自己？”
“确实，我该他嗎的被咒，菠菜狗不配上职业赛场的，毕竟从接触菠菜那一刻起就不是职业选手了，不是职业选手上比赛理所应当。”王八想着自己這段時間在那队伍裡的日子，是越想越不舒服。
“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好玩的，等你举报他们的时候，微博文案给他来一句這個。”
“什么？”
“对不起，我們是职业选手！”
“哈哈哈，你太他嗎搞了。”王八大笑出了声，“只可惜這裡不是中餐馆。”
“什么意思？”于胜愣了愣，“這西餐還不够高级，狗王八，你還挺挑啊。”
“我只是有点可惜不能模仿经典桥段，這裡的服务员不叫小二，本来那样结束我的职业生涯感觉挺帅的。”王八解释着，刚才那段回忆中二时光的演绎。
“你真的是個神经病。”于胜骂着，“你以后打算干嘛？”
“走一步看一步呗，实在不行去你家的網吧但網管。”王八笑着。“倒是你，好好继续打比赛，带上我那份儿，拿個世界冠军回来。”
“我不打了。”于胜說出了那個又些沉重的四個字。
“你在逗我？”這次轮到是王八惊了。
“我不配啊。”于胜摊了摊手。
“理由？”
“别问太多，爱人之间還得有点隐私呢。”于胜虽然决定不再使用金手指，但還是不想把這事情透露太多。
“歪日，你真的是個神经病。”王八骂着。
“沒事，人生還长，可以重新再来。”
“那既然都不打职业了，来两杯？”
“来两杯。”
“我可以喊小二嗎？”
“你不怕尴尬就喊。”
“一起喊呗，是兄弟就该一起尴尬。”
“那就一起喊。”
两個疯子按响了桌上的铃，随后一起大声吼道。
“小二！上酒！”
即是结束，也是开始。
于胜刪除了系统的所有角色卡片，以刪除所有系统功能为代价，发动了那最后一個功能。
“别睡了，别睡了，快起来！”
于胜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一個人在推搡着自己。
于胜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干嘛？”于胜问道。
“我上王者了！”那個稚气未脱的少年，满脸的兴奋。
“上王者怎么了？上王者你這王八就能是玄武了？”于胜沒好气的骂着。
“我說，我們要不去，去打职业吧？”王八突然来了兴致。
“真的假的？很苦的哦？可能赚不到很多钱，可能很久出不了头，甚至上不了场。”
“怕什么！我們以后就得是职业选手。OMG决赛输了，但我們以后不能输！去拿個世界冠军回来！”王八又犯起了中二病，举起了双手。
于胜笑了笑，“行，我們是职业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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