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宴会
黑暗山脉。
在看到高文指出的地方之后,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第一個忍不住打破沉默的是西境大公柏德文·法兰克林,他瞪大了眼睛:“您……确定?”
“有何不可么?”高文笑了笑,“难道這地方還是有主的不成?”
“那倒不是……”弗朗西斯二世摇摇头,“整個黑暗山脉地区以及更南边的地方都是无主的,确实符合开拓法令的要求,但那地方不但和提丰帝国很近,南边更是直接连接着刚铎废土,实在……”
黑暗山脉是安苏南部边境的一部分,它的东段一直延伸到提丰帝国境内,西段则沿着安苏的国境线蔓延数百公裡,随后向南弯折出一個小小的角度,融入刚铎废土的腐化大地中。理论上就连黑暗山脉的南侧带状平原也是安苏的领土,但实际上王国能控制到的地方仅仅能抵达山脉北侧而已——并且控制力度也相当有限。
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刚铎废土的存在。
那片土地时至今日仍然被混乱的元素力量和魔能笼罩着,不断翻涌的腐化力量让大地几乎寸草不生,而且充满对人类而言致命的毒素。
虽然它的范围已经不再蔓延,但在废土边缘地区那些时不时会随着风吹来的毒性尘暴以及偶尔游荡出来的怪物都是要命的威胁。
在歷史上,安苏王国局势稳定之后曾经尝试对南境进行過数次反冲式开拓——他们甚至有過夺回刚铎故土的计划,但最终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败。对废土的净化异常艰难并且充满反复,收入与付出完全不成正比,早期勉强建立的开拓据点往往坚持不到有所产出的时候就会被毒性尘暴和怪物摧毁,所以最终,安苏王室撤回了所有的开拓队伍,并止步在黑暗山脉的北侧。
再然后,由于王国北方地区愈发繁荣以及和紫罗兰王国的建交,王国的重心进一步向着北方偏移,再加上一百年前的“雾月内战”,南境塞西尔家族一夜间土崩瓦解,南方的局势便进一步恶化、倒退,时至今日,整個黑暗山脉以及周边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和废土无异了。
越過山脉吹来的废土气息甚至腐化了山脉北部的平原。
但高文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当年我面对過比那更糟糕的情况。說起政治斗争和勾心斗角,我或许不如你们這些后辈,但說起对抗险恶的大自然,你们却绝对比不上我。”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先照着真的吹一波再說.jpg。
既然高文自己都如此信心十足,现场的其他人当然不会继续替他操心——对于国王与其它贵族而言,高文·塞西尔在南方到底能不能站稳脚跟根本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最关心的只不過是這個烫手的山芋什么时候能离开王都而已。既然高文主动選擇了一個鸟不拉屎谁都不挨的地方,那還說啥?
赶紧恭送老祖宗离都啊!
要不是還得商定一些细节上的問題,這时候弗朗西斯二世差不多已经把马车都给高文一家子准备好了……
在敲定了最重要的开拓权問題之后,高文又顺势让弗朗西斯二世承认了另外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首先,高文·塞西尔的公爵身份必须存续,但暂时仅作为他的個人名誉,而不可继承给任何子嗣,除非在高文再次去世(无误)时塞西尔家族确已在南方开拓出了广大的土地,或者又有别的什么功绩,到时候再根据其土地与功绩判定其子嗣应得的爵位。
這其实是一個不伦不类的方案,是高文·塞西尔的公爵身份与一百年前那桩破事相互矛盾的产物,沒人敢把开国大公的爵位剥夺,却也沒办法让一個子爵家族直接跃升成公爵,所以只好如此折衷。坦白来讲,這完全不符合安苏立国以来的任何一條法律——但你跟一個从棺材裡蹦出来的人讲什么逻辑?
老祖宗连物理都不跟你讲了,還跟你讲道理!?
所谓“暂时不可继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只是拖一拖時間,给现有的贵族体系一個交代而已。
除此之外,安苏王室還将完全承认塞西尔家族在新开拓土地上的完全自治权——就如开国先君承认任何一個开拓领的自治权一般。
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约定,最终,高文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一個不受人打扰的国中之国。
其实這些內容早已定下,在那位埃德蒙王子提前拜访的时候,高文就已经和国王搭上了线,如今在橡木大厅裡只不過是走個過场而已。
现场沒有人对這些內容提出反对意见——反正塞西尔家族是要去一片不毛之地拓荒,他们开出多少领土来也不会影响到现在任何一個家族的既得利益,利益上既然沒有冲突,那么名义上的冲突就很好解决了。
弗朗西斯二世当场签署了新的开拓文书,宣布依照古老律法,塞西尔家族将拥有以黑暗山脉为中心,至周边任何王国封地之间所有土地的开拓权,并宣布会为這次开拓活动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一支由各类工匠和法师学徒组成的一百人的队伍,以及开拓领第一年所需的粮食与布匹。
其中,工匠与学徒们会在开拓领干满三年,三年之后,他们可自愿選擇去留,但若有人留下,塞西尔家族需按照一人三十金盾币的价格向王室“购买”他们。
這些支持算不上多,但高文已经很满意了,对于目前一穷二白的塞西尔家族而言,這可以解燃眉之急。
山中宝库裡的金银与矿锭沒法直接变成食物,也变不成技艺娴熟的匠人,在這個承平日久,“开拓”二字已经变成遥远歷史的年代,沒有人愿意离开安稳的故土,跑到一個紧挨着刚铎废土的地方去开荒,那一百個工匠与学徒,将是最宝贵的财富。
這也可以說是弗朗西斯二世代表安苏王室对高文表达出的善意——以感谢這位开国大公对其血脉的承认。
交易结束了,每個人都很满意,而在一次令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易结束之后,一场宴会是必不可少的。
橡木大厅被重新封闭起来,城堡二层的宴会厅则举办了一场盛宴,美酒佳肴被摆上餐桌,国王与他最信赖的贵族们要在這裡庆祝一位传奇英雄的回归,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贵族也不知道之前都藏在哪裡,一下子就都冒了出来,宴会厅裡热闹非凡。
那些新冒出来的,是沒有资格进入橡木大厅,但却有资格第一時間知道会议结果的贵族们,他们已经在白银堡各处的休息室裡等了整整半天,直到侍从跑进宴会厅,摇响准备庆典的铜铃铛,他们才面带微笑地出现。
瑞贝卡是第一次参与到這种场合裡——這位落魄的领主小姐从小到大都沒进過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而且由于整個贵族圈子对塞西尔家族的排斥,她从小到大也沒参加過几次像样的宴会。她印象中最盛大的宴席就是自己十六岁成年的时候,父亲在城堡裡给自己举办了一场很热闹的庆祝会,但也只不過是有一张摆满了食物的长桌而已。
与白银堡中的宴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整個大厅一圈都摆满了长桌,上面全是任人取用的美食佳酿,大厅中央是先生小姐们跳舞的地方,還有衣着华丽的乐队在大厅一侧的台上演奏乐章,法师们在大厅的四個角释放魔法,不断在半空中制造出各种美妙的炫光和飘落的雪花——让珍贵的法师来制造這种炒热气氛的幻象,這在瑞贝卡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国王陛下……好有钱啊。
一开始,瑞贝卡還努力板着脸想要做出成熟稳重的模样,但很快,少女天性便压過了她强装出来的那一点稳重,她抓着高文的手问這问那,而高文则面带微笑根据自己的记忆和穿越者的想象力对她一通胡吹。
瑞贝卡土包子一样的表现躲不過那些早就擦亮眼睛的大贵族,但他们对這位来自乡下的小领主沒有表现出任何鄙夷——或许心裡有点,但高文·塞西尔就一直站在瑞贝卡身旁,這個寸步不离的“家长”让每個人都不得不收敛起轻视的心态,至少也要在表面上对瑞贝卡保持微笑。
再然后,便有几個年轻人跑来邀請瑞贝卡一同跳舞——大概是他们觉得塞西尔家族如今多了個镇族老祖,便有了一些拉近关系的潜在价值,然而這些人全被高文挡了回去。
开玩笑,就以瑞贝卡這被门夹過一般的脑子以及头铁的性格,在南境都混不开,跟王都這帮猴精猴精的家伙打交道還不瞬间就把全家都卖了?
“過度的保护可不会让子女成长,”一個温和的男性声音从旁边传来,“瑞贝卡子爵已经成年,您应该让她多接触接触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
高文回過头,看到西境大公柏德文·法兰克林正站在自己身后,而和柏德文站在一起的则是北境大公维多利亚·维尔德。
“当年死得早,沒多少管教孩子的经验。”高文耸耸肩,浑不在意地說道。
柏德文:“……”
维多利亚:“……”
“而且我觉得即便我不拦着,瑞贝卡也沒空搭理别人。”
高文一边說着,一边指向自己那位N+1层曾孙女——這位子爵小姐這时候正趴在附近的长桌旁一通胡吃海塞呢……
“真是……率性而为。”柏德文公爵干巴巴地說道。
高文笑了笑,看向站在旁边脸色漠然不发一言的维多利亚·维尔德:“比起教育后代,我倒有些問題想问问這位维尔德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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