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好的时代
谁让你像鱼一样,鼻子往外喷水?
被十几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神盯着,甄珍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受不住,赶紧在宝库越解释越乱之前,把乌龙给澄清了。
众人的笑声都快把房盖顶开了,解开了一层疑团,還有另一层,甄珍见這些人的眼神依然不放過她,赶紧抱着宝库遁到外面,临走之前,還不忘警告始作俑者,“肖锋,让你胡說,你要再敢来,等着我给你饭菜下泻药吧。”
肖锋還不放弃,“你年龄小,我陈哥不急,過两年结婚也不迟……”不等說完,嘴裡被扔了颗鲅鱼丸子,彻底沒声了。
陈星耀清清喉,对众人道:“人家小姑娘带着弟弟出来开店,有多不容易,你们不知道嗎,别瞎编排人家。”
路全倒是明白陈星耀心中的打算,這小子拧巴,估计他姐姐的案子不破,他不会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這种做法他不赞成,劝過多次,他都不为所动。不過那天在火车上聊過之后,這小子修了两天假回来,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倒是個好现象。
八卦归八卦,都是一個队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跟路全一样,对陈星耀的家事再清楚不過,知道他的心结,沒再继续拿他跟甄珍的事情开玩笑,转而聊起些别的。
坐在前厅的甄珍吸取教训,用小孩现在能听得懂的语言,讲了下泌尿系统知识,宝库于是提前知道了,小很重要,要善待它……
小孩注意力转移得快,泌尿知识太无聊,還是图画书有意思,宝库自己翻书看,甄珍想起刚才的尴尬,相当无语地摇摇头。
陈星耀這人是典型的面冷心热的男人,人品很過关,外在條件更沒得說,穷得就剩钱了,但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跨越六十年時間,从民国到现代,对现代最满意的一点就是,這裡的女人可以活得更自由。
民国虽然风气逐渐开放,但连男人都才刚刚适应沒辫子的生活,对女人的束缚又会解开几寸?虽然时有一些标新立异的独立女性出现,但所面临的外在压力也是难以想象的。
她是幸运的,父亲开明,传授她厨艺,让她受最新的西式教育,给她最好的物质條件,但有一個无法忽视掉的前提,她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在讲究论资排辈,思想最为传统的厨艺界,父亲的做法不是沒有遭到非议,师伯、师叔虽然疼爱她,私下裡也不是沒有把自己儿子和徒弟跟她凑成一对的打算,他们从骨子裡就认为,女人愿意研究厨艺可以,就在后厨好好研究,抛头露面干大事,還得男人来。
她不认同,但也能理解他们,思想受时代左右,思想也顽固,不会一朝一夕就被改变。
時間推进到九十年代,女性发展依然有很多限制,但女性可以像刘霞那样,能自由選擇自己所爱的职业,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获得尊重和地位,這是她以前所梦寐以求的事情。对她来說這是最好的时代。
她才二十岁出头,从事自己擅长、又钟情的职业,有這么大舞台施展自己所长,应该在事业上好好努一把力,婚姻問題可以考虑,但不是现在。包间的门开了,陈星耀从裡面出来,来到甄珍的桌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背光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微微发亮,“肖锋最爱开玩笑,你别往心裡去。另外……我肾挺好的,沒毛病。”
甄珍:“……”
看向已经放弃图画书,对着趴在暖气片上的兄弟练习无声出剑的某小孩……赖我,沒教育好。
凄凉地喟然长叹一声,甄珍抬眸,“其实我心裡還是挺惦记你那老些家产的。”
“美食换家产。”男人用清澈好听的声音回道。
說开之后,相视一笑。
陈警官又转回包间,继续教训大嘴巴肖锋。
沒過一会又听到有人出来,甄珍正写着东西,头都沒抬,“肾很好的陈警官又怎么了?”
那人呵呵笑出声,甄珍发现不对,出来的是陈星耀的队长。
路全从兜裡掏出一沓钱,推给甄珍,“队裡人齐的钱,哪能可着星耀一個人扒皮,你饭做得好,离我們单位又近,以后這裡就是聚点,钱先放在你這。”
“好,你们既然信得過我,我就收下了,放心,账不会错。”甄珍把钱收下了。
路全又笑了一下,“甄珍,你身上有股子侠气。”一支队两位队长在对甄珍认识上达成了共识。
甄珍摇头,“路队长你才是大侠呢。”這人往那一坐,要是不說话毫无存在感,隐身能力一流,不是大侠是什么?
一场聚餐,甄珍又吃服了刑侦一支队和法医们,美食征途又前进一步。
一支队忙着找文物,不可能天天来。不過宋所长倒是說到做到,跟所裡的人强调,沒甄珍砸的大宝剑,他们西塔所就危险了,枪械外流,等着全所一起受罚吧。
所裡的民警感念甄珍的相助,不用老所长布置任务,几乎全都跑来甄珍這裡吃午饭,吃一顿两顿還行,已经连吃三天了。
甄珍赶紧叫停,大家挣得都不太多,所裡人有些平时都带饭上班,就为省几個饭钱,她只是帮了個小忙,不需要這么大的還礼。跟老所长商量,可以每天找個内勤统计下就餐人数,想吃什么提出来,她按要求做,给饭菜减价,按食堂价卖给派出所。
沒多少量,甄珍完全能忙得過来,而且這钱挣得更加心安理得,所裡人也高兴,可谓皆大欢喜。這几天除了派出所民警的光顾,因为主街那家新开的店面流失的客流也逐渐回来了。
“不比不知道,虽然饭菜价钱差不多,那家做出来的东西跟你家一比,就是一般個好吃。”有去吃過的食客,在甄珍面前点评。
一般個好吃?不好也不赖呗。甄珍笑了下,接着忙自己的去。
大渔生意红火依旧,江上渔家客流却渐渐流失掉,中午饭点,别說二层,一楼都坐不满。
开业一個礼拜,结算了下营收,别說盈余了,照现在這個样子经营下去,租金、费用根本挣不回来。
所有人都愁眉不展。胡天成這两天着急上火,睡不着觉,嘴角起了一圈水泡。屋子裡算上他一共坐了九個人,都是一個厂子出来的,他虽然是副厂长,但安置费也沒高到哪裡去,盘店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其余八個人包括他小舅子都是這個店的合伙人。
大家心齐,以前归他领导,现在還听他的,刚开业干劲足,可光有干劲,水平不行也白搭。
众人七嘴八舌出主意,“幸亏当初咱沒接着往裡搭装修费,胡厂长又把出兑价压得低,我看咱就可着這一個月干,要是实在不行,立即把店转租出去,還能少赔点。”有人悲观。
“饭店都要养,一個月看不出来啥,這周边不缺客流,再养养看。”有人比较有韧劲,准备打持久战。
“当初是老冒能联系到便宜的鱼,咱们又寻思做鱼不费劲,所以才弄炖大鱼,主营一种鱼菜太单一,而且利润也一般,還是得想想办法,转变下方向。”胡天成沉默了一会总结道。
他小舅子沒参与话题,坐在窗边往马路上望,视线裡出现一对姐弟,红配黄特别醒目,他又去過大渔,所以一下就认出甄珍和宝库,推开门朝马路对面喊,“你俩买东西去啦,来我家坐坐啊?”
他這么一喊,屋裡人视线全都移到马路上,這会路上沒等红灯的车,甄珍姐弟闻声转過来的脸孔,屋裡人都看到了。
大家都被這傻了吧唧的小子给整无语了,自来熟地邀請人家竞争对手来店裡坐,人认识你老几?不甩你几個白眼才怪。
结果,对面小姐弟往马路东西两侧望望,见路上沒车,穿過马路還真奔着他们店来了。
众人:“……”
大渔小老板白嫩的脸庞被风吹得红扑扑,对着厨师大刘点点头,“想不想交流下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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