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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约会

作者:冰山上的来猪
跟马老先生签意向的时候,甄珍跟鼓捣电瓶车的下岗大哥,還有那個研究最新互联網科技的小伙子互留了号码,调查节目播出后,接到他们两人打来的电话,都跟甄珍诉苦,原来不光是她,同样作为马老先生看好的潜力股,這两人也沒逃脱马家子女的骚扰。

  电瓶车大哥的小厂子差点被查封,搞互联網的小伙子是大四的学生,因为各种原因被找茬,好悬沒拿到毕业证。

  甄珍有些不理解,问陈星耀,“他们怎么就能那么狂妄呢?自己不干不净,還到处找人麻烦?”

  小陈冷笑,“咱身边這样的人還少嗎?昨天我开车走在十马路,前面一辆丰田车临时变道,跟一辆正常行驶的夏利出租车剐蹭,那辆丰田车下来個男的要打出租车司机,让司机赔钱,边打边骂他是下等人,就配开這种国产垃圾货。我看不過眼,上前拉架,只說了句,想不想让我查查你的底,那人就灰溜溜上车走了。

  越是這样的狗眼看人低的人,越禁不起细查。

  马家這几個也是,你說他们触犯了特别严重的刑则了嗎?沒有。不杀人放火,有什么可心虚的?要不是《食品卫生法》去年出台,新法在执行上受重视,搁从前,往汤裡放大烟葫芦的有几個被抓過?石棉瓦生产條件不好,犯法了嗎?顶多受点行政处罚,交了罚金不也照样生产?

  有钱和关系铺路,犯了事也能摆平,他们自认为有狂妄的资本,愈发不把弱小当回事。”

  甄珍轻叹一声,“這就是所谓的低人格优势,取得成功的成本真低。”

  “他们自认为上面有人,可人是一系列社会关系的总和,”小陈嘴角的冷笑加深,讥讽道:“拿靳虹和马传辉两口子为例,媚上欺下,這几年膨胀得太厉害,得罪了太多他们看不起的人,原先忌惮马家這位副主席,大部分人受了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沒了這位副主席,不光靳虹节目组的人站出来反映她收受广告商贿赂,马传辉所谓的朋友也出来揭发他偷税漏税,這两人不被扒层皮,大家不会善罢甘休。”

  “树倒猢狲散,這都是有数的。”甄珍回過味,在這件事裡,她和陈星耀只不過起了個推波助澜的作用,沒有他们两個,最终還是会出现這样的结果。

  马家仅仅是倒掉的一棵树,還有许多棵树枝繁叶茂,還有无数的猢狲在蹦跶。

  甄珍怔怔想了一会,抬眸看向陈星耀,问道:“有时候你会有无力感嗎?”

  “当然有。”小陈默然片刻,承认道。

  倒也不用那么悲观,善恶终有报,人還是要有颗向善的心,甄珍弯唇笑了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陈警官默念。

  两人相视而笑。屋外墙角有蛐蛐在鸣叫,对面朴家传来跟广义学跳舞的宝库清脆的笑声。

  因为被找茬,時間過得格外快,甄珍接到孙老要她過去调试机器的电话,才发现一個月時間转瞬即逝。

  下午忙完,带着宝库赶過去,调试的地点在精密机床厂的仓库。這不是真正的机器,是孙老根据甄珍關於鱼丸的步骤详解,做的一台联动模型机,通上电也能转。

  甄珍带了解剖好的鱼過来,设计之前,她想将杀鱼這一步骤也用机器完成,跟孙老沟通后,认识到机器作业灵活度不够,解剖得不干净,容易影响鱼丸的口感,遂又放弃。

  设计的起点从刮取鱼茸开始,平铺在传送带上的鱼,被特制的模型触手,快速地将鱼茸刮掉,随着传送带运转,鱼茸被装进大搅拌桶,搅拌桶上方有辅料、调味料添加管道,不是甄珍设计的那种简易桶子,更加精密先进,根据需要,孙老還增设了冷凝设备,能自动调节温度,以便鱼茸更好地成胶。

  在一旁围观的宝库再一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蹲在出料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打丸地出现。

  成胶后的鱼茸被送往一個漏斗形容器,经過旋转成团后,从漏斗底部漏出。

  不知道哪裡出现問題,鱼茸沒有成团,挤出来的鱼條漏了出来,在下方堆成一团,形状很可疑。

  孙老皱眉头。

  宝库张小嘴,“粑粑?孙爷爷,這個大机器会拉粑粑。”

  孙老:“……”

  甄珍想笑,怕孙老恼了,只好拼命忍住,挑起一团鱼肉放进旁边的电锅煮,煮熟尝了下,鱼肉的紧实度還是欠缺一些。

  设计工作不会一蹴而就,一個月能出来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何况這還是個半拉设计。

  孙老看了图纸和笔记,对甄珍說:“搅拌机功率不够,出丸口問題最大,定型這部分我還沒做,過一個月你再来看。”

  甄珍竖起大拇指,“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太多,您真厉害,别累坏了,先吃饭,我带了螃蟹過来,给您老两口包蟹黄包。”

  老孙呵呵笑,“我最喜歡蟹黄包。”

  鱼丸机在调试,小陈的金属冲压机的改进反而更快一些,這個机器结构不复杂,怎么能让机器在短時間内升温至五百度,更好地将尼龙均匀喷涂,把這個問題解决了,其他的就不难。

  王进那边也有了消息,他在城东找到一家黄摊了的小家具厂,两间三百平米的厂房,還有個小院子,占地面积不是很大,用来做刚起步的小厂子的落脚地,很合适。

  房主只卖不租。周六下午,小陈开车带甄珍和王进一起過去看房。

  信奉藏传佛教的满清皇室,在顺治年间,在老城的东南西北各建了四座佛塔。挺巧合的,甄珍住在西塔,王进找的厂房则在东塔附近。

  跟商业氛围浓厚的西塔不同,东塔周边是大片绿油油的苞米地和高粱地,還有個张大帅当年建的机场。

  有只甲虫从开着的车窗飞到陈星耀黑色t恤的袖子上,宝库伸出胖手把虫子捻起来,兴奋地举给姐姐看,“花大姐。”“嗯,你数数它后背有多少颗星星?”甄珍教弟弟认识昆虫。

  等宝库了解了手裡這只橘红色的小虫虫是专吃苞米叶子的害虫,家具厂已经到了。

  红砖围墙正中一個带着锈迹的大铁门,一棵老松探過围墙。

  家具厂的小老板已经站在院子裡等他们半天了,等他们一下车,立即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当初为了能进拉木柴的大车,我這院子圈得很大,放心,全在土地使用范围之内。大松树看见沒?老大岁数了,有东塔的时候就有它了,這树快成精了,能聚财。”

  睁眼說瞎话,你家厂子为啥黄了?聚财聚黄了?王进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房子沒啥看的,红砖红瓦垒起来的厂房,一间举架高,一间举架矮,裡面什么都沒有,要是买下来,收拾房子时,倒是不用费力气拆东西。

  城东好些土地還属于集体用地,小老板很自豪,出示手裡的土地使用证书给甄珍三個看,“我当初费了老鼻子劲,才把用地性质给转了,要是集体用地,以后說征收就征收,咱這個牢靠,不怕征地。我這房子成本高,就高在地钱上,王进跟你们說了吧,开价十万,不還价。”

  十万其实就买個地方,房子不值钱,他们還要搭钱重新收拾。

  现在房价和地价還沒起来,這個价格其实很合理。老陈說過,福利分房制度早晚要取消,到时這样位置的房子价格翻番都說不定,甄珍几個来之前就已经有意要买下来。

  陈星耀不擅长砍价,王进上,靠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让房主让了两千块钱,九万八,就要发,特别吉利的数字。

  约定明天上午写买卖契约,厂房算是搞定了。

  回去路過东塔,开车的陈星耀突然开口,“咱们四個塔原先都有庙,东塔的庙叫永光寺,乾隆曾经给寺庙题了块匾——“慈育群灵”。我們食品厂、配件厂起名叫慈育怎么样?”

  慈育,仁慈抚育,食品抚育生灵,配件厂也想要以星星之火,抚育省城人民的经商意识。

  甄珍和王进都同意。

  宝库大眼弯弯,很有老板架势地点点头,“很好。”就像他知道慈育是什么意思似的。

  把王进逗得笑倒在后座。

  要买房子就要注资,甄珍又开始盘点她那为数不多的资产,陈大爷和其他两位大爷够意思,跟她說好给工地订餐后,就直接打了全款過来,现在已经做了两個多月,数出一万块钱留着买菜用,跟她预想的一样,现在她手裡還剩四万块。

  买厂房的钱,三人各出三分之一,四万块钱出资足够了。鱼丸厂启动资金不算高,但孙老的设计费要付给人家,還有鱼丸机制作费用,收拾房子的费用,也应该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暂时店裡赚不出来這笔钱,她去银行咨询過,把房子抵押出去贷款周转下倒是可行,西塔地脚好,应该能贷出几万,這样剩下的出资凑凑也够了。

  陈警官表示内衣配件厂他出全资,由她管理,也表示要帮她把鱼丸厂的出资都一起交了,被她拒绝,在能力范围内自己能解决的事情,還是不要求助于别人,哪怕這個人是陈星耀也不行。

  想到陈星耀,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甄珍抱起总爱陪她一起算账的咕嘟,边顺毛,边细数陈星耀的优点,“长得帅,有钱,性格可靠,爱看书,喜歡吃我做的饭,很有爱心,三观跟我一样。”

  咕嘟皱了皱粉鼻头,喵喵叫了两声。

  甄珍好像明白它的意思,啼笑皆非道:“你的意思是上述品质你也具备?”

  咕嘟狂甩尾巴。

  甄珍眼尾挑起,“他還有缺点呢,你想不想具备?”

  咕嘟不甩尾巴了,绿眼睛瞪圆,等着听小陈的缺点。

  “首先,他表裡不一,看着冷冰冰,内裡住着個周星驰,脱线是病,得治。其次,說要跟我处对象,送了菜花、西蓝花、海葵之后他還有什么表示沒?偃旗息鼓了,沒诚意。”

  同一時間,小陈也在接受一支队众人的教诲。队裡小孙的姐夫开了家串店,今天小孙請客,邀大家過去撸串。

  小孙姐夫开的是辽西风味烧烤,既擅长生烤,又擅长熟烤。羊肉串、羊腿、羊腰子滋滋冒油,蒜蓉海蛎子,铁板大鱿鱼,贼拉香,蔬菜串最有特色,茄子、豆角、辣椒、韭菜统统都能考。

  最好吃的要属辽西特产干豆腐,水质的原因,辽西的干豆腐细腻、干爽、透薄,卷上香菜和小葱,用串穿着,烤得外皮微焦,再刷一层特质的辣酱,那滋味绝了。

  小陈吃饭也不忘帮甄珍联系货源,对小孙支了支下巴,“问问你姐夫,干豆腐在哪进的。”

  小孙会意,调侃副队长,“哎呦,吃個饭都想着甄珍,陈哥,你倒是赶紧行动啊,我們都等着喝喜酒呢。”

  肖锋吃了個特色烤鸡头,又灌了大半杯扎啤,打了声响亮的酒嗝,冲小孙挤挤眼,“陈哥是個木头橛子,你先把要随的份子钱放银行存個三年定期,我跟你說,钱到期了,這钱都不一定能随出去。”

  “過分了啊,肖锋,你就明說吧,你在嫉妒人家星耀。”老赵几個结婚的,拿穿串的签子揍得肖锋嗷嗷叫。

  小陈一双冷眼比穿串的签子還扎人,揍死你活该。

  连路全都看不過眼,给陈星耀提意见,“甄珍虽然被绑在店裡,周末应该比平时松快些,你约她出去玩玩啊,得行动起来。”

  陈星耀不說话,他听了劝,第二天就给甄珍打电话,约她這周六出去玩。甄珍放下电话,心裡有点小雀跃,给工地炒大锅菜炒得格外起劲,徐大姐端着洗好的豆角进屋,看她卖力地挥锅铲,笑着问:“甄珍,遇上啥好事了,跟大姐說說,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甄珍赶紧摇头,因为约会高兴怎么好意思对外說。

  带着好心情,工作了一個周,好不容易等到周六,中午送完最后一桌,甄珍就赶紧上楼洗澡,换衣服。

  洗得特别认真,身上都搓红了,头发也用蜂花洗发膏洗了两遍,洗完還抹了遍护发素,洗得头发滑溜溜,全身香喷喷。

  换了件孔雀蓝過膝连衣裙,腰间系一根同色腰带,长发披散,腰肢款款。既古典又优雅。

  朴婶几個在大冷面门口吃冰棍,唠嗑,见甄珍带着午睡醒来的宝库出来。小燕姐一脸兴味,“甄珍,穿這么漂亮干啥去?”

  “跟陈星耀出去一下。”甄珍有些抹不开面,俏脸微红。

  “约会好啊,小陈总算开窍了,宝库交给我們,你们俩好好玩。”朴婶塞给宝库一支小豆冰棍,小孩欢快地舔了一口,催姐姐快点走,老陈要是看见,一定很欣慰。

  小陈准点過来,還开那辆他开惯了的子弹头,也沒捯饬,他一個夏天都穿着同样一件黑色名牌olo衫,一次性买了六件,不知道的還以为他从来不换衣服。

  看了眼甄珍,小陈挑眉笑笑,“你這么穿,看起来像個孔雀蓝花瓶。”

  往身上扣安全带的甄珍动作顿了顿,我心情好,不跟你生气。

  见车走远,赵华欣慰地笑笑,“年轻真好。”朴爱善和钟小燕也笑着点头。

  下午沒啥事,大家边扯毛线,边看宝库跟广义跳舞。沒等散去,见甄珍出去三個小时多一点就回来了,還是一個人回来的。小陈临时接到個电话,把甄珍送到巷子口立即赶回局裡。

  见甄珍红着小脸,三個女的笑着对视一眼,谈恋爱状态就是不一样。

  “你今天穿這么漂亮,小陈是不是看直了眼了?”钟小燕笑嘻嘻调侃。

  甄珍摇头,“穿不穿都无所谓。”

  這话說得有歧义,甄珍又是一脸春色,她锁骨处的皮肤也青紫了。

  三人惊了又惊,脸色也变了又变,最后钟小燕轻咳一声,觑一眼甄珍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虽然现在风气开放,小陈人也不错,但年轻人最好把持住,谁知道你有沒有個搅局的老婆婆,要是她来個棒打鸳鸯,你要是怀了孩子可咋办?”

  甄珍:?!

  事情其实是這样的。

  陈星耀接上甄珍就往东北方向开,开到半路笑着說了句,“其实你也不用洗澡的。”

  你的意思是不嫌弃我一身油烟?甄珍有点小感动。

  开了快半小时,陈星耀把车速放慢,视野裡出现了湖面的轮廓,蒲河水在這裡沉积,形成了一個占地几平方公裡的淡水湖,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粉荷袅袅婷婷,甄珍已经闻到荷叶的清香,心說這人還挺会选地方的。

  结果车头一转,陈星耀继续往裡开,开過了荷花丛,开到了一处低矮的建筑群前,金尼斯洗浴中心,几個大字映入眼帘。

  甄珍:“……”怪不得不用洗澡。

  不是,约她出来洗澡?甄珍迷迷瞪瞪下车。

  陈大款出手阔绰,拍了一张卡,告诉服务员,“要最贵的套餐。”

  递给甄珍一块牌子,豪气道:“先去洗個火龙浴,回头按摩厅见。”

  半個小时后,甄珍穿着浴袍,跟同样穿着浴袍的陈大款,一人手裡端着杯西瓜汁,由最专业的按摩师按脚,按完了脚,又做了個全身马杀鸡,就是這個马杀鸡把甄珍按得春光满面,大姐手劲实在太大了……

  甄珍锁骨的皮肤也火辣辣地疼,连着搓两回澡,搓秃噜皮了。

  朴婶几個听完甄珍第一回约会的经历,半晌沒說话,抬起手,摸了摸甄珍的头。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在2020-11-1321:15:20~2020-11-1420: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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