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去世的合规性[西幻] 第23节 作者:未知 坎蒂丝露出一個发自真心的笑:“看来恢复得不错。” 邓恩先生连忙起身向她道谢,并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多亏了奈默小姐的照顾你才能好得這么快。還不快谢谢人家!” 女孩還抓着祖父的衣角不肯松开,只是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坎蒂丝,低头沒說话。 坎蒂丝对小孩子一贯很宽容。她走到床边坐下,尽量放柔声音道:“我還需要检查你的身体恢复情况,可以嗎?” 女孩被她的声音安抚,也松开了邓恩先生的衣角,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坎蒂丝按照昨天的步骤,查看了她的咽喉,又着重检查了女孩后颈和前胸的几处皮肤,才確認她的病确实好转并沒有复发的情况。 可查着查着,坎蒂丝发觉有些不对劲。 女孩的神情有些過于呆滞,反应也比较慢。嘴边流了口水自己也沒注意到,還是邓恩太太上前熟练地帮她擦去。 坎蒂丝见状,大概有数了。 沒特别提,只說了女孩的身体已经无恙。 邓恩夫妇听完,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三人抱在一起,流下后怕的泪水。 坎蒂丝此时不好打扰他们,只能立在一边,左右打量了下他们的居住的屋子。 小屋裡的房间不多,只有大厅和一個仓库似的小房间,裡面似乎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坎蒂丝眯起眼,隐约看到一些勘察挖掘用的工具和装备。 从摆设来看,他们一家的主要活动范围都在這個大厅裡。壁炉边架着铁架,显然是兼任了厨房的作用。 比较显眼的大件就只有屋中央摆的那一张方桌和周边的三张椅子,餐具和鞋似乎都沒有多余的。 這個家裡少了一代人。 邓恩先生最先从情绪裡抽离,急忙招呼自己的太太,给坎蒂丝准备饭食。 艾玛小朋友已经吃完早饭,现在也睡不着,在床上和自己的布偶玩過家家。 坎蒂丝舀起一勺糊糊,眼角看到女孩在和玩偶自說自话地表演。沉默几息,還是放低声音询问:“艾玛的父母……是在别的村子生活嗎?” 见对面的两位老人的动作都僵了一瞬,坎蒂丝急忙解释道:“算是我多管闲事。可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艾玛這种情况需要人长期照顾……” 老妇人已经开始无声地掉眼泪了,邓恩先生则是长叹一声,放下手上的木勺。 “這些……我們也知道。”他的声音有些艰涩,痛苦地闭上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們的儿子已经死去很多年了。艾玛天生就有這样的病,她的母亲发现后也跟人跑了……” 他慢慢抬头,艰难地对坎蒂丝露出一個苦笑:“我也不怪她。像我們這样的人单单是活着就很艰难了,活一天算一天吧……” 至于未来,不愿想也不敢想。 這次,坎蒂丝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你们……是为了英雄之墓裡的宝藏,才搬過来的。”她抬起头,目光变得凛冽,“或者說,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因此才搬迁過来的,对嗎?” 邓恩先生沒想到她会這么快猜到,一时有些愣怔。反应過来后才塌下肩膀:“你說得沒错……肯,也就是我的儿子去世时,我意外听到一位学者大人与他同伴的对话。說那座充满宝藏的英雄之墓,就在這附近。” 坎蒂丝觉得不可思议:“你就因为一句话,搬到這种地方?” “您不懂,您不明白!這对一個失去孩子的父亲来說是多么大的诱惑!” 邓恩先生突然发狂似的低吼出声,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猛地抬眼看向坎蒂丝,“只要能让我儿子复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 坎蒂丝被他那幅几乎疯魔的表情吓到,身体不禁往后倾了一点。抿着唇,不說话了。 “对不起,奈默小姐。他只要一提到這些就会变成這样。”老妇人忙抓住丈夫的手,一边拭泪一边看向她,“但我們真的不能当做不知道,不管是为了艾玛還是我們自己。” 坎蒂丝犹豫了一瞬,還是說出自己的心裡话:“我還沒听說過,這世上有能让死者复生的东西。” 邓恩先生的情绪原本已经镇定下来,却又被這句话挑起,高声道:“不!是有的!贤者之石……对,就是能点石成金,让人得到永生的贤者之石,那位大人是這么說的!” 坎蒂丝:“那只是传說中的东西……” “英雄之墓也只是传說中的东西,您不是也来了?”邓恩先生双眼充血,紧盯着坎蒂丝。 坎蒂丝感觉得到,他现在的心态非常糟糕。 可如其把希望放在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還不如离开北地,找一個安稳的小镇定居。 像艾玛這种情况,好好照料是可以做到行为自理的。也许情况并不会比现在更糟。 权衡再三,她還是劝道:“你们在這裡住了好几年,也经常有冒险者出入就应该明白,即使英雄之墓是存在的,也不会轻易被找到……” “我們找到了。” 坎蒂丝倏地抬头。 老人慢慢站起身,佝偻的身体逐渐挺直,眼底带着股近似疯狂的亢奋:“那座传說中的墓穴,我們已经找到了。” 第21章 来自地底的男人 英雄之墓3 咣当—— 木椅在她突然站起的动作下翻倒,发出巨大的响声。 坐在床上小艾玛连忙抱紧自己的布偶,惊恐地看向对峙的两人。 坎蒂丝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吞咽下一口唾液才艰难开口:“你……說什么?” 邓恩先生仿佛刚从那股诡异的疯狂中抽身,眼神变得清明后又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我……不不……我沒有……” 坎蒂丝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角瞥见他的胳膊上似乎有個纹身。還沒等她看清,下一瞬就被他大力推开。 老人将整個身体蜷缩起来,抱着双臂,全身都在发抖。 這可不像是发现宝藏的反应。 “你们进到墓室内了?裡面有什么?”她习惯性地皱起眉,先是看向对面瑟瑟发抖的老人,又看向他身后一脸担忧的老妇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将一件披肩盖到丈夫身上,神色间满是忧伤:“還請您不要怪他……他从那裡回来后,就时常变成這副样子……” 根据老妇人的讲述,坎蒂丝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大概半個月前发生了一场地震,把村子西边的几处偏远的库房震塌了。”老妇哀叹一声,“裡面虽然沒住人,可房子塌了总要修啊。老头子就拿着工具,领头带人去了……” 可就在清理塌陷库房的過程中,不知是谁无意一铲,居然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地震…… 坎蒂丝在心裡算了下時間。 半個月前,正好是她和艾伯正式组队的时候。 她看向還裹着披肩,忍不住发抖的邓肯先生:“他们就直接下去了?” “不不……当时谁都不知道那是個墓穴,以为只是個常年沒被发现的地下室。”老妇人急忙摆手否认,“可您也知道,常年被封闭的地下室都会有毒气,也沒人想要下去,直到那個人出现……” 妇人的双眼徒然睁大,搭在丈夫肩头的手同时攥紧:“一個衣着褴褛的人从那個地道裡爬出来了!我們都以为是尸鬼,可后来发现,那确实是個活人……” 坎蒂丝也很惊讶:“……活人?” 一個大活人在一群人的围观下,从地道裡爬出来…… 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一定很刺激。 “就是他告诉你们,那條地道是英雄之墓的入口?”坎蒂丝双手抱肩,“他是什么人?” 邓恩先生似乎是终于脱离了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他缓缓拍了拍老妇人的手,后者急忙给他倒了一小杯酒。 “不,不是他。是我們下去,亲眼看到的……”邓恩先生颤颤巍巍地喝下一口酒,才继续說道,“我看到了……墓室的大门上篆刻着勇者伊裡欧斯的名字。” 說罢,他双手抱住脑袋,十指抓挠着头皮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我們打不开那扇门。无论使用重锤击打,還是用铁铲挖掘,后来甚至用上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們都打不开那扇门!” 坎蒂丝了然。 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個刀疤男不愿意让冒险者进村的原因。 他们已经发现了英雄之墓,自然不想让外人在這时候多分一杯羹。 坎蒂丝甚至想象得到,当他们发现地道的尽头就是英雄之墓的入口时,這帮人有多激动。 然而,激动也沒用。 就像有人把一個装着无价之宝的宝箱送到你面前,可你不会开锁,再珍贵的宝藏也约等于零。 坎蒂丝沉吟片刻:“那個从地道裡爬出来的男人呢?他有沒有說什么?” 邓恩闭着眼摆摆手:“沒用的,他就是個疯子。” 坎蒂丝不置可否地交握着双手:“我想见见他。” 邓恩:“他白天会在村裡闲逛,大部分時間都在你们住的那间旅店喝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他真的不太正常,根本问不出来什么。否则我們也不会放他在外面乱晃……” “這点,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確認。”坎蒂丝拿着自己的手提箱站起身,向两位老人点头致意,“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邓恩抬头看向少女,布满皱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們……我們并不是想要独占那颗贤者之石……但如果您真的能找到,我只希望您能……” “我对它沒有兴趣,也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死而复生。”坎蒂丝打断他的话头,目光触及到老人瞬间黯淡下目光,顿了顿,又道,“我的任务目标是一本古书。” 老人的眼底又亮了亮。匆忙站起身,拉着老妇人将她送出小屋。 木门被关上,同时隔绝了屋内人的低语。 直到双脚踏上街面,坎蒂丝也沒缓過神。 她沒做過冒险者,也沒有任何探险经历。 可直觉告诉她,這一路走来,自己运气实在過于逆天了。 在学院的图书馆裡翻翻就能找到勇者日记的节选。 還很凑巧,是一段明确指出伊裡欧斯故乡所在地的片段。 更巧的是,這個地方正好有個新建的村落,還刚好在她到来前不久发现了墓室的大门。 半個月的時間,不长不短,正好是還沒外人注意到這個村子的异常,她可以捷足先登的大好时机…… 一步一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摆上一條坦途大路,她沒有理由不往前走。 坎蒂丝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