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人和狗终究是不一样的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分分钟就已经将面前的珍馐佳肴吃了個大半。
那些侍女也十分有素养，始终面带微笑温和地看着徐吟。丝毫不在乎他那惨不忍睹的吃相。
沒過多久，徐吟终于吃饱了肚子，幸福地打了個饱嗝。
“真爽啊。”
“徐公子可要喝些什么？”侍女温婉地问道，“需要我們泡壶菊花茶嗎？”
“有劳了。”
侍女恭敬做個万福，很快就将茶端了上来。
這是徐吟头一次体验如此帝王般的待遇。
他一下子觉得，好像当白茉的狗也挺好的。
這日子可比辛辛苦苦当個小记名弟子舒服多了。
当然。
徐吟也只是想想。
因为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现在吃得欢，平时就要给小妖女当玩具玩弄。
出卖身体换取饱餐，徐吟不觉得是很划算的买卖。
侍女们在撤完餐盘之后，就纷纷离开了。
只留下徐吟自己，百无聊赖地呆在房间裡。
他尝试着扯了扯项圈，沒扯动。還挺结实的。
吃饱了开始犯困的他，打算躺床上稍微眯一会儿。
白茉的床铺真的很大，够自己在上面打滚三四圈。
徐吟躺上去后，還能闻得到枕头间独属于白茉那個小妖女的奇异香气。
就在他准备享受着又软又舒服的大床，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时候。
门开了。
白茉眼神低沉，气呼呼地站在门口。
徐吟吓得立刻坐直了身子，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
“那個，白茉师姐，我就是刚刚有点小困，這也沒见你给我安排個窝啥的，可不是故意想睡你的闺床啊——”
白茉似乎压根沒听他說什么，而是气势汹汹地直直朝他走去。
徐吟以为，自己又要被当成出气包了，正打算抱着头挨揍的时候。
一個柔软的身躯，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徐吟怔了一下，刚要扭头，却被白茉的声音怼了回去。
“不许扭头。”
“……不许看我。”她娇嫩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隐约有些失落。
徐吟大概猜出来，她和师尊交涉的结果了。
白茉俊俏娇小的個子，跪坐在床上，从身后紧紧抱着比她大几号的徐吟。
就像抱着個公仔玩偶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当狗养嗎？”她忽然开口。
不是因为你這小妖女心理变态嗎？徐吟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因为，我真的养過一只狗。”
白茉将小脑袋靠在徐吟的背上，垂着眼帘自言自语起来。
“叫欢欢。是一只很大的紫茸晶犬。”
“我很小的时候，和父皇一起去深山打猎捡到的它。”
刚捡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了。
眼神衰弱，几乎只能听见呜呜的哀鸣。
“它陪着我一起长大，在小时候父皇母后，哥哥姐姐都沒時間陪我玩的时候，只有欢欢陪着我。”
“它特别乖，特别听话。每次我摔倒了哭的时候，它都凑上来舔我的眼泪，让我抱着它哭。”
“将头埋在它毛茸茸背后，好像一下子就躲进了沒有烦恼的世界一样。”
“……只是。”白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难過，“它最后沒能度過化形劫，在我十四岁那年死了。”
徐吟静静听着。
“在那之前，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拥有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我是大昭皇女，我想要的任何东西，父皇和哥哥姐姐们都会争抢着给我送来。”
“可当时我哭着拽着父皇的衣袖，求他把欢欢救回来的时候。”
“父皇沒有說话。哥哥姐姐们也都沉默地看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失去一样东西是什么滋味。”她抱着徐吟的手更紧了几分。
徐吟還是头一次听到這個小妖女這么失落的语气。
只是這個小妖女太擅长骗人了。
徐吟真的不知道，這又是她突然兴起想到的玩笑，還是真的有這么一件事。
可還沒等他往下听，白茉环住他的手忽然轻轻移到了他的身前。
开始缓慢解着他的衣扣。
“我之所以捡你回来。”
白茉低声道，“是因为当时在路边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几乎和当初的欢欢一模一样。”
空洞，绝望，无依无靠，默默等死。
“我一下子想起我的欢欢了。”
“而這一次，我不想再体验一次自己的东西眼睁睁失去的感觉了。”
很快，白茉褪去了徐吟的上杉，细腻的小手缓缓握住了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老国师教過我一套共命的法诀，共命之人生死与共，一死具死。”
她低声說：“只要有此等法诀伴身，即便是师尊也不敢取你性命了。”
“否则大昭皇女身死，就会引起大战了。”
“……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
自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徐吟，在白茉娇软的身子紧贴在后背上的时候，终于开口了。
“還是算了吧。”
“白茉师姐，要是跟我這种霉逼共命，怕不是掌门沒动手，我自己哪天走路上就被雷劈死了。”
“带时候莫名其妙引得天下大乱，又是何必呢。”
“不行！”白茉忽然激动起来，“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准死！”
“你是我捡回来的，是我的东西！沒我的允许，你连死都别想！”
“给我乖乖听话！”
說着，她就伸手准备运诀。
只是還沒开始，就听到一声冷淡地回应：
“白茉师姐。”
“我知道，你很想让我代替你死去的那只爱犬。”
“……可人和狗终究是有区别的。”他低着头，语气生硬地念到。
狗很单纯。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乖乖听你的话。把你当成它唯一的主人。
可人不会。
“不是你对一個人付出，那個人就一定会给你回应的。”
徐吟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
不也一样什么回应都沒收到嗎。
“……抱歉。我真的不想和白茉师姐共命。”
“我的命很低贱的。說不定哪天实在是累的過不下去了，就会自行了断的。”
“白茉师姐沒必要陪着我一起去死。多憋屈呢。”
“你！”白茉气的咬牙切齿起来。
她生气地死死拽着徐吟，固执地喊道：“我不管！你是我的狗，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听我的——”
“话——”
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徐吟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直簪子，在脖颈间划了一道。
那项圈忽然像是被剑斩断一样，清脆的碎成两半。
“多谢白茉师姐款待。”
“弟子先行告退。”他语气恭敬地說道。
随后，他一点点将白茉的手掰开。
从自己的胳膊上推了下去。
然后重新披起外衫，恭敬行礼。
转身离去。
一直等到他关门而出，白茉還不甘心地喊着：
“徐吟！你個忘恩负义的混蛋！”
“你给我回来！我命令你回来听到沒有！”
“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是我的宠物啊……不是应该乖乖听话的嗎……你为什么不听话”
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
只是徐吟已经听不见了。
（真的多灾多难。這两天倒霉的事情简直能拍一部人在囧途了。）
（真不是我故意鸽，這两天大大小小状况太多了，实在赶不及。）
（但凡明天沒這么多倒霉事，我都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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