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们揍徐吟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拳打脚踢全都照着门面而去。
不過片刻,他已经是鼻青脸肿。才刚刚包好的肩上伤口也完全迸裂,鲜血撒了一地。
只是徐吟已经疼习惯了。
他也沒觉得有多难受,心裡反倒還在想着别的事情。
……這片池子,连着山门外的瀑布。
虽然从那裡下去也一样九死一生吧。
不過,它都吃了那么多丹药了。
而且也沒有自己這個霉逼呆在身边了。
說不定,就能下山而去,寻個自由呢。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人似乎打累了,只是還有些余怒未消。
徐吟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起身,陪個笑脸和不是,他们也不至于真的因为一條鱼闹出人命来。
可就在此时,身后一個有些轻快而娇嫩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呢?這么吵?”
随着声音响起,那些弟子全都吓了一大跳,下一刻全部齐刷刷地鞠躬行礼:
“白茉师姐。”
徐吟睁开一條眼缝。
正对上白茉那张清纯甜美,却又宛如恶魔一样的俏脸。
“怎么了?”她斜了徐吟一眼,然后扭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师姐,這個记名弟子不知道脑子哪裡不对了,非要抢我們的鱼。”
立马就有男弟子站出来先发制人,将锅全都推到了徐吟头上。
“哦?”
白茉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她嘴角露出一丝让徐吟不寒而栗的笑容。
“抢灵石丹药也就罢了。抢别人的鱼?”
她晃晃悠悠地来到徐吟面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
“你這怪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啊?”她的笑容甜美又动人。
徐吟沒有解释。他什么话都不想說。
他其实看得懂這個小恶魔笑容裡的意思。
……求我。
求我,我就帮你出头。
帮你狠狠出一口气。
其实徐吟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让這群人死。
但他是自己放弃了這個念头的。
不管白茉来不来,他都不会再动這個念头了。
“对不起,白茉师姐。”
徐吟低着头,唯唯诺诺地低声說道:“是我一时糊涂了。”
“哦~一时糊涂啊。”
白茉故意拉长了声音,似乎在讥讽一样笑了起来。
那些弟子也跟着白茉一起嘲笑了起来。
“哈哈,你看這神经病,谁来见了都觉得可笑。”
“白茉师姐,這种走在路上突然被狗咬了一口的感觉可太倒霉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們出——”
出头两個字還沒說完。
說话的男弟子只感觉身上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几乎瞬间被巨力撞到浑身散架。
“噗!”一口鲜血凌空喷洒而出,撒在那些目瞪口呆的弟子身上。
“你說的对。被狗咬了确实挺不爽的。”
“不過嘛,”她笑容妖异,白嫩的小手手指轻轻擦去徐吟嘴角的血迹,自言自语道。
“……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白茉师——”
另一個男弟子刚要开口,身子便同样倒飞出去,撞在远处顿时萎靡不振。
那女弟子和剩下的男弟子都看呆了,又惊又怒之下,却沒一人敢出声。
因为他们這些内门弟子,心裡最是清楚。
在宗门裡,你可以违反门规,可以和戒律殿长老发生口角,甚至可以在大师姐穆清颜面前偷懒。
但绝对。
绝对不要惹二师姐白茉。
因为她真的不讲道理。从小就不讲。
她小的时候,是大昭皇朝掌上明珠的皇女。长大了,也是长生门的绝世天骄。
整個长生门上下,除了掌门,谁都不想招惹這個女魔头。便是长老们见了她,都是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方才你们,都谁沒动手?”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那些男弟子手足无措之际,那個女弟子却急切地喊道:“我!”
“白茉师姐,我,我什么都沒做!都是他们打的!”
白茉略微挑起好看的小眉毛,娇小的身躯迅疾地翻转一踹,她身旁的两位男弟子便和先前二人一样倒飞出去,不省人事。
然后,她缓缓走到了女弟子面前。
“和你沒关系?”她又问了一遍。
那女弟子拼命地点头。
“本、本来我就打算将鱼放了,是他们非說要给我熬什么鱼汤才——”
啪。
女弟子脸上肿起了高高的一道巴掌印。
她立马泪眼婆娑,委屈又不解地捂着脸。
“和你沒关系就沒关系吧。”
白茉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甩了甩手。
“打你就是我手痒了。沒别的意思。”
最后,女弟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开了。
白茉也不再去看那些倒地不起的男弟子,而是重新换上了轻快活泼的语气,扭過头得意洋洋的扬起小脑袋。
“怎么样?你主人我可是帮你狠狠出了這口气哦。”
“你想怎么谢我呢——”
可她邀功到了一半,又停住了。
徐吟坐在地上,出神地望向池塘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眼神,可能在想那條小金鱼的去向。
可能在想今晚吃什么。
但绝对。
沒有在想自己。
白茉忽然有些生气,她愤愤地走過去,狠狠敲了一下徐吟的脑袋。
“喂!你個白眼狼!”
“你主人好心好意帮你出头,你就连声谢谢都不会說嗎?”
徐吟這才回過神来,默默低着头說了声:
“谢谢。”
你還真就只說谢谢啊?
白茉一時間气笑了,又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徐吟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心裡嘀咕着不是你让我道谢的嗎。
“我說。”
白茉沒好气地插着腰,娇小的身躯恰好挡住了阳光。
“你好歹也是我养的狗,就不能别那么窝囊嘛?”
“都被人揍成猪头了,你都不知道還手的嗎?”
徐吟低着头,半晌才挤出一個无奈的笑容。
“白茉师姐太高估我了。”
“我又打不過他们,還手不是只会被揍得更狠?”
白茉忽然不說话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徐吟。
被盯得有些发毛,徐吟暗暗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了句:
“白、白茉师姐?”
下一刻,他被揪着衣领,眼前的景物飞快的变换起来。
——
——
最后。等徐吟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座弟子住所。
說是弟子住所,但眼前這座建筑,称一句寝宫都不为過。
占了足足大半個山头的面积,装饰无比奢华富贵,還有一大堆仆从见面便恭敬相迎:
“殿下。”
徐吟知道,這就是传說中大昭皇朝赠给长生门的行宫了。
名义上是赠给长生门,实际上就是皇帝担心自己的女儿住不惯仙家住所,特意建的行宫。
裡面的一切,都是大昭皇朝的手笔。
白茉揪着徐吟的衣领,只是浅浅对下人颔首,便径直进了行宫。
一路上七绕八拐,跟走迷宫一样走了很久。
一直来到一片巨大的浴池,才终于松手。
不等徐吟忍着脑袋裡的眩晕,耳畔已经响起了白茉的声音。
“脱吧。”
……我是不是今天刚被另一個女人說過同样的话?
徐吟感觉自己就像個YA子,每個女人见面第一句都是让自己脱衣服。
這一次,他也不再多嘴,乖乖地脱了衣服跳进了浴池裡。
浴池的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徐吟看见自己的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這可是我爹花了大代价帮我准备的仙池。”
白茉慵懒地翘起纤细的腿,坐在了池边的椅子上:“光是每天泡进去,就能提升根基底蕴,聚气增长修为。”
“本来,這可是我一個人的私人浴池。除了我谁都沒泡過的。”
“便宜你了。”她娇哼一声,瞥了徐吟一眼。
徐吟感受着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感觉,又低声道谢起来。
“多谢白茉师姐。”
“只是……真的好么?让我用這么珍惜的池子?”
“其实我伤的也沒那么重,抹点跌打药,過两天就——”
“让你用你就用,哪那么多废话?”白茉忽然柳眉倒竖,生气地嘟起嘴。
徐吟立马噤若寒蝉。
“你给我记住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吟:“你是我捡回来的狗。就算被打,也只能我打。”
“下次再遇见這种不开眼的,你就报我的名号揍回去。看他们谁敢還手!”
徐吟想了想,沒忍住问了一句:
“那,要是大师姐打我呢?”
白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徐吟顿时不說话了,默默低头泡进池子裡。
沒過多久,岸边响起了白茉平淡的声音:
“我之所以不阻拦你和那個女人接触,不是我怕她。”
“而是我看得出来。那個女人一年前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只有你,才能让我看到我最想看到的画面。”
她咧嘴坏笑起来:“……看见她被男人伤害折磨的样子。”
徐吟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能觉得堂堂长生门大师姐,会对自己這么一個废物有感觉。
像他自己,就从来不做這么不着边际的白日梦。
“所以,你该努力就努力,抓紧時間把她拿下来。玩坏,玩腻了。”
“然后,狠狠地把她甩了。”
徐吟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穆清颜是怎么得罪這個小妖女了。
只是還不等他脑补什么狗血剧情,身后忽然传来了细微的水声。
徐吟怔了一下,连头都沒敢回,紧张地问道:
“白、白茉师姐?”
“怎么?”
身后,近在咫尺的距离,传来了白茉不屑地娇哼。
“打架一身臭汗。只准你洗。”
“不准我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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