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倒V】
朱祁钰强行使自己从对垃圾哥哥的诟病中挣脱出来,关注的目光落在天幕上。
能预言未来的大好的事情,别完全被一個晦气的家伙困住。
朱祁钰:让我看看我未来挑了哪些贤臣能臣。
【最为出名的当然是于谦。他和景泰之间门的关系,真的能够称得上一句,是明朝罕见的正面双向奔赴的君臣和睦。
土木堡之变之后,五十一岁的于谦由于当时硝烟四起的危机局势,堪称破格地,以一個相对年轻的年纪位列九卿高位,步入中枢系统,甚至管理的還是兵部這样足够敏感与关键的部门。
而在北京保卫战之后,于谦力挽天倾的功劳和他過往不畏权贵,中正清肃的品行,成功使得他的威望达到了顶点,甚至连作为吏部尚书的王直都甘愿退居二线,以之为文官之首。
可是這样的赫赫声名,随之而来的就是過于庞大的压力——于谦是熟读经史的人物,他深知鸟尽弓藏的故事,早在景泰给予他丰富赏赐的时候就进行了推辞,之后更是多次上书請求退休以颐养天年。】
朱祁钰:……?于卿想要退休?
本来欢乐的心跳突然有种猝停的冲动,他忍不住转過头去看被天幕揭露了心中所想的于谦,而于少保欲言又止的神情十分有說服力地佐证了天幕這一论点。
朱祁钰一下子头疼了起来。本来這种人数不多的重臣议政,他体恤他手底下這些年纪大半不算年轻的老臣,基本都是让他们得以坐下议事,君臣之间门的距离也不算太远。
于是他就干脆握住了于谦的手,在对面還沒能反应過来他用意的时候,满怀恳切地开口:“于卿确实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绝不会猜忌的对象。于卿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再者,于卿就算不信朕的肺腑之言,也当信任后世人所言的君臣相得吧。”
“——!陛下此言,言重了。”
于谦正色着,沒接下景泰這番某种意义上自黑的话茬:“陛下是英明社稷之主,臣怎敢辜负。”
在场其余人:……
那什么,你们君臣相得我們当然是很感动了啊,但是,我們呢?
【這样的小心谨慎我們自然不能多加指摘,但是景泰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于谦八年如一日的恩宠与信任。】
朱棣感觉,自己本来因为那句复辟沒缓過来的那口气更加喘不上来了。
八年如一日,而听那天幕的口吻,他曾孙又沒和這臣子分道扬镳。那也就是說……
“爹——!”
燕王被這几次三番的打击真弄得有些哽咽伤心了:“儿子這曾孙,怎么也跟着不长命呢!”
“呸呸呸,什么叫跟着不长命!”
朱元璋一连唾了好几口,虎目怒睁,一巴掌不轻
不重拍在這傻儿子的脑壳上,试图让他清醒点。
“你命硬着呢,哪有跟着這种說法!”
想了想又觉得這句话說的不好,他改口继续:“這一切都還沒发生呢。你回去就好好教高炽那孩子,让他好好锻炼身体,以后的儿子、孙子,每一代都给咱健健康康的!”
【凡有军事相关的問題,尤其是边境問題,景泰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门就会招来于谦一起商议。君臣二人的意见一旦定下,敕令谕旨也就算拟好了,直接就能派发下去。
为了使军事方面的改革能够顺利进行,景泰更是给于谦大开方便之门:“前后命将将兵,皆出谦旨”;兵部在改革时期的官员,基本上都和于谦关系不错,可谓上下同心。
宿旧勋臣们因为于谦身为一介文臣,竟然以军功地位居于他们之上而有所不满,甚至還沒做出什么過大的反抗,只是“小不中程”,就成功收到了皇帝陛下严厉的切责。
原兵部右侍郎王伟偏不信邪,以为于谦“功高盖主”,景泰沒收拾他只不過是沒找到借口,于是搜集于谦的過失上奏景泰。
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朱祁钰直接把他上奏的奏本拿给了于谦本人看,還要安慰他說:“吾自知卿,卿无憾也”,而知道了谁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于谦,這位其实脾气也算不上太好的暴躁老哥,回去就直接和王伟当面对质,尽显阴阳怪气的功底,可以說不愧是景泰的名臣。
這样堪称明晃晃地毫不遮掩的偏爱,不仅是我們后世人看了都为之感叹,当时的朝臣就已经酸溜溜地评价這对君臣的关系,說景泰简直就是“宠谦太過”。
结果,朱祁钰信任的中官兴安听到了大臣的這些酸言酸语,不假思索地就下场替皇帝陛下找补起来:“为国分忧如于公者,宁有二人!”
你们這些人难道比得上于谦嗎?像于谦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信任他,难道是陛下的過错嗎?
——但言下之意却是已然默认了那句恩宠了。
除了這些公事以外,這对君臣私底下相处的和睦细节也不少:
像什么景泰想吃野菜和小鱼干,结果被于谦劝一劝就停止了啊;于谦生病了,景泰为了他的身体甚至亲自跑去伐竹取沥啊;景泰想要任用一個人,一定会先问问于谦觉得這個人怎么样啊……
等等等等,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這裡就不多赘述了。我們来举一個不怎么知名,但是能够同时突出反映景泰与于谦的君臣情和他识人之明的例子。
——徐有贞。】
朱祁钰的眼神随着天幕一句句的道来变得更加的温和,到最后甚至称得上接近委屈——不论是真情還是假意,为人正直的于少保面对着后世人的剧透,已然陷入了一种羞愧的自责之中,辨认不出這份委屈的虚实。
陛下对他确实是真情实意的看重啊!他怎么能用自己的猜测而揣度陛下的心意,误会陛下的一片赤诚呢?他结结实实地打算下拜請罪,被朱祁钰忙不迭拦下了动作,于是便老实地低下
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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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卿何必自责?”
朱祁钰很懂得安抚臣下的情绪——歷史上于谦想要急流勇退的时候都能被他稳住,更何况是眼下這种小小的情况。
“于卿想要告老還乡,难道是于卿你的错误嗎?分明是于卿的一片公心,不想复现权臣威逼君上之事,为我大明朝之天下稳定着想。朕又何来怪罪?”
“至于推心置腹,优待于卿這般忠诚体国之士,本就是朕分内之事啊!”
于是君臣相顾,半是欣然,半是感动。成功让一旁围观的景泰朝臣提前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酸溜溜的滋味。
【徐有贞這個人真的挺有意思,相信大家应该对他都有所了解——他本名徐珵,那個率先开始鼓吹星象之說,大力上谏南迁之事,结果被于谦一句“当斩”弄懵的男人。
但要是从力主南迁這一事就认定這個人胆子很小,那就大错特错——這可是夺门之变的主要谋划者之一啊,敢趁着景泰病重押宝堡宗复位,這种魄力就不是一般的小人。
与其說他胆小,不如說他是個玩命的赌徒。】
這算是又提到未来朱祁镇复辟的事宜了,但比起一开始上来的冲击,此时的景泰君臣却已然冷静不少。
“天幕既然称呼上皇复辟一事为‘夺门之变’,又论述当时條件,說陛下重病在身。”
王文是分析最为热切的一個,此时倒不仅仅是为了景泰的位置——他想明白了,就凭自己的個性,他的政治主张肯定不会有所隐瞒,那么朝堂上下估计都能知道他对堡宗的厌恶。
既然如此,堡宗一旦复辟,他势必不会有活路可走。此时自然竭尽全力。
“臣大胆揣测,复辟之时并未发生近似唐宗玄武门旧事一般的冲突。而是赶在陛下有所反应之前,使得上皇复辟一事已成定局。”
這事细思起来又有点微妙——如何在朱祁钰尚且在世的时候,让朱祁镇复辟成为事实?谁又会为朱祁镇的复辟添砖加瓦?
……文臣,只可能是文臣。甚至還是在座這些最核心圈层裡面,能够拟定旨意的文臣。
气氛古怪地压抑着。
【徐有贞当时之所以力主南迁,主要是觉得主政的两個人,一個是久在深宫之中的皇太后,一個是素有懦弱之名的郕王。
這两人都不像是什么敢于直面锋芒的存在,南迁也许正合他们心意。于是果断出手,想要讨好一下高位者的欢心。
谁知道冒出来了個于谦,郕王又展现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果断刚决。好好的政治投机变成了一手烂棋。
可是他天生不是什么安逸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甘心。于是之后多次运用自己在翰林院中的人脉,试图继续往上爬。
可是他得罪的又不是别人,是作为最高权力的皇帝——哪怕他改了名字,试图淡忘自己留在景泰心中的不良印象,朱祁钰其实依旧认得出来他——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得找個足够分量
的人物替他說话。
什么样的人物,
能够让景泰动摇自己的看法呢?——于谦。
于是,
在有一次碰上国子监祭酒空缺的时候,他就通過自己与于谦有姻亲关系的门人杨宜向于谦請托。
這人情世故不得不說是自古至今最让人头疼的关系,连于少保這样的人物都推辞不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景泰推薦去了。】
于谦对比自己之前受到的礼遇,默默叹息一声:他以后必须对陛下更好一点。
【而景泰的回复就很有意思。
他接到于谦的推薦之后就立马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于谦一人跟他讲悄悄话:徐有贞這個人啊,才学是有的,可是品性不好啊,让他担任国子监祭酒,我怕他带坏了学风。
——老实话啊,朱祁钰你觉得這個推薦的人选不是很合适,那就正常驳回不行嗎?为什么一定要屏蔽左右啊,害怕被人知道你拒绝了于谦的推薦,以为于谦不受你信任了?
于谦其实压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是什么真心推薦。景泰這样一拒绝,他就果断跟着同意了。
但景泰却对自己不是很满意——這样拒绝于卿是不是不太好啊?這個徐有贞,能不能稍加利用一下啊?
秉持着“其圣智贤否之殊,其情可予可夺可亲可疏”這样的用人理念,等到景泰四年,黄河决口久修不成,颇有治水之才的徐有贞就被他提溜了出来,升任左佥都御史,派去治黄河了。
而徐有贞也用实力证明了,虽然他是個小人,但是也确实是有点本事在的:他花了两年的時間门,成功使得十年之间门反复决堤的沙湾恢复了正常,使得山东之地不必再被水患所困扰。】
“黄河依旧反复决堤?”
朱祁钰和于谦异口同声,质疑的目光挪向了工部尚书石璞。
他刷得一下,冷汗直冒。!
。